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一切變化都在轉瞬之間。
沈緣看著貓妖魂魄逃竄的背影,不疾不徐的準備跟上去。
前方卻突然竄上來兩個勃然大怒的草頭神,它倆攔在三丈之外,其中的虎頭人更是直接指著沈緣的鼻子罵道:“你他娘是個聾子?本神已經說了放過它,你這是在扇本神的臉?”
羊頭人也是獰笑道:“好一個天兵,你這是沒把二郎顯圣真君放在眼里啊,別忘了這里不是天庭,就憑你們這群散兵游勇也敢在此放肆。”
兩位草頭神各站一方,隱隱擋住了青年所有的去路:“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沈緣淡然的看著貓妖魂魄離去的方向,對于兩人的咒罵仿若未聞,踩著祥云徑直朝前方而去。
與此同時,兩柄白骨劍憑空而現,又是熟悉的白光閃爍,虎頭人滿臉怒氣化作錯愕,整條右臂驟然脫落。
羊頭人提前取出了兵器,那是一桿黑鐵長槍,此刻已然是從中間截斷,然而森森劍氣還是破開了它的胸膛,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豁口。
兩個草頭神驚駭之余,張嘴便想習慣性的吐出幾句叫罵。
然而白骨劍并未有留情的意思,倒轉劍身直指兩人的脖頸而去,冷厲的劍芒將兩人的罵聲堵回了喉嚨中。
兩個草頭神渾身冒汗,以一個極其狼狽的驢打滾翻下白云,勉強躲過這一劍之余,直墜云端,噗通一聲跌坐在了地上。
它倆渾身戰栗,難以置信的捂住脖頸,拼了命的喘氣,以此來證明自己還活著。
“好狠辣的手段……”
羊頭人急促的咳嗽了幾聲,他完全沒想到,這天兵竟是一言不合就痛下殺手!
在經歷了剛才生死之間的大恐怖后,它已然是說不出話來,兩個羊蹄止不住的發抖。
虎頭人則是沒空去想那些,它用手掌捂住空蕩蕩的袖口,哭爹喊娘的痛的在地上直打滾。
再看天上,哪里還有沈緣的身影。
他竟是自負到了孤身去追那貓妖魂魄,只留下白骨劍來對付兩尊合道境的草頭神。
不遠處,楊嬋默默捧著一條虎臂回來,伸手遞給虎頭人,輕聲道:“他剛才急著離開,所以留情了。”
虎頭人眼角抽搐,強忍著痛楚,咬著舌頭止住哭嚎,倔強道:“三圣母放心,我等也不是那種輸不起的孬種……”
楊嬋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如果你們繼續跟上來的話,他真的會殺了你們。”
她很少會一次性說這么多話,兩個草頭神也是楞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
沒等兩個草頭神反應過來,只見她突然掐了個駕云法訣,竟是朝著沈緣離開的方向追去!
身處云霧之間,楊嬋目光灼熱,一裘青衫拂動,她心里有很多疑惑,要向那個天兵問個明白。
……
就在距離小青山六百里遠的一處洞窟深處。
巨石為凳,虎皮作席。
一尊灰面獠牙的老狼妖端坐其上,用爪子撐著下巴,似是陷入假寐。
只見它身形壯碩,足足有兩丈高,上半身披著烏黑重甲,下半身簡單的著一條素色脛衣
膝下橫七豎八的躺著數條嬌軀,皆是滿臉紅潤嫵媚,此刻已是沉沉睡去,朦朧中還在爭奪狼妖的另一只手掌,扯過來覆在自己身上。
前方上百小妖無精打采的站著,偶爾也有幾位會用力咽口唾沫。
就在這時,一縷魂魄慌不擇路的飄蕩進來,掠過眾多小妖,徑直跪在了老狼前方,張口便是哭啼起來。
老狼不耐煩的抬了抬眼皮,打了個哈欠,待看清來魂模樣,它倏然站直了身軀,又驚又氣的怒斥道:“小十九,何人將你傷成這般模樣!”
黑貓嗚嗚咽咽的吐出幾個字眼,什么草頭神,什么三圣母,言語模糊,也聽不真切。
“……”
老狼默默坐了回去,陷入沉思。
它膝下幾個妖族女子慵懶的撐坐起來,看似毫不在意,實則卻是支起了耳朵。
這群小妖原本都是山上的土著,狼王卻不是,它是從別處過來的,剛剛到了這片山脈,就展露強悍手段收攏了所有的妖物。
漂亮的母妖收作己用,其余的妖物負責打獵,每日必須打回五十頭兩腳羊供它吃喝。
狼王自己則是一直呆在洞府中,如非必要,絕不會踏出半步。
此刻糟了災禍,它們自然也想瞧瞧大王會如何處理。
“……”
狼王依舊作沉思狀,只是看向那縷喋喋不休的黑貓魂魄時,眼中多出幾分不滿。
它以妖王之軀,可敵合道境修士。
更是拜師學了“術流動靜”四門中的“動”字術法,渾身法力不弱于天生的神通。
若是換了其他人,它倒不介意出手替愛妃找回面子。
但是三圣母和草頭神……
狼王身為花果山七十二洞妖王之一,因何到這種偏僻之地藏著,還不就是為了躲避二郎顯圣真君,又哪里會主動送上門去。
它可不愿被送上天庭,嘗嘗縛妖鏈和斬妖刀的滋味兒,更何況是為了一頭已經死了的貓妖。
雖用著也算舒服,但又怎么敢和自己的性命相提并論。
念及此處,狼王緩緩伸出手掌,準備替二郎真君掃除余孽。
就在這時,渾渾噩噩的貓妖魂魄終于是反應過來,叫嚷道:“大王誤會了!三圣母已經繞過了小妖,殺小妖的乃是一個化神境的天兵!”
聞言,狼王略微一怔,伸出的手掌順勢往旁邊一帶,發出陰狠獰笑:“管他是三圣母還是天兵,取本王的兵器來,一并殺之!”
見大王霸氣的模樣,眾小妖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
幾頭母妖也是驚喜的替狼王穿上甲裙,又端來一條人腿:“大王要不要用完膳食再去。”
老狼扯起人腿撕咬一口,嚼巴著笑道:“待本王打下那天兵,帶回來分與兒郎們一同享用!”
就在妖窟內喧鬧之時,洞府外的天空中。
沈緣負手立于祥云上,旁邊則是站著一個青衫姑娘。
楊嬋安靜的站在旁邊,好似明白了什么,抬頭問出了第一個問題:“這就是所謂的恩怨皆消?”
所謂因果,無非就是人情世故。
只要殺到這世間再無人記得它的存在,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