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走后,房間里只剩下葉凌辰和莫泰兩人,彼此都很沉默。
“哈哈哈哈哈哈!”突然,尖銳的狂笑聲打破了這片寂靜,只見葉凌辰扶著額頭,笑得都快肚子抽筋了,不停拍桌,“你聽見沒?哈哈哈哈哈哈!這妞草民一個,說的話還挺好聽,神明庇佑的國土自有真理在她不會真以為自己能把我怎么樣吧?”
莫泰輕輕拍了拍葉凌辰的背,好聲說:“消消氣,葉公子,一個刁民而已,別和她一般見識。”
葉凌辰此時毫無原先的儒雅公子氣派,將腳邊打翻的茶點踢開,用很平淡的語氣說:“差不多了,我們也別和她玩了,干脆點直接收場吧——我今天晚上派人去把她弄死,我手下那個陰陽師是三爪金龍,隔著十里都能悄無聲息取她性命。”
“不可以,葉公子請冷靜。”莫泰沉聲解釋道,“現在有不少人都在關注這件事,無論我們讓她死得多么精妙,都有可能導致事情進一步發酵,所以絕對不能草率地殺她滅口,至少目前還不行。”
葉凌辰:“那你說,怎么辦?”
莫泰沉吟片刻,突然短促一聲冷笑,徐徐說道:“說白了,那么多刁民聲援她,不就因為她是受害者嘛,可如果她根本不是一個‘受害者’呢?”
葉凌辰自幼聰慧,莫泰僅是提這么一嘴,他心中就有了藍圖,不自覺瞇起眼:“你的意思是...”
莫泰冷笑說:“說白了,刁民同情受害者,無非是覺得受害者很可憐,激發了心里共情和保護欲。可如果受害者本身并不可憐,不值得同情,乃至不是一個受害者呢?呵呵呵...”
葉凌辰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用贊賞的目光看了莫泰一眼,微微點了點頭,也露出了冷笑。
安被遠東皇孫葉凌辰侮辱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不說滿城皆知,至少成為了許多人茶前飯后的話題,尤其是在酒館里,十個人里有八個都在討論安的事。
一開始大家都很激憤,如果是本國人欺負本國人,他們可能鳥都不鳥一眼,這種事太常見了。
可現在是外邦人欺負本國人,而且是歷史上曾經侵略過多古蘭德,殺死過無數王國同胞的遠東皇朝。
曾經的侵略者又在國土上耀武揚威,民眾心中的激憤情緒頓時無限放大,大家都在罵葉凌辰,非要幫安討個公道。
但慢慢的,因為某些不同的聲音出現,這種情緒正在發生悄然變化...
一間熱鬧的酒館里,一名大漢正在喝酒吃肉,旁邊圍了一圈又一圈聽故事的酒客。
一個酒客睜大眼睛問:“你是說真的?那個安...不是第一次?”
大漢抹去嘴角的油漬,聳了聳肩:“我只能告訴你,她說葉凌辰奪走她的第一次,這是假話,因為我去年就和她睡過覺了。”
大漢示意眾人湊過來,故意把聲音壓得很低:“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她和我睡覺那次,還在跟別的男人談戀愛。”
眾人頓時一片嘩然,酒客不可置信地說:“你是認真的嗎?可不要故意污蔑人家女孩子!”
大漢白了他一眼:“聽又要聽,說了又不信。那我不說了,行了吧?你們愛聽不聽。”谷
“別別別,繼續說啊!”好奇心一被勾起來,哪有那么容易被按下去,酒客們紛紛催促大漢繼續往下說。
大漢慢悠悠喝了一口酒,故意吊足胃口,這才徐徐說道:“她不是酒館服務生嘛,去年我去她工作的那間酒館喝酒,她給我端酒的時候摔了一跤——我甚至懷疑那是故意的,酒灑了她一身,衣服都濕透了,她坐在地上可憐兮兮地看著我。”
“我一開始沒想太多,就覺得小姑娘毛手毛腳的。結果誰知,我去扶她的時候,她總是有意無意蹭我,還說自己衣服濕透了,想找個地方換衣服。”
“我一聽,嘿!這小妞多半是在暗示我!我就嘗試性邀請她回家,她一番欲拒還迎,最后真的就答應了。再后面的事...不用我詳細描述了吧?我只能說那腰扭得真厲害,我家的床都差點塌了。”
眾人驚呼之時,隔壁桌一名酒客拍了拍額頭,像是回憶起了什么:“咦,是不是去年「孕穗」季的事?”
大漢疑惑地看了過去:“對,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名酒客笑道:“那天我在場,我看著你們摟摟抱抱出門的,而且我印象很深,那天酒館的打折力度很大。”
大漢摸了摸鼻梁,笑得有些尷尬:“別提了,要不是因為那天打折,害我酒喝得太多,晚上我能在那小妖精的攻勢下堅持更久。”
周圍的酒客頓時哄堂大笑,起哄著要聽細節,大漢被笑得滿臉漲紅,跟他們嬉笑怒罵,最后灰溜溜逃出了酒館,留下酒客們盡情腦補。
類似的事情不止這里一處,還在薄暮城街頭巷尾陸續發生。
安和葉凌辰的事鬧得這么大,除了事件本身,她自己也成為了眾人關注的焦點,大家都對這個敢于控訴貴人的平民女子充滿好奇,不遺余力地去挖她的私事。
而在這個過程中,越來越多的爆料人出現,安的生活細節也被無限放大。
有人說她在酒館工作時經常收到鮮花,異性愛慕者無數,還總跟這些人糾纏不清。
有人說她明明斷了一只手,卻還能留在酒館工作,肯定跟老板有某種不可明說關系。
還有人說她家里明明養了兔子,卻經常在她家后巷的垃圾桶里發現被啃過的兔子腦袋。
與此同時,隨著爆料人越來越多,許多不為人知的事都被曝了出來。
比如先前那名大漢,他透露安的床上功夫很厲害,絕對有非常豐富的經驗。
不久后,又有另一個男人向大家曝光,安也勾引過他,兩人還以情侶關系談了很長時間的戀愛。
緊接著又有人曝光,在先前那個男人和安談戀愛的時候,他自己也在和安談戀愛,而且根本不知道有第三者的存在。
就這樣,眾人的關注重點慢慢從事件本身轉移到了安身上,驚愕其私生活混亂,不守婦道,行為不檢點。
而最終對安的形象造成毀滅性打擊的,是報紙上的一篇由文森主導的訪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