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地鼠老平時難道吃的是大糞嗎，這也太臭了！”
就在平灘避難所的人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正沉浸在各種新奇玩意時。
遠在晴港市，走在下水管道維護線路上的三人組，同樣見識到了另一片“新大陸”。
因為大量傾瀉不死者留下來黑灰的緣故。
本來卡在上層排污管道的濃稠狀排泄物，已經徹底被擠到了下層管道內開始“發酵”。
在排污窗口將開未開的這個時間段，一縷縷逸散的氣體已經開始順著零星管道泄露處涌出。
很難想象，居然能有一種味道，讓人帶上了護目鏡后仍然覺得眼睛火辣辣的燒。
一不小心差點踩到一灘黑黃色的物體，老道連忙挪開腳，嘴里止不住的罵罵咧咧。
“快了，要是我們出不去。”
“天天吃昨晚那玩意，過不了多長時間，你拉出來的也差不多。”
一旁正在記錄排污路線的淘夢者瞪了老道一眼。
從昨晚到現在，三人已經吃了四頓宛如豬食般的充饑餐了。
那玩意的味道倒是不差，只有一股澹澹的咸味和騷味，總的來說還在人類可以接受的范圍內，而且整體制作過程中添加的原材料很單一，腸胃吸收起來也非常容易。
但問題就出在它的成分配比簡直太反地球人類生活習慣了。
藍星人類在長期的穴居環境下，缺乏大量的縱向活動空間，只能在小范圍內生活。
為了保持肌細胞的活性，不至于產生渾身肌肉萎縮的情況。
他們只能被動的提高蛋白質攝取比例，促使身體更好的保持活動水平。
但地球人類卻生存在廣闊的地表之上，哪怕是上班族，也有足夠的空間來滿足活動。
相比起來，能夠維持身體消耗的碳水才是地球人類的最愛。
其他成分，均能從不同的食物里攝取到足夠的用量。
如此完全不同的食物攝取習慣，就導致了兩百多年，藍星人類的腎臟已經強大無比。
哪怕是充饑餐內高達41的蛋白質占比，也能被腸胃輕松的分解，繼而由腎臟代謝。
當然，如果是撲棱蛾子那樣只在意成分的肌肉男，肯定會狂喜。
可對習慣了五谷飲食的普通地球人類，還是有些太過于勉強。
長期食用，極有可能對腎臟和腸胃帶來巨大的負荷，導致一系列的并發癥出現。
“放心，我們肯定能出去的。”走在最前面的男槍哥安慰了一句。
和危險的地面上相比，最起碼地下還是挺安全的。
那些輻射獸雖然獲得了龐大的體型加成，在地面上宛如坦克一般橫沖直撞。
但那些本來狹窄的下水道出入口，卻是無法再輕松的下去了。
“你確定這里穿過去，經過排污窗口，就能抵達流浪叢林了吧？”終于走到了管道的盡頭，看到羅薩斯摸著后腦勺轉來轉去，老道表情微妙的問道。
“應該是，不過...我不能確定之前晴港避難所的地鼠老，有沒有在這里設置陷阱。”
在墻壁上摸索了一陣，羅薩斯忽然按在一處。
咯吱。
本來沒有縫隙的墻壁登時陷下去一小塊，露出了足夠一人彎著腰通過的窗口。
“是這，看來他們還沒有發現！”
黑漆漆的通道，一眼看不到盡頭。
男槍哥從左邊的小口袋內取出手電照了照，光線傳遞的很遠，射在了一處拐角。
“這處通道大概有四百米，只要過了這，我們就能抵達流浪叢林以前廢棄的排污窗口了！”
“不會突然竄出來什么輻射獸吧？”
“當然不會。”羅薩斯信誓旦旦的搖頭，不過看他那躲閃的眼神，大概率也是只知道這么一條路，還沒親自走過。
在門口磨蹭了一小會，最終還是男槍哥第一個蹲著身子進了通道。
這里大概是曾經赤核避難所建設起來用來維護排污管道的一處小路，地面上敷設著精致的打孔瓷片用來排水，頭頂也用不銹鋼合金板進行了兩重加固。
一路走到盡頭，左轉過去的通道稍微大了點，勉強能讓人彎腰站起來行走。
不過越是臨近排污窗口，那股腐臭的氣味越是明顯，直熏的人鼻子都開始發酸，嘴一張就仿佛有人在正對著往里面灌謝特一般。
這么惡劣的環境，怪不得輻射獸不會來埋伏。
可能就連它們，都頂不住這宛如臭氣彈般的持續攻擊。
“進...進來吧！”
“里面安全！”
強忍著淚水，男槍哥大吼了一聲。
三人組連帶羅薩斯在內，開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往通道盡頭走去。
老道忍不住的連著咳嗽幾聲，差點將早上吃下去的充饑餐吐出來。
要不是游戲面板上增加的經驗速度勐的快了三四倍，就這環境，狗都不來！
所幸的是，這通道的距離并不長。
過了五分鐘左右，羅薩斯再度來到盡頭處，在一處不起眼的地方敲了敲。
一扇通往外界的門悄然打開，“清新”的空氣瞬間讓在場四人一激靈。
當然，這里的清新是相對的。
雖然和地面上的空氣仍然有很大差距，縈繞著濃濃的臭味。
但和剛才那股刺激味道比，現在最起碼能讓人睜開眼睛了。
一步踏出。
借著手電筒的光，男槍哥很順利的從管道出去，踏在了地面上。
但下一瞬，看到周圍的景象后，他卻愣在了原地。
灰蒙蒙的應急燈光照射下。
現在所站的平臺地面，宛如廣場一般龐大，周圍有著數百根管道在頭頂架設。
在管道的盡頭，有一堵高度至少超過了三十米的厚重圓形合金門阻擋著，宛如天門一般。
不少還沒風化完畢的尸骨草草的堆放在合金門前方，看那樣子估計已經是上了年頭。
而在近處，還有幾具穿著防護服的尸體，正在進行“巨人觀”化。
酸臭的尸水順著衣服的縫隙流出，在地面上積聚了一小灘，旁邊還有一些沒來得及吃完的物資，散亂的堆放著。
從后面下來的老道看了一眼，終于沒忍住，趴在一旁開始嘔吐。
“他們應該是沒找到出去的路，在這片密閉空間憋死了。”
見慣了死亡的羅薩斯倒是并不在意這個，走到近處觀察了一會，給出了大概的死因。
“排污窗口沒有開啟的時候，整個空間內的氧氣會被巨大的排風扇抽走，保持內部的負壓環境，從而延長零部件的日歷壽命。這個時候如果還想出去，只有兩個辦法。”
“第一，炸掉排風扇，讓氣壓恢復正常。”
“第二，盡管在沒有形成絕對壓之前，通過這些隱藏出入口離開。”
地上躺著的這幾個人，大概率是晴港避難所清繳地鼠老的時候，慌不擇路從上面的出入口跑下來的。他們的背包里裝著大量物資，有食物，武器，還有一些緊急狀態下用來急救的小玩意。
但奇怪的是，他們知道如何來到這里，又不知道怎么從這里出去。
從駐留的這片地方附近留下來的痕跡觀察，他們甚至連掙扎一下都沒能做到。
“會不會是有其他死因？”
男槍哥也湊了過去，勉強看了幾眼。
尸體膨脹后的皮膚表面已經呈現潰爛狀的黑黃色，像是被燒焦了似的。
濃縮在衣服里還沒流出來的汁液，帶點慘綠色，頗為嚇人。
“有沒有可能是先中毒了，后來到了這里，沒體力繼續前進了？”
“有可能，他們留下來的活動軌跡太少。”
謹慎的淘夢者雖然心里一萬個不情愿，但還是從背包里抽出一小根試管，里面裝著略顯渾濁的黃色液體。
“哥們，冤有頭債有主，你可別找我報仇。”
嘴里念叨著，打開試管口，淘夢者將液體倒在了尸體裸露在外的皮膚上。
嘶...
一道微弱的燒灼聲音響起，尸體表面的液體瞬間與黃色液體發生反應。
幾縷不怎么明顯，但確實存在的黑色沉淀物出現在反應處。
“好家伙，這么明顯的砷中毒嗎？”
“啥玩意，你怎么還懂的這個？”男槍哥蹲下身子，好奇的看了眼淘夢者。
據他的了解，淘夢者在地球上的本職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圖書館管理員。
副業偶爾會出去幫人跑跑婚慶，布置布置開業典禮。
唯一能說道的，大概也就只是top2京北大學畢業這一項。
“嗯，我偶爾閑著在書里看到的，沒想到還真有點作用。”
看書可還行。
淘夢者一臉認真繼續道：“砷中毒現在倒是不常見了，但我要說砒霜你肯定知道，吃多了那玩意就會引起砷中毒。但他們應該死了已經有至少一周時間了，現在體內居然還有這么高的砷反應，看來當時攝入的劑量應該超過了致死量數十倍。”
“那家伙不是說缺氧嗎...”
“缺氧？”淘夢者微微點頭：“這倒是沒說錯，砷具有強烈的毒性，一旦進入體內會對細胞呼吸酶造成嚴重的破壞，從而使得組織細胞無法正常獲得氧氣，產生缺氧的現象。另外你看他們的指甲，一般正常死亡的尸體應該不會短短這么點時間脫落碎裂的。”
詳盡細致的去尸檢，不是在場幾人的強項。
根據僅有的一些信息來推斷，也就只能得到上述的這些信息。
不過對于接下來的探索，這點信息也足夠了。
“幾位大人。”
“我們得把他們的尸體推過去，不然下次來這里可就沒法走了。”
過了心里那道忌諱的坎，對于眼前發生的一切也就沒那么恐懼了。
勤快的羅薩斯世界觀內可能根本就沒有“尊重”二字，只見他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根撬棍，三下五除二的便將所有尸體推入到了地上的排污道中，順帶還將地面上殘留的一些物資也扔了進去。
“我們得加快速度了，一旦窗口開啟，只有半天逗留的時間。”
“很快，這里就會被大量的城市積水充滿。”
除了地上的尸體，這里再無其他任何值得探索的痕跡。
原地駐足休息了會。
時間過去半個多小時，伴隨著咯吱咯吱的聲音，厚重的合金大門開始神奇的往左側推移，一股清新到讓人精神一陣的新鮮空氣從缺口處撲面而來。
咕隆。
咕隆。
頂上的上百根排污管道開始工作，沖過先前的阻攔，往更遠處而去。
見此情況，羅薩斯連忙起身，招呼著三人順著缺口處的墻沿側身走進。
“順著這里上去，就是流浪叢林！”
排污窗口的另一側，有直接通往上層的樓梯。
雖然有不少地方都已經腐朽斷裂，但總體來說走人還是沒問題的。
艱難的順著樓梯盤旋而上，盡頭處的合金大門還敞開著，從中冒出嗖嗖冷風。
“這里進去是幾層？”
“應該是十六層？”羅薩斯不確定的在墻上摸索了一陣，但還是沒找到標注樓層的地方。
“十六層？”淘夢者皺了皺眉頭：“流浪者聯盟，不是已經將十二層下的地方完全封禁起來了嗎？”
“當然封起來了，這下面可是他們的命根子。”
羅薩斯嘿嘿一笑，示意三人跟著自己往里走。
而通過這處通道，周圍的空間豁然開來起來。
不同于其他避難所的聯通設計，赤核避難所從最開始的想法便有些特立獨行，想要將每一層完完全全的獨立出來，設置成不同的功能區分。
像是這一層，便是專門用來...
“這是...在地下搞種植？”
沒有人維護，整個空間內部只亮著慘白的照明燈。
像是走進了蔬菜大棚似的，里面一排一排長達數百米的鋼架兩側，吊著不少植物。
采用了無土栽培的方式，這些植物的根就扎在水里。
只不過因為最近流浪者被抓走少人維護的緣故，不少植物有表現出一定的枯黃跡象。
“臥槽，誰說流浪者不會種地的，他們這是背后在偷偷掘地鼠老的根啊？”
“他們表面還在依托地鼠老生存，實際上卻在偷偷的以這種方式...”
“這是...”
“反擊！”
哪怕不認識架子上的這些植物，一眼看去也能找到不少禾本科植物。
不過，就在淘夢者想要上前仔細查看時。
忽然間。
男槍哥背上的步槍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他手里，爆發出熾烈的火焰和轟鳴。
“閃開！”
“有輻射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