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總會里空無一人,只有迷蒙的燈光和震耳欲聾的音樂。
林文隨著他們穿過主場地,來到一個豪華大包間中,終于見到了此行的正主。
帝國財政總局的副局長,周維京。
他小跑過來,一把握住林文的手,呵呵笑道:“林郡長,久仰了。”身后還有一大排官員堆滿笑容地等待著,每個人臉上都充斥著諂媚,討好,眼里閃爍著欲望的光芒,每一根毛孔里都塞滿了利益,在風中招搖擺動。
名利場的腐臭氣息撲面而來,林文感到無法呼吸了,他立刻開啟了七竅玲瓏心,精神縮到了靈魂深處,專注于修仙、法術以及戰斗,只分出了一小點出來確保自己能隨著他們的移動腳步。
然后,后面的代表們就看到了這樣一幕:林郡長一反之前又臭又硬不可理喻的形象,變得和藹可親,生動迷人,八面玲瓏,簡直比混了三十年的老官油子還要絲滑順暢。
眾人心中均想:“果然是裝的,這種換臉變色、見風使舵的功夫,非常人能及,難怪能擠入帝國上層。”
此行的總負責人周維京心想:“是哪個蠢貨給我報告說林郡長年輕氣盛,難以交際,回去就把他撤了。”
談笑了許久,眾人才一一落座,周維京道:“首先恭喜林郡長取得石州戰役的最終勝利。”
一陣掌聲和恭賀聲后,他繼續說道:“林郡長,但您可知道,長山郡已在懸崖邊緣了,隨時可能掉下懸崖,摔得粉身碎骨么?”
七竅玲瓏心說:“愿聞其詳。”
周維京笑道:“林郡長,大家都知道小兒鬧市持金的故事。長山郡目前還沒有可靠的政治同盟,卻攫取了如此之多利益,在帝國這樣險惡的政治環境里,想打您的主意的人可比鬧市里想打小兒黃金的人多多了。”
另一名官員說道:“長山郡雖然持有三權,但畢竟體量太小,又不能獨立于帝國體系之外運轉,一旦經濟崩潰,最高會問責下來,即便您擁有節度權,可能也官位不保。”
七竅玲瓏心憂急無比:“那怎么辦才好啊?”
周維京笑道:“當然是廣交朋友,廣結良緣,到時候大家互相照應,互相遮掩,互相幫助,林郡長您又怎會有事呢?”
七竅玲瓏心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我懂了。”
周維京心中一喜,果然他也只是為了榮華富貴而已,沒什么特別的。
年輕人就是天真,到時候要你把吃進去全頭吐出來……
和我們玩,你們還不夠格,周維京心中狠毒,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和善。
“林郡長,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得到許多高官顯貴的友誼,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七竅玲瓏心:“當然……不愿意。”
“好,那我……哎?”
周維京還以為他聽錯了,正要打個哈哈混過去時,卻見林文的神色光速變幻,一下子就從春風八面變成凍土千里。
“錢呢?”林文問,七竅玲瓏心開到現在,已經用了一個多小時了,他手上居然還空空如也。
這讓林文非常不滿,浪費他法術的同時,還在浪費他寶貴的時間。
現在對他來說,錢已經退居第二位了,現在的首要問題是趕緊逼迫石州接受長山郡的要求,保留占領區行政制度,然后結束談判,盡快回到長山郡,進行他的超級大開發、大改革行動。
他已經有無數爆炸般的計劃要進行了。
這也是林文現在最聊以的東西——既然沒能完美轉世,那就多撈一點善緣吧。
長山郡的資本已經累積足夠,完全可以承受他醞釀已久的澀會主義大改造了。
我要狂飆突進了,六位數的善緣已經不能滿足我了。
我要更多,更大,更強,更持久的善緣!
在這里浪費時間,完全就是看在他所說的“極重大好處”上。
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已經是他所能容忍的極限了。
周維京笑道:“別急啊,林郡長,這好處可大到超越想象哦。”
林文不耐煩地道:“別浪費時間了,如果你現在不給錢,我就走了。”
周維京微覺奇怪,但也只認為是年輕人耐不住性子,提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的箱子,笑道:“這是一百二十萬,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萬望林郡長收下。”
行吧。
一個小時一百二十萬,夠得上七竅玲瓏心的出場費。
再談一會吧。
林文收起箱子,重啟七竅玲瓏心。
大包間的隔壁,一個小包間的門被推開,在震耳欲聾的歌聲和迷幻的燈光中,云卿水隨著幾位女侍走了進來。
里面的一位女性官員迎了上來,伸出手笑道:“云小姐,您好,我是帝國文化部副部長李紅佩。”
云卿水勉強和她握了下手,她很不適應這個場合,問道:“林郡長呢?不是他叫我來的嗎?”
李紅佩笑道:“林郡長正在隔壁,他們談完了我們就過去。”
她指了指包間上一個半透明的窗口,云卿水轉頭看去,林文果然在那邊,他正和一眾官員相談甚歡。
云卿水這才稍有安心,坐了下來。
李紅佩雙手遞過來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盒子里的黑天鵝絨上放著一條綴滿鉆石的黃金項鏈,它在燈光之下放射出迷人的光彩。
李紅佩笑道:“云小姐,小小心意,請笑納。”
云卿水掃了一眼,冷淡地說:“我不要,你有什么話就盡快說。”
李紅佩久經官場,什么樣的人沒見過,也沒在意,她收起盒子,掩嘴笑道:“那就只能有勞林郡長了,紅袖添香夜戴花,也是人間美景呢。”
云卿水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只好閉嘴不言。
包間里又有數位女性官員過來,接下來的談話都是有關官場和特權方面的內容,云卿水聽得煩躁無比,又擔心地方上的工作,簡直是坐立不安。
正想怎么找個借口溜走時,忽然聽到一個官員說道:“……那個為難云小姐的人,已經被我們打死了,嘻嘻,石州一群敗犬,還敢在云小姐面前狂吠,簡直不知死活。”
云卿水皺起眉頭,她對那人沒有好感,但也不至于把他打死吧。
又一人說道:“對對,只要林郡長,還有云小姐和我們合作,在帝國里就可以橫著走。”
“誰敢不給林郡長和云小姐面子,就是不給我們面子,誰敢欺負林郡長和云小姐,就是欺負我們,我們自然會把他整死。”
李紅佩轉過頭來,她精美的容妝在多彩的燈光之下扭曲得像魔鬼:“……我們只有個小小的要求,希望云小姐能滿足我們。”
云卿水冷漠地說:“什么要求?”
“不要再堅持保留行政制度了,盡快和石州達成和解。”
李紅佩補充了一句:“我們也是好意,想盡快結束談判,讓石州和長山郡都恢復安寧。”
云卿水的柳眉一瞬間就豎起來了,她盡量壓抑住憤怒,站起身,冷淡地說:“我不同意,告辭。”
李紅佩一把拉住她的手,說道:“云小姐,事情嘛,面子上點到就行了,何苦做到這種程度呢?不論是江湖草莽之上行走,還是廟堂官場之中混跡,都需要朋友,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往后大家都是兄弟朋友家人姐妹,有事多多照應,不好嗎?”
“免了。”云卿水冷漠地說:“我和你們不是朋友。”
“云小姐,這話太見外了。”
李紅佩微笑著說,沒有絲毫慌忙或尷尬。
她的笑容始終那么得體,精致的容妝遮住了時光的流逝,讓她看上去永遠精致而美艷。
“云女俠,我知道您很厲害,過了特高級武力國考,完全可以自保。但您的家人呢?您的親朋好友呢?說句不好聽的話,您將來也要懷孕,也有不能打的時候,您的孩子也有小的時候,您也有老的時候,那時候遇見麻煩了,怎么辦呢?”
云卿水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他。
李紅佩懷著優越的笑容,繼續說道:“您看,今天找您麻煩的臭蟲,我們轉手就碾死了,沒有任何反噬,沒有任何人責罰我們,律法對我們來說,就是擦屁股的紙——還嫌硬了。”
另一個官員說:“若是您自己來,只怕就有諸多麻煩,多少也對林郡長有點不利影響。只要您點個頭,大家都是姐妹朋友,以后這種事,大伙們替你擺平。”
“對啊,往后您無論走到哪里,都是高人一等的上流社會名媛,不必與那些低等下人一般見識。”
“說完了嗎?”聽她們說話時,她一直是閉著眼的。
李紅佩笑道:“說完了,云小姐,有什么想法?”
云卿水睜開眼睛,她臉上怒容盡顯,眼里幾乎要噴出火來。
“我的想法就是,”她咬著牙齒一字一句地說,“你們就是一群臭蟲。”
猛地掙開她的手,轉身向外就走。
就在這時,聽到李紅佩在后面說道:“云家世居太湖之濱,全家上下七十六人口,享受著寧靜世外桃源般的天倫之樂。”
“云小姐,我說得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