慕北辰今天處理完一些瑣事,后來便沒多在其它地方停留,而是直接回了寢宮提早休息了。
床榻上,慕北辰背對著門口的方位側躺,他若有所思望著那一面光禿禿的墻壁,卻一直無法合上眼簾,腦子里面浮現的全是雨芊芊的樣子,即便想甩都甩不掉。
他每一次發現自己想及這些,就忍不住狠狠地鄙視自己一番,明明雨芊芊都做的那么絕情了,而自己偏偏總是如此沒志氣,難怪現如今他身為一國之君,無論怎么折騰也無法將這個女人如之奈何。
這樣的狀態已經是從一直持續到夜里了,仔細算算,竟是快要到了葉夕顏侍寢的時候了。
剛剛想到這里,葉夕顏就立即被人送入了殿內,她緩緩踏入內閣,輕手輕腳的走近塌旁,抬眼看著在塌上背對著自己側躺的男人,即便只是一個背影,卻是令她心底不由自主的瘋狂打鼓。
沖著慕北辰偷偷瞄了幾眼,隨即連忙垂頭道:“臣妾玉妃……”
緊接著,此處聲音尚在前者嘴邊輕蕩,忽而見慕北辰轉過身來看她,那眼神里明明透著漫不經心,可是她卻覺得,這個男人簡直誘惑的不行。
尤其是他一襲芙色輕袍,半披半露的掛在身上,露出的地方恰好是最禁欲的健碩胸肌,以及那形色極美的脖頸和鎖骨,令葉夕顏每一眼看過去都臉紅心跳。
慕北辰也很快察覺到了她的窺探,連忙下意識的坐直身子,然后又是手速極快的合上衣服,露在外面的大好春光立即被全然蓋去,眼眸輕輕一瞥,看向她的眼神略顯不悅。
“陛下,請恕臣妾來遲,讓您久等了。”葉夕顏把頭垂的更深,頓時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了。
“無妨,來便來了。”慕北辰接過她的話音,冷冷的開口言道:“不過,朕還不習慣與生人睡在一起,今晚只好先委屈你睡在外面了。”
說著這話,他指了指對著門口的椅榻,直接毫不猶豫的示意葉夕顏到那里去睡。
原本對今晚侍寢心存幻想的葉夕顏,聽了慕北辰的話直接傻眼了,神情恍惚的望著他頓了頓,過了大半天才弱弱的回了一個“哦”字,隨后極其不甘的緊抿著唇,不得不認命的退到外面去了。
她也知道,僅憑自己生的這副平平無奇的樣子,姿色,出身,不管從哪方面論,她終于無法跟雨芊芊相提并論,而且她也能看得出來,慕北辰壓根就對自己沒有絲毫興趣,他的眼里和心里只有雨芊芊。
慕北辰從數天前就開始虛張聲勢的將她接進宮里,卻從不與她親近,怕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到其中的意圖所在,慕北辰之所以大費周章的這么做,歸根結底也不過是挽回雨芊芊的計策,而她自己呢,只是一顆棋子,被人揮之即來的棋子。
葉夕顏踏出閣外,悄無聲息的在椅榻上面躺下,她背對著慕北辰,一雙漆黑的大眼睛卻是瞪的溜圓,在墻壁和地面上轉來轉去,此時與心悅之人只離一墻之隔,忽覺整顆心躁動不安,久久不曾睡去。
而后者看著葉夕顏慢慢走了出去,后來消失在視野中,立即松了一口氣,接著再過不久,慕北辰的俊臉便漸漸地覆上了一層陰郁之色。
想著心事,他腳尖一著地便踩了一雙雪白的靴子,好看的桃花眸子微微一抬,望著皎月月光透過軒窗斜射進來,原本一片幽暗的房間忽然飄過幾道稀疏的光點,只見那幽光恍恍的照著宮闕似水一般,使眼前的一切看起來很不真實。
現在他又想起因蘇阮的出現導致雨芊芊痛失親子一事,這件事情已經成了他們之間無法磨滅的裂痕,至今這股痛依然深烙在心里,無法抹去。
他原本以為,只要自己比她表現的還不在乎,如此就有可能勝過一籌,讓她對自己心甘情愿的臣服,從軀體到靈魂,她整個人徹徹底底屬于他慕北辰一個人。
可是他直到現在才發現,原來是自己低估了雨芊芊的狠心和決絕,那個令他拿不起又放不下的女人,始終都是一處致命的軟肋,她的喜怒哀樂都牽動著他的命脈。
轉眼深夜將盡,昏暗的天色漸漸放亮,鳳儀宮的大門卻一直是緊閉的狀態。
雨芊芊紋絲不動的躺在床上,錦被蓋在腿上,其余一大半身子都露在外面,可見打昨夜未曾換下的素衣,以及那張面色全無的小臉,微弱的氣息更如游絲般斷斷續續。
此時的她,整個人形如枯木,如果有人進來看到她,一定會以為床上躺了一具尸體。
自從她昨晚一氣之下把婢女奴才們趕出去,然后賭著氣提早睡下,后來等到深夜的時候才發覺身體越來越不舒服,心口處從微癢快速演變成利刃剜心的痛楚,一寸一寸蔓延至全身各個部位,那股戾氣,無處不在,瘋狂的穿透每一個細胞。
不出一時半刻,瘦小的她便痛到渾身禁不住的發抖,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承受過這種生不如死的痛苦。
“為什么……突然這么難受……”雨芊芊心上轟然混亂不止,此時已經沒有任何思考的余力,根本不會想到自己竟是因為太在乎慕北辰選妃的事情而心生妒恨,渾然不覺情緒已然失控,這才導致蠱毒提前發作。
雨芊芊雙手按著胸口胡亂打滾,伴隨著“咚”的一聲悶響砸響地面,這一刻,她整個人十分狼狽的跌到了地面上!
她想喊人,但是那個聲音卻仿佛蚊哼一般,除了自己之外誰都聽不到。
此時此刻,她心底有一個聲音想說;慕北辰,我后悔了,求你不要拋棄我去找其她女人好不好……
“我好想見他,可是……我出不去……”雨芊芊忍受著蠱毒在體內瘋狂擴散,猶如五臟六腑被螞蟻撕咬,同時用近乎癱軟的四肢勉強支撐著爬到門口,絕望的嘶聲哭喊著,竭盡全力敲了兩下門便立即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