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拉博此話一出,全場陷入了短暫的死寂。
暴脾氣的洛娜第一個動怒,她“唰”一下抽出長劍,猛地架到葛拉博脖子上,大罵道:“你再給我亂說一句試試?!你個狗東西,跟奇諾關系不好,就往他身上潑臟水是吧?!信不信我砍了你的狗頭?!”
波頓和奇諾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也不會冒然相信這種事,冷聲質問道:“葛拉博行政官,想清楚再說話,你敢為自己的言行負責嗎?”
“我當然敢負責。”葛拉博沒有做任何反抗動作,任由洛娜架著劍,解釋道,“我確實跟奇諾行政官交惡,但公是公,私是私,我不可能在這種事上亂說話。”
“我之所以說兇手是他,是因為已經掌握了實質性證據。幾位殿下如果不信的話,可以隨我去現場查驗。但凡我胡說一句,可以即刻將我賜死。”
葛拉博把話說得這么滿,不留任何余地,連洛娜都遲疑了,她沉默片刻,把劍一收,冷漠地說:“帶路。”
其實,去不去輪不到洛娜做決定,但波頓確實很想去現場看看,便順勢起身,在親衛們的掩護下,跟著葛拉博向一棟民房走去。
一路上,葛拉博的面色很陰沉,匯報道:“昨天,城門守衛向我匯報,他們發現了便裝入城的奇諾行政官,我以為他是來雷云城找我的,誰知我在府上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人。我是真的沒想到,他居然在謀劃刺殺王子殿下...這里,就是他的行刺現場。”
葛拉博帶眾人進入一棟被當地守軍封鎖的民房,直接進入最頂樓的房間,將其展示給眾人。
這間房間的家具全部被清空,只留了一張桌子,上面架著一把用布遮住的大口徑槍械,赫然是那把原版巴雷特M82A1,地面和窗戶殘渣上還殘留著血跡,從血的分布痕跡看,顯然是一個受傷的人從窗戶翻滾了出去。
葛拉博解釋道:“這種武器,煉金術士們叫它「狙擊槍」,是去年薄暮城宴會爆炸案中收繳的天外來客的武器,它原本藏在群星堡用作研究,卻在前段時間失竊,一直沒找回來...我們現在知道是誰偷的了。”
波頓眉頭緊皺,頗為不解:“你的意思是...奇諾行政官去群星堡偷了這把槍,專門拿來刺殺我?”
“前者我不敢保證,也許是他親自偷的,也許是派人偷的,我不多做猜測。”葛拉博話鋒一轉,很肯定地說,“但刺殺一事已經得到確認。剛才槍擊發生后,附近守軍聞聲沖進了這里,發現了準備逃跑的奇諾行政官,有人用弩箭射中了他,但沒能射中要害,被他翻窗逃了。”
“不對!你說的話有問題!”索蘭黛爾突然打斷對話,主動站了出來,“這里不是刺殺現場!我當時之所以撲住哥哥,是因為大教堂...就是主干道北側一千多米的那個大教堂,我看見那里的頂樓鐘室有一縷奇怪的反光,我感覺非常危險,這才撲住哥哥。那座大教堂才是刺殺點!”
葛拉博愣了一下,神情很是疑惑:“公主殿下,您一定是看錯了。您剛才受到驚嚇,可能記憶上會有一些混亂。”
索蘭黛爾很肯定地說:“我確實被嚇到了,但這件事絕對沒記錯,那里就是有反光!”
葛拉博還想說什么,洛娜直接啪一巴掌讓他閉嘴:“她說有就有!再廢話我打斷你鼻梁!”
葛拉博捂著臉,委屈地說:“就算有,也可能是玻璃的反光,大教堂有那么多彩窗,今天又艷陽高照,出現反光是常有的事。”
波頓想了想,沉聲問:“索蘭,你當時看清了嗎,具體是什么東西在反光?”
眾人看向索蘭黛爾,后者神情迷茫,低頭嘟囔著:“太遠了,我只看到那里有一縷反光,然后莫名感覺很危險,就立刻撲住了你,其余什么都沒看清...對不起...”
“傻妹妹,最不該道歉的人就是你,沒有你,我現在已經死了。”波頓摸了摸索蘭黛爾的頭以示安慰,隨即看向隨行親衛,“你們分出人手,去大教堂檢查一下鐘室,看看有沒有什么痕跡。”
“是。”一部分親衛離去。
“繼續剛才的話題。”波頓看向窗邊的血跡,皺眉說,“哪怕真的是奇諾想刺殺我,我有一點很不理解——我和他僅在新年大宴有過一面之緣,從未交惡,他為何要對我下手?”
葛拉博的神色變得很凝重,他遞上一份文件,幽幽地說:“這件事的復雜程序,恐怕遠超我們的想象,您看看這個。”
波頓打開文件,從中拿出三張金色封裝的紙。
波頓不久前剛結束血沙戰役,對大漠勢力極其熟悉,這種金紙,他很快辨認了出來:“血刺會的金色刺殺令?”
葛拉博點頭。
金色刺殺令有專門的大漠防偽工藝,極難偽造,波頓手上這三份金色刺殺令都是真的,而且是上中下三版,它們共同組成了一份完整的契約:
委托方:月。
承接者:寒衣。
目標:波頓·凡·多古蘭德。
日期不限。
特殊要求:無。
波頓看后,眼神飄忽不定:“有人委托血刺會刺殺我這事,我并不意外。畢竟我從小在外面打仗,得罪過的勢力不少,想殺我的人多了去了...只是我不明白,這份金色刺殺令跟奇諾有什么關系?”
葛拉博的神情很糾結,似乎想隱瞞什么事,但思索過后,他還是垂著頭將其說了出來:“首先,我希望代表特洛伊家族獲得王室的原諒——我的好友,艾琳·特洛伊,曾經做了一些不光彩的事。”
波頓追問道:“艾琳·特洛伊...你是說前任雷云城行政官?她做了什么事?”
葛拉博縮著頭說:“去年薄暮城爆炸案后,布魯克·特洛伊身亡,艾琳始終認為這是奇諾的錯,但結果您也知道,經過實地調查,風云關「審判官」巴蒂·多古蘭德大人宣判奇諾無罪,這讓艾琳的精神狀態一度很偏激,所以她...她秘密聯系了血刺會,并簽下一份金色刺殺令,準備雇傭刺客暗殺奇諾。”
一名主城級行政官,竟試圖借大漠血刺會之手,去暗殺另一名主城級行政官,這簡直是一場巨大的政治丑聞!波頓瞳中似有怒火燃燒,巴不得現在就一巴掌掄飛葛拉博的腦袋,但目前情況緊急,他沒有先追究這事,而是冷聲追問道:“據我所知,后來艾琳行政官被人毒殺,難道也和這事有關?”
葛拉博幽幽地說:“您不覺得奇怪嗎?艾琳請血刺會暗殺奇諾,奇諾沒有死,甚至沒有受到刺客襲擊,反倒是艾琳被人毒殺,這根本不符合常理!除非...”
波頓意識到什么,面色很快沉了下去,陰森得像是要滴出水:“說下去。”
“除非...這個‘寒衣’就是奇諾。”葛拉博拿出另一份文件,遞交給波頓,“這并非無端猜測,而是有實質性證據,請打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