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奇諾擼了一會貓,準備去外面吃早飯。
這幾個月來,因為一直住在旅館,行政府邸的廚師也死了,奇諾就只能去民間餐廳吃飯,可以說吃遍了薄暮城的大街小巷。
奇諾的早餐常駐點是“溫暖面包鋪”,這間鋪子由一對母女經營,媽媽叫法芙蘭,女兒叫溫蒂。
這里的早餐是奇諾最喜歡的,點一塊蜂蜜燕麥面包,一杯甘甜的水牛乳,配上兩個自家后院的土雞蛋,以及刷了蜂蜜的秘制烤腸,吃了以后很有干勁。
雖然行政府邸已經重建完畢,現在也有了專門的廚師,但早餐時間奇諾還是習慣來這里吃,盧戈往往會作為侍衛跟著。
等待上餐時,郵童正巧從鋪子旁邊跑過,嘴里高呼著:“《每日紀聞》!《每日紀聞》!有人要來一份嗎?今天有來自雷云城的大新聞!”
奇諾抬手呼喚道:“你好,給我一份。”
郵童跑過來:“2枚鐵月。”
奇諾買下一份,開始翻看。
《每日紀聞》是多古蘭德王國的官方報紙,主要記載王國政事、戰爭消息、王領會議情況、宗教活動等。
今天的頭條板塊刊登了一則消息:前日,烽火行省雷云城行政官,艾琳·特洛伊于家中中毒身亡,死前有打斗痕跡。治安隊長已鎖定嫌疑人,確定為當地的一名巨商,疑似已潛逃出境。
盧戈看到這條新聞猛地僵住,眼神飄忽地瞥了奇諾一眼,最后還是決定不說話。
奇諾臉上浮現起深邃的笑意,隨意瀏覽了一下其它新聞,便將報紙放到一旁。
這時,溫蒂端著餐盤走了過來,這是個10歲的小女孩,有一雙可愛的大眼睛,長得粉雕玉琢,她露出陽光的笑容說:“早上好,行政官大人,這是您的早餐。”
奇諾:“謝謝你,小溫蒂。”
溫蒂放下餐盤,仰頭看向站著的盧戈,奶聲問:“盧戈叔叔,你不吃嗎?”
盧戈友好地笑道:“盧戈叔叔是行政官大人的侍衛,必須集中注意力,時刻提防可能出現的危險,所以不能坐下吃飯。”
“哦原來是這樣。”溫蒂若有所思點著頭。
奇諾喝了一口水牛乳,隨口問道:“小溫蒂,溫暖面包鋪只有你和媽媽兩個人嗎?我怎么從來沒見過你爸爸?”
溫蒂低著頭,鞋尖在地上畫圈圈:“我爸爸犧牲了。”
“很抱歉聽到這個消息。”奇諾繼續問,“你剛才說,犧牲,你爸爸是士兵嗎?哪里的士兵?”
溫蒂抿了抿嘴:“他是薄暮城的城防軍伍長,神佑30日死的,聽說是死在天外來客手上。”
那不就是我的兵嗎?奇諾頓覺疑惑:“我在你這里吃飯這么久,你怎么從來不告訴我這件事?”
溫蒂仰起頭,聲音很乖巧,還帶著孩童的憧憬:“我爸爸還活著的時候,經常和我說,王國是一棵參天大樹,而他就是一片樹葉,至死都要為這棵大樹遮風避雨。如果有一天樹葉凋零,就讓他隨風而去,塵歸塵,土歸土,不要驚擾任何人。”
奇諾沉默片刻,繼續問:“他的撫恤金,財政使有送到你家嗎?300枚銀月,有沒有少?”
“沒有少,剛好300枚,都收到了。”
“那就好。”
溫蒂有些緊張地搓著衣角,小心翼翼地問:“行政官大人,我爸爸是英雄嗎?”
是英雄嗎?
當然不是。
什么叫英雄?力挽狂瀾,為勝利做出貢獻,才叫英雄。
但在輪回者面前,一名普通的伍長只是炮灰,奇諾甚至不知道這個男人怎么死的。
也許是杜朗提著機槍掃射的時候,順手把他擊得千瘡百孔。
又也許是面對沃爾夫時,被人一刀砍碎。
溫蒂父親的死微不足道,勝利也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說殘酷點,死得毫無意義。
但此時,奇諾還是撒了個無關緊要的謊:“是的,他是英雄。”
溫蒂的笑容再次陽光起來,她蹦蹦跳跳坐到奇諾旁邊,仰著頭笑嘻嘻地說:“我從小就有個愿望!等我長大以后,也要像爸爸那樣去參軍,成為一片保護大樹的樹葉”
法芙蘭端著烤腸走過來,輕輕敲了敲溫蒂的頭:“又胡說八道!女孩子在家干活就行了,我就你這么一個女兒,你去參軍,到時候誰來照顧我?”
溫蒂大大咧咧地說:“長大以后,我可以有丈夫啊!讓丈夫在家干活,我去外面打拼”
奇諾和盧戈聽后都大笑起來,法芙蘭也沒好氣地笑了笑。
“你們別笑,我認真的!我爸爸以前說過,我的心跳很重,有一顆很強壯的心臟,適合當一個戰士!”溫蒂說著說著,握住奇諾的手按在心口,“不信你摸摸”
奇諾的手觸電般一顫,趕忙把手縮回,語氣變得很嚴肅:“小溫蒂,你要記住,你身上所有衣服擋住的地方,除了媽媽,不能讓任何外人碰。明白嗎?”
溫蒂天真地眨了眨眼:“為什么不能碰?喬治叔叔就經常碰啊。”
奇諾皺起秀眉:“喬治是誰?”
法芙蘭輕輕抱住溫蒂,語氣有些哀傷:“就是守夜人大道12號的那個屠戶。我丈夫死后,喬治就經常來店里...碰小溫蒂...我去治安署報過幾次案,但都沒抓到現行,沒有證據,哎...”
奇諾面無表情,側目看了盧戈一眼。
盧戈會意,吹著口哨離去。
奇諾:“他以后不會來碰你了,準確地說,你再也不會見到這個人。”
法芙蘭已經聽出了意思,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嘴唇哆哆嗦嗦,但又不敢說話。
溫蒂則是歪了歪頭:“為什么見不到了?他要去別的地方了嗎?”
奇諾:“是的,一個他應該去的地方。”
法芙蘭趕忙抱起溫蒂,欠身道:“大人,您先吃吧,我們不打擾了。”
“嗯,忙生意去吧。”奇諾也開始吃東西,拿餐刀切開面包,用叉起往嘴里送。
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十多分鐘后,奇諾剛吃完早餐,異狀悄然降臨。
眼前視線炸開一片猩紅,冰冷的字眼浮現:
生效:拒絕者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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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諾用餐巾輕輕擦去唇角的面包屑,眼神冷冽。
終于來了。
時隔4個月,第3波輪回入侵。
“不用找了。”奇諾隨手掏出一枚銀月放在桌上,回頭看向溫蒂和法芙蘭,深邃地說,“記住,最近不要和陌生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