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可愛的老頭兒,可不能沒了……”
炎顏說完這句的時候,整個慶功宴瞬間寂靜到能聽見每個人的呼吸。
所有人都不吭聲了,全都表情怪異地看著炎顏。
“咕嚕”
炎顏喉嚨里的吞咽聲突然變得無比清,然后自己訕笑起來:
“呃,那個……”
“可愛的老頭兒”是炎顏心里對虞頌的感覺。
剛才話正說到興頭上,她也沒仔細琢磨,
脫口就給說出來了。
這會兒看見眾人的表情炎顏才反應過來,這個叫法對虞頌有點不合適。
主要是從前在藍星她跟外公就這樣隨意慣了,虞頌的性格,有點像她在藍星的外公。
“可愛的老頭兒,嗯,這個稱呼挺好,
呵呵呵!”
虞頌笑起來,看向炎顏的目光更慈祥了:“你能出口這樣稱呼老夫,
就說明在你的心里就是這么想的老夫,老夫很高興你能這么看待我。”
虞頌說話的時候一直是笑的,連眼角的皺紋里都夾著歡喜。
他是真的歡喜。
不是因為炎顏在打擂場上挽回了他的修行;
也不是因為炎顏救了虞昕竹。
是因為炎顏沒拿他當劍閣的閣主。
自從率領劍閣眾人把劍閣壯大至今日氣象,就越來越少有人肯用平常心待虞頌了。
從前交心的部下因為虞頌地位日益尊貴,對他只剩尊重,不肯再與他交心。
昔日的好友因為虞頌登峰造極的修為,亦同他漸行疏遠。
只有虞昕竹,私底下與他相處時,還肯以女兒的身份跟他撒撒嬌。
所以,虞昕竹便成了虞頌心頭唯一的四月天,唯一的人世溫情。
成為名符其實天悲島劍閣大閣主,虞頌才真正體會到高處不勝寒的孤獨。
但其實在虞頌的內心深處,他始終給那個簡單遵循本心做事的虞劍修留著位置。
見虞頌并不介意,炎顏也笑起來:“我不似昕竹出身名門懂禮儀,有教養。”
“我就是個走商的,平日里跟商隊的人一同相處,說話也大大咧咧慣了,
往后有得罪的地方,
閣主可莫與晚輩計較。”
眾人見兩人把話說開也都松了口氣,繼續喝酒敘話。
虞頌卻冷不防把臉子一撂,沉聲呵斥:“哼!不與你計較?你算什么?膽敢對閣主如此無禮!”
“能在本閣主跟前放肆的,除了竹兒,問天下有誰安敢放肆!”
這一聲斥責頓時把全場眾人都給喝懵了。
所有人都緊張地再次看過來。
同桌的虞昕竹跟沈煜云默默看向虞頌,隨后也也全都深深低下頭去,明顯是害怕被虞頌的慍怒波及。
炎顏也被吼地一呆。
這老兒這啥脾氣?
咋還帶突然轉折,制造懸念呢的?
這又不是寫玄幻。
可是眼前這老爺子吹胡子瞪眼的樣兒,顯然是真惱了。
炎顏盡管心里對老頭風一陣雨一陣這脾氣挺無語的,卻也少不得站起身,端端正正給老爺子賠不是。
誰叫她剛才確實口誤呢。
虞頌板著臉:“道歉需誠心,你這只光嘴上說說不成,把手伸過來!”
炎顏瞪大了眼珠子。
伸手啥意思?
要打手板嗎?
她從上幼兒園開始長到這么大,還從來沒被誰打過板子呢!
她親媽都沒!
炎顏就要發作,可是對上面前吹胡子瞪眼的老頭子,炎顏的腦子里突然想起那個被一口劍氣切成兩半的大擂臺……
“咕嚕”
炎顏又咽了咽口水,老老實實把手伸向虞頌。
老頭兒厲害,惹不起。
虞頌毫不留情地一把扯住炎顏的手腕。
炎顏嚇地趕緊閉上眼,
聲音都發顫:“能不能罰輕點啊閣主大人……”
老頭兒不會直接拿劍氣拍她手板吧?
得直接給她整殘廢了,
也不曉得滄華還能不能給她醫好……
就在炎顏腦子里跑馬一樣胡思亂想的時候,
一道特別快的白光,
突然自她的神識里一掠而過。
現象中的疼痛并沒出現,炎顏的注意力倒是全被神識里的變幻吸引。
那道白光強悍霸道,雖然速度極快,可是在穿越她神識的那一瞬,幾乎照地她整個神識世界一片莽白。
炎顏心頭悚然一驚,心底驚呼:不對,這絕對不是要打她手板子這么簡單!
這老頭兒莫不是要砍開她腦殼!
炎顏反應極快,意識到的同時身體中的靈力驟然翻涌,就要將老頭抓住自己的手蕩開。
可是暴起的空間靈炁掃過直接的手,卻掃了個空。
白光掠過,眼睛恢復清明,炎顏緊張地趕緊低頭看,發現虞頌不知啥時候早就松開了自己的手。
這會兒老爺子已經端起酒盅在喝了。
看見炎顏一臉怔忪,虞頌笑呵呵看過來,眼里哪兒還有剛才的怒色,仍舊是尋常的溫和可親。
炎顏低頭仔細打量剛才被虞頌握過的那只手。
又白又嫩的肉皮兒透著健康的淡粉,沒半點被打過手板的印跡。
炎顏再回頭看眾人……
就見虞昕竹和沈煜云這會兒也都不低頭了,一個個全都看著自己,還……使勁兒憋著笑!
炎顏突然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哈哈哈哈哈……”
虞昕竹頭一個忍不住爆笑出聲。
沈煜云也憋不住了,可是他沒虞昕竹膽子那么大,他怕剛才沒如實告知惹惱了炎顏,惹惱這妮子,就假裝端起面前的茶往嘴里慣,想壓下臉上藏也藏不住的笑。
可是實在太想笑了,茶水剛喝進嘴里,一個沒忍住,“噗嗤”又全都噴了出來。
幸虧玉眉先生反應快,及時打開防御,才免得沈煜云和著口水的茶噴進滿桌菜碟子里。
沈煜云難得失態,引來畢承阿桂眾人又是一通哄笑。
看沈煜云這德行炎顏就知道,她剛才肯定被耍了。
撅起唇對著沈煜云翻了個大白眼:“叫你故意瞞我,該!”
虞昕竹笑著拉住炎顏把她按坐在自己身邊:
“你別惱我們,我們不是故意瞞你,實在是爹爹有好東西要送與你,要叫你知道是啥,憑你的性情必不肯收,所以我們才合著伙兒幫爹爹演戲。”
炎顏自然知道這些人不會害她,她呵斥沈煜云也沒當真著惱,全是玩笑。
這會兒聽虞昕竹這么說,炎顏道:“剛才宗主握住我手腕時候,我神識里有一道白亮的光飛過,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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