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顏望著邢玉堂的眼睛。
邢玉堂似乎能讀懂她的目光一般,原本已經喝光了盞中茶,卻并沒離開。
就好像知道炎顏心中還有疑問,只靜靜地等她問。
炎顏終于忍不住問:“你既每夜都去夜霧荒野,你可曾遇到過陳真?”
邢玉堂靜靜地看了炎顏幾秒,低問:“你說的陳真,就是旁邊那個孩子吧?”
炎顏輕輕地點了下頭,目光一寸不離地盯住邢玉堂的眼睛。
這個男人此刻說的每一個字,對炎顏而言都至關重要,她要確定他沒說謊。
炎顏感覺自己就站在了捅破謎底最后的那層薄紗前,只要再往前一步,她就能窺到整個渾敦鎮的秘密。
她的心底有些熱,感覺此刻自己的大腦在大量分泌多巴胺。
邢玉堂一雙幽深的眼睛始終非常平靜,與炎顏對視稍刻,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說出兩個字:“未曾。”
炎顏瞳孔一縮:果然!
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邢玉堂的目光也一寸不離緊盯炎顏的神態。
他敏銳地發現炎顏在聽到他答案的那一刻,炎顏的肩膀微微向下一垮,整個人明顯比先前放松了些,表情也變得和緩下來。
好像瞬間解決掉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炎顏此刻的心情的確比剛才好了許多。
抬眼看向邢玉堂:“我的問題都問完了,多謝少堂主耐心回復!”
說話的時候,炎顏對著邢玉堂拱了拱手,模樣竟很真誠。
邢玉堂挑眉看向炎顏,笑問:“這么說,渾敦鎮的謎團姑娘已全部開解了?”
炎顏一點不謙虛:“沒錯。”
邢玉堂笑了。
小姑娘有點意思。
就問了自己幾個驢頭不對馬嘴的問題,困擾渾敦鎮二百多年的謎云就解開了。
這姑娘不是太自負,就是腦子太簡單。
邢玉堂本已打算離開,聽見炎顏如此篤定的回答,他又不想走了。
邢玉堂笑問:“既然姑娘已解開迷局,玉堂倒是有幾個問題想請教姑娘。”
炎顏歪著頭,笑道:“少城主果然精明,剛才我問你問題,你回答的那樣爽快,敢情是想與我做交易。”
邢玉堂朗聲大笑:“你這姑娘必定是商賈出身,忒太精明了!”
炎顏卻一本正色:“少城主說對了,本姑娘確是商賈出身。商家做生意,想賺大筆的買賣都需講究個時機。我既然奪了頭籌,要緊的商機就不方便透露了。”
邢玉堂愣了愣神才反應過來,炎顏這意思是不愿與他分享信息。
不過邢玉堂對炎顏這樣直言爽快的性格,還有這股伶俐勁兒倒是十分欣賞,也爽快點頭:“行!姑娘既然言明,我自不會勉強。我提的問題姑娘若不愿回答,繞過去便是。”
炎顏沒說話,垂眸去擺弄茶盞,表示默認。
邢玉堂開始提問:“姑娘既然知道我是修士,可知我為何是凡人的脈象?”
炎顏輕笑:“因為不光你,來到這里的修士,不論修為高低全都會變成普通人的脈象。你自然也不例外。”
邢玉堂有些意外。
沒想到這姑娘竟真想通了事實真像。
但凡進入渾敦鎮的,不論何種修為,全都無法真正施展出自身的修為,并且連經脈也會變成凡人經脈。
這是他來之前早就知道的信息。
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還是父親私下里親口告訴他的。
炎顏說出了第一個問題的正確答案,邢玉堂對她的話便認真的了幾分。
忍不住問出他這些日一直好奇的問題:“為何在夜霧荒野遇不到霧妖?”
炎顏垂眸淡笑:“因為那只妖怪根本就不在你去的那個夜霧荒野。”
邢玉堂皺眉:“可是,鎮上所有人都知道夜霧荒野里晚上鬧妖,你為何說它不在哪里?”
炎顏搖頭:“少城主沒聽明白,我沒說它不在夜霧荒野,我說的是它不在你去的那一個。”
邢玉堂臉色一變:“你的意思是說……還有另外一個夜霧荒野?”
炎顏輕輕點了下頭:“沒錯!”
邢玉堂不敢置信,脫口就問:“那另一個夜霧荒野在什么地方?”
這一次,炎顏卻輕輕搖頭:“這個不能告訴你。”
邢玉堂突然皺緊眉頭,臉憋得有些微紅,眼睛死死盯住炎顏。
這章斷的實在可惡!
他懷疑炎顏故意的。
可是炎顏此刻那雙大眼睛卻眨巴眨巴望著他,明顯就是不想說,一點商榷的余地都沒。
剛才提問之前說好的不強求,邢玉堂此刻不好多問,只得繼續問下一個問題:“你可知,茶肆里的說書先生跟這鎮子有何關聯?”
炎顏再次輕輕點了下頭:“知!”
邢玉堂眼睛一亮:“可否告知?”
炎顏又把頭一搖:“否!”
邢玉堂后槽牙磨地咯吱作響……
這姑娘吃啥養大的到底?
太會氣人了這也!
邢玉堂看出來了,炎顏可能的確揣到了一些此間機密,她顯然不打算告訴他。
陰惻惻地一笑,邢玉堂斜睨向炎顏,眼風里帶著幾分邪性:“姑娘懷璧已露又勢單力薄,就不怕引火上身?”
炎顏也笑得有點痞:“你殺不了我。”
說話的時候,炎顏身邊的空間突然漾起一圈漣漪,一只毛茸茸的藍眼長耳妖獸出現在炎顏身邊,親昵地添了下炎顏的手背。
邢玉堂臉色突然就有點不好看。
這東西他當然記得,并且還保有特別清晰理性的認知,他打不過這只妖。
炎顏擼著噸巴毛茸茸的頭頂,臉上始終帶著一貫的晏晏笑痕:“你不光殺不了我,我還想奉勸少城主一句,最好也不要得罪我。說不準,關鍵時候我還能救你一命呢。”
邢玉堂愣了。
他長這么大,還是頭回有小姑娘跟他說這么大的話。
邢玉堂哈哈大笑:“行啊,本少城主是不是還該感謝天,感謝地,感謝時間讓你我相遇?我這是遇見貴人啦!”
他這話里明顯帶著譏嘲。
可是炎顏卻一本正經地點頭:“你說的沒錯,你的確應該感謝命運讓你在這里,遇見了我。”
邢玉堂覺得炎顏可能是不太好意思直接開口下逐客令,就跟開始跟他這兒胡謅上了。
他也不是沒眼力勁兒的人,當即起身告辭。
臨走時候還忍不住笑道:“姑娘今日說的話可要信守承諾,我不得罪姑娘,到關鍵時候,姑娘可記得救我的命哦。”
炎顏仍舊是那副一本正經的模樣,對著邢玉堂點頭:“本姑娘向來說話算話。”
邢玉堂嗤然一笑,身影消失在了門口。
炎顏正準備伸手去拿茶盅,眼角一撇,就見陳真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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