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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今明一起)
隨著各個分戰場硝煙落定,主戰場的對決也落下了帷幕。
黃昏時分的天空被染成了暗紅色,太陽殘余的光芒逐漸變得暗澹,一切都在陷入沉寂,時間仿佛停滯不再前進,只有太陽還在燃燒著,留下血一般的余暉。
在這片死寂的戰場,人體組織枯萎形成的灰盡落滿四周,無盡白骨堆積在一起,層層疊疊圍繞中心點形成了龐大可怖的骸骨堆。
這些骸骨都屬于輪回者,他們曾經穿越諸天萬界,在各個位面譜寫戰火與血的詩篇,歷經艱難險阻走到了這里。
然而他們都沒能直接參與熱戰,也沒有能力參與熱量,只能化作羅青鋒黍米寶珠的能量來源,以生命化作對抗滅世黑潮的力量。
最終,三萬多名輪回者全部生命耗盡,血肉灰飛煙滅,只有白骨被永遠留在這里,成為了這場戰爭的無聲見證者。
白骨堆的中心,羅青鋒句僂站在那里,黍米寶珠不僅汲干了輪回者的生命力,也將他的生命力幾近汲干。
他的兩頰深陷,眼窩凹陷,皺紋在臉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記,頭發稀疏蒼蒼雪白,再無任何光澤,彎曲的身體好像已經無法承受自己的重量,隨時都可能倒下。
黍米寶珠之中,原本盈滿珠體的茫茫黑潮幾近消失,卻還剩下細微難察的最后一點黑。
羅青鋒僵立之際,前方涌現起一片暴食細胞,和先前鋪天蓋地的滅世黑潮比起來,這點殘存的暴食細胞僅算得上微不足道的浪花,卻也遮蔽了他的全部視線。
羅青鋒向前望去,暴食細胞中有一個人影,他和對方離得是如此之近,甚至可以清晰看見那雙琥珀色眼眸中的虹膜紋路。
羅青鋒看著近在遲尺的奇諾,只要再往黍米寶珠中注入一絲力量,就能將其滅殺。
但就是這最后一絲力量,成為了他此生沒能跨過去的鴻溝。
生命的盡頭,力量枯竭的羅青鋒滿臉悵然,幽幽地說:“只差一點啊...”
“噗——”龐大的暴食細胞將羅青鋒籠罩,呼嘯而下,把他徹底吞噬。
羅青鋒的死,意味著輪回世界力量徹底覆滅。
真正意義上,沒有人能再擋在奇諾面前了。
在戰場的另一側,奇諾看到了葉蕭塵,這個曾經的「傲慢」被棄誓咒火燒得滿地打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奇諾!殺了我!你贏了...我不當傲慢了...殺了我!
”劇烈的痛楚早已擊潰葉蕭塵的意志,他哭喊得撕心裂肺,只懇求奇諾盡快結束他的痛苦。
奇諾默默看向不遠處哀嚎的緋夜,走過去輕輕摸了摸它的頭,沒有再看葉蕭塵一眼,仿佛他是不存在的。
奇諾沒有第一時間吞噬葉蕭塵,任其被棄誓咒火慘烈灼燒,他則是徑直進入遠東皇朝腹地,吞噬足夠的人類后釋放滅世黑潮。
黑潮在極短時間內就淹沒了這個古老的國度,奇諾也收回了世間凡人們不應得到的傲慢因子。
做完這些,奇諾才回到葉蕭塵身邊。
葉蕭塵體內的暴食細胞已經被棄誓咒火燒盡,完整承受了最為殘酷的折磨,最后在奇諾的注視下灰飛煙滅。
葉蕭塵死去的一刻,體內傲慢因子飄搖升空,奇諾伸出手將其握在掌中,閃耀的光斑穿透皮膚融入了他的體內。
漸漸地,奇諾眼中浮現起灼目光弧,錯落蔓延,仿佛將雙目撕得寸寸盡裂,光弧最終順著皮膚匯聚在眉心,形成了古老的輪盤。
輪盤上有著樹狀的紋路,盤根交錯蔓延出7處節點,象征“傲慢”的節點最先亮起,猶如無光黑海上閃耀的燈塔,緊接著暴食、憤怒、貪婪、色欲、懶惰節點也全部被點亮。
7處節點亮了6處,只剩下1片灰暗,那是代表「嫉妒」的區域。
與此同時,潮水般的符號在奇諾眼前匯聚,凝集成了一個個冰冷的文字。
傲慢因子補全,傲慢拒絕者獲得終極能力——神之嫡子
神之嫡子:七罪之首不受嫉妒所困。七罪合一,飛升高維
和奇諾所想的一樣,傲慢的終極能力可以讓拒絕者免受嫉妒“裁決”之力的影響,最終完成七罪合一。
奇諾回到多古蘭德王城原址,找出被埋在地底的嫉妒拒絕者,他把手放到了對方的身體上,原本滅殺一切超凡之力的“裁決”果然沒有再起效。
當暴食細胞席卷嫉妒時,最后一名拒絕者的力量終于歸攏在了奇諾體內,他眉心處樹狀輪盤的七大分支都被點亮。
這一刻,七股至高力量匯聚在一起,光影交織形成無盡霜白,瞬間就將一切浸染,整個世界彷若變成了一幅白色繪卷。
以奇諾為中心,霜白色的世界開始崩塌,那不是宏觀層面的毀滅,而是時間與空間都在塌陷,這種塌陷的速度正在無限增長,最終將涌向所有存在的盡頭。
然而就在這時,奇諾意念一動,塌陷停止了,原本籠罩一切的霜白也悄然消散,世界恢復了原本的色彩。
七罪合一,他即將走向終點。
但他不想立刻抵達終點。
因為...
他還要去見一個人...
奇諾重新回到那片戰場,現在黃昏過后夜已天明,原野籠罩著浩浩渺渺的風沙,起伏不斷,極目望去盡是渾厚的黃色,人在其間顯得那么渺小。
風沙讓視野變得無比朦朧,不遠處的地上有一團黑影,遙遙看去會以為一塊巒石,走進之后卻發現是兩個疊在一起的人。
這兩人的雙腿和一條胳膊被打斷了,傷口斷面有明顯超速愈合的痕跡,顯然是有人把鳳凰血清打進了他們體內,讓他們茍延殘喘不會死去。
然而四肢受到重創的他們早已失去行動能力,也僅僅是還活著而已。
狩櫻重傷陷入彌留,已經沒了意識,夏侯死死壓在上面,始終在用自己的殘軀保護著她。
“嗒,嗒,嗒...”清冷的腳步聲響起,停在了夏侯面前。
夏侯沒有抬頭,不用看也知道來者是誰,這個人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噩夢里,他也不止一次幻想過,繼前世之后和這個人再見面會是什么情景。
之前如何幻想已經不重要了,因為現在只有光天化日的現實。
夏侯用僅存的獨臂摟緊狩櫻,咧嘴發出幽幽的低笑:“我贏了...你控制了我的前世人生又如何?我后來找到了自己為之前進的答桉,至死也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
“你呢,奇諾,你找到答桉了嗎?你心愛的人又在哪里?”
“你贏了所有人,但你輸給了我。”
奇諾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看著不斷低笑的夏侯。
他從緊貼的兩人身邊走過,分化出的暴食細胞在他們身上輕輕一觸,裁決之力就滅殺了這對脆弱生命。
不要問我從哪里來,
我的故鄉在遠方。
為什么流浪,
流浪遠方,
流浪。
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
白聆聽著耳邊的音樂,不知何時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茫茫原野披著黑色的夜幕,星辰那么明亮,如同寶藏般散發著璀璨瑰麗的光暈,白仰頭看著星空,微涼晚風撥弄著她的頭發,仿佛是在輕輕撫摸。
除了耀眼星辰,天空中還綻放著美麗的煙花,焰火在云端起舞,猶如無數星塵撲面而來,又迅速凋零,將周圍照得隱約朦朧,忽明忽暗。
白童中倒映著珊煙火,耳邊環繞著熟悉的歌謠,雙眼漸漸失神。
這時,她身后傳來輕柔的聲音:“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她回頭望去,看到了那雙近在遲尺的琥珀色眼童。
她迷離地看著對方,輕輕拿出手機打字:
感覺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
“夢到了什么?”
什么都夢到了,除了你
“這么討厭我啊?”
不,我只想夢到你
“嗯怎么突然這么會說話了。該獎勵你些什么好呢?”
白沒有猶豫,似乎無數次幻想過現在的情景,直接在手機上打字:
抱抱我
“就這樣?我可以給你更好的獎勵。”
她搖頭,手機上還是那三個字:
抱抱我
那個人微笑著,對她張開雙臂:“那你過來。”
白向前跑去,剛想撲入他的懷中,一切突然破碎了,夜空,星星,煙火,還有那個想要擁抱的人,全部都破碎了,化作閃耀的熒光碎片,只剩下無止盡的虛無。
黑暗...
無力...
衰弱的心跳聲沾滿意識,一聲一聲將她從彌留中喚醒。
白艱難地睜開眼睛,視線一片斑駁,煙火和煙火下的人都消失了,只有無數噪點在眼前搖曳。
她躺在一處荒蕪的戈壁,身旁掉落著磁軌狙擊步槍,她的兩條腿、一條手臂、還有身體上多處部位都因石像誓言化作了鹽巖,被風吹散脫落,與那些黃沙揚在一起。
她什么都看不見,因為她的視覺早已被盲眼誓言所破壞,維持靈能之眼的精神力也完全枯竭,真的什么都看不見了。
她恍忽地抬起僅存的手,就像丟了重要東西的孩子,悵然若失地想要抓住什么,但那只存在于夢中的影子卻怎么都碰不到。
隨著意識愈發清醒,她才意識到剛才只是個夢。
現在,夢醒了。
他也不在了。
早就不在了。
白的手無力地從空中掉下,沿著身體滑落在地。
呼吸越來越困難,身體也越來越冷,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人生最后的時光該做些什么呢...
白回想著自己的一生,想起了那個大雪紛飛的冬季,她孤身一人縮在街頭,在垃圾堆里尋找食物,只為延續自己的生命。
也想到那年煙花似雨,光火在夜幕殘留下一道道短暫的痕跡,宛如轉瞬即逝的流星。
是啊,煙花...
再放一次煙花吧...
白喚醒了自己佩戴的空間戒,里面放著一枚小小的煙花棒,這是在出發前兌換的,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兌換這個東西,也許只是當成一個心理上的寄托。
白將煙花棒在地上一劃,摩擦的火星將其點燃,花火綻放的呲呲響聲傳來,時不時能感覺到火星跳在手上的熱流。
白的眼睛沒有視力,看不見煙花棒在手中燃燒的模樣。
但沒關系,她還有記憶。
她一直記得夜空下焰火燦爛的情景。
漸漸地,隨著生命不斷流逝,她的感官變得麻木,意識開始沉入黑暗,耳邊的聲音也變得朦朧,模湖。
仿佛只過了一瞬,又仿佛過去了很久,那朦朧的聲音出現了變化,似乎從煙花燃燒的聲音變成了腳步聲,它們交織在一起就像一曲來自童年的歌謠。
熟悉的觸感從額頭傳來...
奇諾的手搭在白的額頭,默默注視著彌留中的她。
他已經完成七罪合一,隨時可以去往最后的終點。
但在那一刻,他又想到這世界上或許還有一個人在等待自己,于是來到了這里。
他想開口,想問問白為他付出這么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還有沒有什么愿望。
然而所有話語卻又扼在了喉嚨里。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給白什么,他不知道有什么東西能配得上跨越兩個世界的追隨。
就在奇諾不知所措時,突然感覺手背傳來癢癢的觸感,只見白僅存的那只手搭在上面,正在有規律地輕點著。
白的手機在戰斗中遺失了,無從打字,也說不了話,只能通過這種幼年孩子般的方式與奇諾交流。
奇諾起初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么意思,后來驀然想起,這是白6歲那年,自己教給她的加工者語言在點陣觸擊層面的表現。
白所敲打的訊息很簡單,只有三個字符,不斷反復——
抱抱我
抱抱我
抱抱我
奇諾恍如隔世般回過神,伸手攬住白的腰身,將她抱進懷中。
這是闊別了不知多少年月的擁抱。
白閉著眼睛,把頭靠在奇諾肩口,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陷入了這么多年來從未有過的安穩熟睡,偶爾還在潛意識驅使下用唇尖輕輕蹭著奇諾的臉,就像一只流連主人的幼狼。
被撿回家的小狼崽沒什么奢求,她只想要一個抱抱而已。
漸漸地,白的呼吸幅度越來越小,她把手搭在奇諾心口輕輕觸擊著,敲出了最后的話——
直到終點
白的手從奇諾心口滑落,永永遠遠安眠在了他的懷里。
白死去的一刻,奇諾在這個世界上最后想見的人也沒有了。
七罪合一的力量重新被喚醒,涌遍凡世的各個角落。
霜白色所過之處,時間流逝以指數級加速,萬物在他眼前興起又衰敗,無窮無盡的歲月猶如浮光掠影,化作彈指一揮間。
最終,時空來到了它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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