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少虎、黃明蕭以及方大山的努力下,50萬難民只用了三天,就全部安置完畢了。
中州總督府大為驚訝,王伯安特意派了三名官員過去檢查安置情況。
楊少虎親自接待了他們,并帶他們來到了安置點。
三名中州官員一眼望去,整整齊齊的帳篷從山腳之下,一直排列到看不見的遠方。
大量的年輕工作人員在帳篷間穿梭,他們大多戴著銀色的船錨徽章,有的在分發食物,有的在分發防寒的物資,有的在發清水,還有的在收拾地面上的垃圾。
安置點的地面基本平整,帳篷之間看得到明顯的排水溝。
一些白衣的醫護人員在給生病的難民治療,更遠的地方,還能看一群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在照料行動生活不便的難民,也同時在照顧勞累的工作人員。
這井然有序的畫面,讓見慣了混亂慘烈如同地獄一樣的難民營的中州官員不禁哭了出來。
一名官員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你們,你們比我們想像得要強很多,林郡長真是的英雄人物,他的手下也都是英雄人物,嗚嗚嗚,太好了。”
另一名有過管理難民營經歷的人感觸更深。
“我們什么都沒有,一千個人,擠在三十頂帳篷里,大家都餓得奄奄一息,我重復了無數次食物要來了,要來了,可一直沒有來。”
“但他們都不怪我,一個八歲的孩子拉著我的手說:‘叔叔,我不餓,我還能撐一個月,家里饑荒時,他們都叫我挨餓小能手呢!’”
“你們知道嗎?我,嗚嗚嗚,我當時真信了他的話,我以為他真的能餓一個月,但不過一個小時,他握著我的手就沒了聲息……”
他哭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想捂住眼淚,但沒能成功。
眾人默然不語,片刻之后,一個官員長嘆一聲說:“人心都是肉長的,澤州那里是帝國最樸質的農民,看到這么多人慘死,沒有誰不痛心的。”
“這眼前的景象,就是人間之善。”另一個官員斬釘截鐵地說:“你們就是正義的代表,善良的化身,別嫌我這話肉麻,沒見過地獄的人,不能想象人間到底能有多慘烈。”
一名官員忽然握住了楊少虎的手:“你們一定要盡快啊!一定要盡快!中州還有那么多人!還有那么多難民熬在地獄里!他們每時每刻都在死去,快啊!你們一定要快點救他們!”
楊少虎心中回蕩著他在評議會中從來沒有過的感受,他第無數次慶幸他從那個深淵里出來了。
能來到長山郡,能遇見林郡長,真的是太好了。
他反握住那官員的手,鄭重地說道:“一定!”
楊少虎立即向上打報告還要繼續接收難民,林文光速批準了。
三名官員迅速返回了中州,他們向提交總督府的報告引起了震動,王伯安再次詢問了所有細節,依然感到難以置信。
“這才沒過多久吧?長山郡為什么會有這么強的組織能力了?”
“對啊,雖然他們沒有戰爭壓力,但50萬難民的安置也不是小事。”
“50萬也沒多難吧?”一名帝國本部來的官員發出了質疑。
但他的話受到了強烈反對。
“什么叫沒多難?你帶30個小孩子出去郊游一趟都能累個半死!能組織安置好100個人,已經是常人中的優秀人物了。能組織好1000個人,那就是人才。能組織好10000個人的,那就可以稱為賢者了!”
“你們本部一句話下來,幾萬個人動,那不是你厲害,是帝國的組織構架在發揮作用。”
“沒錯,組織的齒輪一旦轉動起來,所有部件都會隨之而動,評議會就是齒輪中的渣子!”
“難民可沒有組織,能妥善安置好50萬難民的地方政府,屈指可數!”
“好了!”
王伯安阻止了他們對本部官員的口誅筆伐,說道:“物資的事情你們也看到了,評議會已經完全不顧及帝國之安危了,希望廖大人能把這件事向上反應。”
被猛懟了一陣的廖大人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他冷哼一聲:“我再看看。”拂袖而去。
王伯安也沒有理會,問道:“長山郡是怎么供應難民的?”
一名官員答道:“他們的待遇很好,難民早上有一碗青菜粥,粥不是和我們一樣的純水,是真的粥,至少有二兩米。再加上三片白菜葉子。”
“中午一碗粥和一塊餅,有一塊大拇指大小的肉,300克白菜或油菜,一些蘿卜絲。”
“晚上一碗粥,再加上半塊餅,100克菠菜和100克白菜,有時候還有一點香菜。”
王伯安微有疑惑:“這個待遇,每天的伙食要多少錢?”
一旁的后勤處官員掐指一算:“視蔬菜的價格,12至20塊不等。”
“這決不可能!”總督府的財政處處長跳了起來,“50萬難民,光伙食一天就要一千萬,長山郡哪來那么多錢?”
那官員搖頭,說:“不只如此,他們為難民提供防寒衣服,藥品,和醫療措施,保證他們有清潔的飲用水,還有大量的帳篷等救援物資,恐怕一天要1500萬。”
財政處處長感覺牙齒都要酸掉了,好在王伯安的姐姐王翠花補充了一句:
“我記得好像以前在青城種地的民黨都跑到長山郡那里去了,這應該是他們自己種的菜吧。”
“對對。”現任的青城都長說道:“前任向賀年在青城里為非作歹,橫行霸道,還因此和長山郡起了嚴重沖突,后來被那新任郡長帶隊打了過來,殺了個落花流水。”
“難怪,我說怎么可能這么有錢。”財政處處長酸溜溜地說:“自己種的菜,那應該能省很多錢。”
這樣一說王伯安也想起來了,他在十三州聯席會議上時,評議會就因此猛烈攻擊過林文。
這一回想起來,諸多回憶都翻起在腦海里。
王伯安笑道:“說起來還得再感謝這小家伙,是他把評議會的狗腿子趕跑了,不然青城現在還不是我的地呢。”
眾人紛紛點頭,王伯安接著說:“看來我們的小伙伴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給力。也許,中州的局勢要迎來轉機了。”
眾人又商討了一陣后,王伯安便給林文打了電話,商議后續的難民事宜。
雖然林文很想把剩下的難民一次性都接收過來,但中州總督府依然很謹慎。最開始王伯安只同意再送五十萬難民過去,但在林文的據理力爭下,他認同了長山郡的能力,同意再送一百萬難民。
于是,長山郡的政府機器又開始高速運轉起來,這次工作強度大了很多,但是,楊少虎的一些舉措起了很大作用。
他把恢復了一點健康的難民組織起來,成立了一個難民管委會。
難民管委會不僅會協助安置難民,還承擔了許多日常事務,比如打掃衛生,照料病人,分發食物,清理環境等等。
隨著難民的增多,難民管委會也越加龐大,但在楊少虎的管理下,始終井井有序。
難民們從遭受家園被侵占、財產損失、背井離鄉、親人走散、忍饑挨餓、甚至疾病侵襲,等如此之多的災難和陰影中,逐漸走了出來。
他們團結在一起,煥發出的新的生機。
這種組織起來的力量,不僅給于了他們生存的權力,還給于了他們尊嚴。
他們每幫助一個人,就從陰影中走出來一分,就多一分生活下去的信念和精神。
而黃明蕭更加有過這樣的經歷,他把林郡長在重建家園時期遺留的寶貴精神財富都搬了出來。
每當夜幕降臨,人們吃過晚飯后,總能聽到洪亮的、充滿節奏感的歌聲。
《跌倒算什么》
《團結就是力量》
《沒有林郡長就沒有新長山郡》
《長山郡郊外的晚上》
這些在災民重建家園時期流行的歌曲,在這里再次被傳唱。
每當那些節奏強烈、感情真摯的曲調響起時,人們心中的陰霾就少了一分,團結起來的力量為他們支撐起了精神的支柱,讓他們不僅有了活下去的力量,還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于是,一百萬難民,長山郡也只用了十三天時間,就全部安置下來了。
而在長山郡的難民安置點里,完全沒有沮喪頹廢的氣息,一到白天,吃完早飯后,一大堆漢子成群結隊地高唱著《咱工人有力量》出發了,他們平整土地,挖出水溝,架設帳篷,清理垃圾,打掃衛生,拋灑石灰和硫磺消毒。
他們干得不亦樂乎,甚至搶著做一些不在他們職責范圍內的工作。
婦女們則紛紛協助照料病弱兒童,幫助安置點的白衣天使們醫治病人,整個安置點里,呈現出一種生機勃勃、朝氣盎然的景象,完全不像是幾天前還奄奄一息的絕望難民。
組織的力量,恐怖如斯。
一百萬難民安置完畢后,王伯安見到長山郡成績斐然,林文又干脆把長山郡的財報發給了中州總督府。
面對如此之高的誠意,總督府的人們都是激情難耐,心意難平。
王伯安一口氣給了兩百萬難民,中州開始把大量難民遷往距離長山郡最近的青城。然后長山郡再把青城的難民運送回長山郡安置點。
安置點里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無數的勞力在新的荒地上勞作,把地面平整,碎石清掃,排水挖掘,帳篷架設。
不論是長山郡的官員,還是工作人員,還是帝國士兵,都和他們混在一起,不分你我的勞動。
只為救援更多的人。
滯留在中州的難民迅速減少,中州政府的壓力大減,王伯安終于能騰出手來全力對付入侵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