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崖山巔，青年發絲亂舞，垂手而立。
破碎白衫掩不住胸口的猙獰傷口，白骨森森，近乎能看到臟器在起伏，古金色血漿滾燙而灼熱，順著身軀往下滴落。
在如此嚴重的傷勢之下，沈緣的氣息紊亂，看上去略有幾分狼狽。
然而，在場之人中，卻沒有任何一個的心中敢于生出輕視。
只見對方腳下踏著的，是灌江口二郎顯圣真君！
他看似駭人的傷口，對于一個行者而言，只要服下丹藥，甚至用不了三天時間就能痊愈。
相比之下，楊戩額頭上那只神目竟是被其一拳轟得閉合起來，整個人更是直接暈厥過去，倒是不好判斷誰傷的更重。
哪吒怔怔盯著遠處的一幕，雙眸中隱隱藏著幾分興奮。
事已至此，他也沒有再出言相勸的必要。
比起這個，少年突然有種跳上去摻一腳的沖動。
能在第五境的限制下擊敗楊戩，那到底是什么樣的行者神通？
念及此處，哪吒舔舔嘴唇，緩緩握緊了拳頭，抬眸看清沈緣現在的情形，他略帶可惜的嘆口氣，又收回了手掌：“倒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對方或許現在還不及自己等人，但已初露崢嶸，登峰同一層次也只是遲早的事情。
與其壓著實力，打得束手束腳，還不如再等青年一段日子，到那時再戰個痛快。
就在眾人發呆之際，兩道倩影已經奔了上去，正準備攙扶住沈緣，卻見對方淡淡搖頭。
“不用。”
沈緣垂眸注視著胸口的傷勢。
曾經以為天下至強的銅皮鐵骨防御，竟是被楊戩輕松擊碎。
當然，這并不是神通弱小。
沈緣眼中掠過無奈，同樣的神通，若是換成猴子過來，絕不會傻乎乎的站在原地，讓楊戩在同一個位置擊打了六萬八千肘。
他看似贏了男子，實則卻還是靠著耍賴。
沈緣哪有什么神秘的頂級手段，他之所以能贏，完全靠的就是第六境打第五境而已。
只不過他的第六境比較特殊，乃是天地間前所未有的存在，所以其他人才會看不出來。
妖族修行和煉氣士與行者不同，只要活得越久，境界越高，血脈之力就會更強悍，哪怕不動用小天地的力量，照樣擁有無可匹敵之力。
“怪不得妖族沒有第六境，恐怕是有人刻意為之。”
沈緣現在終于看懂了一些事情，如果把小天地當作武器看待，就像人和猛獸同時去學習使用武器。
在拋開武器之后，人羸弱的身軀還是敵不過妖族。
妖物天生就要強上一籌，代價則是它們的成長需要耗費無盡的歲月。
“這些與我無關，而且也不是每個妖物都能擁有萬妖殿這般速成的手段。”
沈緣搖搖頭，略微皺緊眉頭。
胸口血肉相融，以視線可見的速度恢復平整。
他的妖血乃是成千上萬種血脈凝練突破而來，其中不乏有恢復力極強的物種，大用處派不上，省幾顆丹藥沒問題。
等到傷勢徹底好轉，沈緣頗覺可惜的扯掉身上的爛布條，側眸看向那小妮子：“衣裳弄壞了。”
“沒關系……我再做一些……”
姮娥擔心的用指尖去戳了戳他的胸口，確定真的沒事了以后，這才松口氣，埋怨般抱住了對方的腰部：“哥哥下次不要這么沖動。”
說著，她不經意的瞥了眼旁邊的江云韶。
就算知道這是哥哥的選擇，但小妮子同樣不太希望對方去冒風險。
江云韶向來是表面大大咧咧，實則心細如發的姑娘，很快便明白了姮娥的意思。
對方并不是在威脅或者表露不滿，只是在請自己稍微注意一下……注意一下該有的分寸。
“……”江云韶憨憨的揉揉頭發，停下了正準備上前的腳步。
其實她也早就發現了這個問題，從最初的相遇到現在，她根本幫不上沈緣半點忙，替對方帶去的只有無盡的麻煩。
想了許久，江云韶無奈的搖搖頭，站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雙手背在身后，用力扣著指尖，輕聲問道：“抱歉……我就想問問，你還好嗎？”
沈緣看著腰間白皙的雙臂，這種親昵的動作，讓他稍微覺得有些奇怪，特別是在沒穿衣服的情況下……
他思忖片刻，果斷掰開姮娥的手臂。
雖然不曾有過妹妹，也不清楚正常兄妹間是如何相處的，但對方好歹是個大姑娘了，確實應該注意下這方面。
在姮娥準備噘嘴表達不滿的瞬間，沈緣不輕不重的戳了下對方的腦門：“少來這套。”
做完這一切，他才朝江云韶看去，翻翻白眼，輕聲罵了句：“傻嗶。”
說著，他略微彈指，將一顆丹藥扔進了對方的紅唇間。
真靈都快潰散了，還跑過來問別人好不好，指定是腦子有點兒問題。
他轉過身，隨手祭出一道法力，將滿臉錯愕的赤發姑娘拎起來，同時又瞥了天上的哪吒一眼，淡淡道：“麻煩你帶著他滾蛋。”
扔下這句話，沈緣徑直回了洞府，將那不安分扭動著的姑娘扔上石床。
江云韶輕呼一聲揉了揉屁股，沒來得及多想，口干舌燥的埋下頭，有些不敢去看對方：“你……你想干嘛……”
沈緣淡然的坐在旁邊的石桌上。
片刻后，他側眸看了對方一眼，冷笑道：“再有下次，我就把你做成雕像，斬妖臺天兵人手一個，你可以試試。”
剛才當著外人的面不好說，沈緣卻是沒想到，看著挺漂亮一個大姑娘，怎么做起事情來跟個宅男似的，還玩起手辦來了。
最重要的是，那手辦還是自己的模樣。
念及此處，沈緣心中頓時生出一抹惡寒。
聞言，江云韶唰的一聲變成了大紅臉，雙手扯著裙擺，聲如蚊吶般嚶嚀：“噢……”
沈緣收回視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老實養傷，傷好了再走。”
“噢……”江云韶又點點頭。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發現青年對自己的態度……似乎有那么一丟丟的好轉？
反正都已經丟人到這個地步了，還怕個屁！
想到這里，她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用力咽了口唾沫，摳著指頭，試探般問道：“我能不能……抱抱你……就像她一樣……”
江云韶能感覺到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臉紅的近乎能滴出血來，小聲添了一句：“就一下……”
回應她的是青年古怪的目光。
沈緣挑挑眉尖，又是一道嗤笑：“你在想屁吃。”
道爺拿你當兄弟，你居然想睡我？
欺人太甚。
江云韶噗通一聲趴在床上，把臉龐埋進雙臂里，曲線誘人的腰肢止不住的扭動，尷尬的想要找個洞鉆進去。
果然，全都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