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之中。
王景和一眾軍官都愁眉苦臉,仿佛人生失去了顏色。
幾個師長在痛罵林文。
“那郡長是不是腦子壞了?他不守在山區對面,居然跑了三百多公里和我們打?他還有一點軍事素養嗎?懂不懂什么叫以逸待勞?”
“這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是個政治低能兒,我們擺明了不想和他打,就燒幾個山村而已,大家互相表演一下,他再服個軟,這梁子不就揭過去了嗎?”
“對,他這樣硬杠下去,沒好果子吃的,早晚死無葬身之地!”
王景坐在主位上,語氣中既有悵然也有迷惑。
“事前的推理全錯了,那小子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難道以為他能打贏我們?這次可是兩軍交戰,可不會給他背后耍陰謀詭計的機會。”
“王軍長。”
一個參謀不想參與無用的痛罵,轉而說道:
“長山郡既然打算硬杠到底,我們也只能成全他們了。”
“對!”一個師長喊道:“難道我們十幾萬人,還怕他四五萬人不成?”
另一個參謀說道:“敵人情報能力非凡,上次來石州作戰已經體現出來這一點了。”
“我們不能再分兵了,否則只會被他們各個擊破,我們也不和他們打情報戰,直接全軍推進,用偵察兵覆蓋大軍周圍視野,不中埋伏,他們必然不能贏。”
一人反問道:“他們要是不出來怎么辦?”
參謀說:“那不是正好?我們就血洗六盤山脈里所有的山村山鎮,也算是為我們損失的將士報了仇。”
“好!”
王景一拍桌子。
“就這么定了,全軍整裝戰備,明日出發!”
第二天一早,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地開進了六盤山脈。
王景作戰謹慎,特別喜歡占小便宜,所以他的第二軍團就有白嫖軍團之稱。
之前他們還遠在戈壁上時,就派了三個師急行軍出去先行襲擊山里的村鎮。
這個戰術已經足夠謹慎了,所有將領參謀都認為長山郡郡長只要不是呆子傻叉,就不可能出兵,更不可能如此快的出兵。
沒想到三個師一進山就中了埋伏,被打得全軍覆沒。
后續派的偵察部隊、小股騷擾部隊,也紛紛被殲滅,一個出來的都沒有。
這六盤山脈對他們而言就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情況都不知道。
這次大軍出征,多少也有點壯膽氣的意思,王景派了六個偵察連隊,散布在四周,以保證大軍絕不被埋伏。
選的路線也是最寬闊的二龍峽谷一帶,大軍呈戰斗陣形緩慢推進,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停下來,派人偵察清楚了再走。
這樣,大部隊一整天只走了十公里。
天色一暗,就停下扎營,王景等將領枕戈待旦,就等著夜襲。
結果一夜無事發生,天亮之時,眾人都頂著大黑眼圈,精神疲憊。
大軍再次開撥,走了不到三百米,前軍忽然回報說有前方有一條泥水坑攔住了去路。
王景和一眾將領趕到前方一看,只見一條大約二十米寬,一百多米長的泥水塘橫在路中央,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哪來的?”
一名將領疑惑道:“昨天下雨了嗎?”
“偵察兵干什么吃的?這么大一個泥水塘看不見嗎?”
“好像不是蠻深的嘛,哎喲!”
眾人七手八腳地把這個可憐的家伙拉了上來。
“怎么會這么深?”
王景感到不可思議,自從與長山郡打交道以來,他遇見的全都是怪事。
“能繞過去嗎?”
“那只能從山上走了。”一名將領答道。
王景權衡了一下利弊,如果從泥水塘上搭橋過的話,實在太慢了,可能今天一天十萬大軍都過不了。
“從山上繞。”
“從山上繞。”
林文耳邊同步傳來了王景的話,他把天耳之術的收音點直接定在了對方軍長嘴邊。
這樣,對方的任何行動都瞞不住他。
節約了不少使用問道于天或仙人指路的元神。
林文已經聞了一次“玄女余香”,本來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但為了氛圍,林文還是掏了塊肥皂聞了下。
一股凜冽清香的氣味沖入鼻端,林文努力去想象玄女與他擦身而過的場景,雙方回眸深情對視,一秒萬年。
萬年過后,林文從出神中恢復,看見一只山狍子土撥鼠正立著身子和他對視,腦海中自動發出音效。
“啊——”
“咯咯咯咯咯……”土撥鼠發出仿佛嘲笑他一般的聲音跑了。
“艸!”
林文有種仙女是土撥鼠變出來的不好聯想,立即晃頭把它忘了。
隨后,林文花了幾個小時的功夫,用掉四個化土為泥,在敵軍前方道路上挖出一條二十米寬,一百七十米長,三十米深的泥潭。
完全封死了敵軍去路。
這樣,敵人就只剩下了三條路可選。
撤退。
在泥潭上搭橋。
繞山路。
為了準確獲得信息,林文一早就專門守在山頭上,用千里之眼確定了軍長的位置,再用天耳之術竊聽。
“果然。”
林文心想。
“對方選擇了走山路。”
他立即掏出衛星電話,將這個重要情報告訴了秦落霜。
“他們認為山頭可能有埋伏部隊,前去偵察了。”
“他們派了一個師作側翼保護。”
“主力分十二批上山,預計走三公里山路再繞回主道。”
林文并沒有掛斷電話,而是做了一個傳話機,將敵方主帥的所有指令,傳遞給了我軍參謀長。
“喂!”
聽了半晌,秦落霜實在忍不住了,問道。
“你在對方主帥身上安裝了竊聽器嗎?”
“沒錯。”
“怎么安裝的?”
秦落霜實在難以置信,軍營里守衛森嚴,從來沒有過能在主帥身上安竊聽器的先例。
“燕子李三趁夜入營,只見他身如鬼魅,一溜煙地飄進了對方主帳,一招妙手空空,把一個黑色的小盒子貼在了軍長王景的蛋……”
“你夠了!”
秦落霜稍稍遠離了一點衛星電話,仿佛電話里的聲音都變臟了。
“打仗呢,你給我正經一點。”
“……保持隊形……密集陣形行進,不要散了……第三中隊,報告左側方情況……第三中隊,協同動作,報告自己的位置……”
聽問源源不斷傳來的指令。
秦落霜唯一的感覺就是荒謬,自從跟隨林文打仗以來,這是她最常見的感受。
以往林文總是單獨行動,她雖然知道結果很不可思議,但沒有過程,也就沒有那么大震撼。
現在和林文一起行動了,她才發現這事情究竟能有多么荒謬。
簡直就像她在軍事學院戰爭模擬推演考試時,那些作弊的學生一樣。
“想不到我堂堂最高學府的優等生,竟然也在作弊。”
秦落霜自嘲地想。
但她并沒有任何羞愧的情緒,這不是推演考試,這是真正的戰爭。
任何一個情報,都關乎著成百上千人的性命。
“不過就是考試題目換了。”
秦落霜心想。
“現在是在敵方全透明的條件下,怎么以最小的傷亡代價取得勝利。”
“哼,不管什么題目,我都能考滿分。”
經過仔細的商討后,指揮部很快形成了一個最優化戰術。
第一軍、第二軍從中攔截,人類治安軍打擊敵軍被切下來的頭部。
徐朝功接到出擊的軍令后大喜過望,他狂奔回軍營,高呼道:“兄弟們,搶錢搶糧搶軍功啦!”
人類治安軍這幾仗都沒撿到便宜,正是焦躁不安,急切想要作戰的心態,一聽到又有仗能打,全都歡呼起來。
各個摩拳擦掌,擦槍磨彈,就等著上場搶軍功了。
其余幾個團長也是暗暗憋了一股勁,徐朝功搶先升級到了戰斗員,獲得獎勵后這些天的變化,他們看在眼里,簡直羨慕得不行。
人到中年,尤其是男人到中年之后,身體都會陸續出來一些小毛病,功能也稍有力不從心。
而徐朝功這段時間不但隱疾全消,還變得像二十歲的年輕小伙子一樣,別提多讓人羨慕了。
他們已經暗暗決定,一定要先攢軍功成為戰斗者。
而團長的軍功和整場戰役有關,也和團員的作戰表現和擊殺敵軍數量有關。
因此,這段時間他們可是全力訓練自己團里的士兵,幾乎一切作戰準則、軍隊紀律、作風習慣,都向正規軍靠攏,就是為了能表現好一點、多撈一點戰功。
徐朝功已經打定主意,要盡快攢軍功升級到第二級的戰斗師,一定要保持比他們高一階的狀態。
人類治安軍的士兵們也目睹了活生生的軍功兌現的獎勵,對治安軍的制度沒有任何懷疑了。
有的人覺得升級所需要的軍功對士兵來說遙不可及,打定主意一心搞錢。
有的決定發揮螞蟻搬家的精神,一定要攢到足夠的軍功升級。
但不論是那種想法的士兵,都是鼓滿了干勁。
不過,他們還不知道,被他們奉為圣經的《人類治安軍制度》,不僅有軍功提現十分之一的隱藏條款,末尾還有一條用三十倍放大鏡才能看到的:
本條款一切最終解釋權歸林文所有。
在徐朝功之后,所有人需要先還完債務,再兌換軍功。
而且,林文也不會再給一個人享受一整個法術的特權了。
升級必須滿五十個人之后,才會允許兌換獎勵,一人只有三秒。
否則,林文的元神全用來升級了怎么行?
但在目前,不論是長山郡正規軍還是治安軍,都士氣高昂,預備打一個巨大的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