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崇明叛亂被平定,也讓方從哲松了一口氣。
因為方從哲其實是比較擔心奢崇明的叛亂會引發一場大且持久的戰亂,那樣會給朝廷增加很大的財政壓力,也容易給自己政敵以口實。
畢竟方從哲自己也不得不承認,自當今天子即位以后,對士紳尤其是江南士紳的打擊太狠了,這已經引起了很多士大夫的不滿。
方從哲也就擔心一旦西南的叛亂不可收拾,會使得許多原本不敢鬧事的士大夫也開始興風作浪,最后甚至會傾覆整個大明朝廷。
但方從哲沒有想到袁可立和徐可求、朱燮元等人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平定了這場叛亂。
所以,方從哲心中的憂慮自然也就煙消云散。
而也因此,方從哲也更加篤定地認為天命和人心的確還是在自己的陛下這邊,所以這些叛亂才會這么快的被平定,自己和皇帝實行的新政并沒有讓大明國運往壞的方向轉變。
總之,奢崇明叛亂的平定讓方從哲這個跟著皇帝一起向天下士大夫動刀的內閣首輔增加了不少底氣。
所以,在方從哲看到來自山東衍圣公孔貞寧的奏疏后,他的第一反應是覺得孔貞寧頗不識抬舉,還很是氣惱地把這孔貞寧的奏疏摔在了案上:“這個衍圣公!仆建言皇帝下旨讓他上本表明態度,是要給他孔家一個向天子表忠心的機會,他是真不知道仆的意思,還是假不知道,且仗著我大明天子是漢家天子,對漢人士大夫有同胞之誼,還仗著國朝尊儒,而沒把陛下放在眼里,也沒把朝廷放在眼里?!”
“什么奏疏讓元輔如此動怒?!竟摔桌子!”
朱由校恰巧這時候走了進來。
方從哲這時候也不好遮掩,只得把奏疏遞了來:“回陛下,是山東來的,這衍圣公是老糊涂了,竟說孔聞謤素來品德貴重,頗有圣人遺風,不可能誹謗君父,而言這皆是叛奴構陷所致,所以,他還向陛下您伸冤,甚至要朝廷將李桂發還給孔家,讓他孔府整肅家風。”
朱由校聽后劍眉微豎起來,把孔貞寧的奏疏從方從哲手里接了過來。
待看了后,朱由校倒也沒生氣,只淡淡一笑,問道:“內閣怎么現在才把這奏本送到政事堂來?”
“想必是因近來軍務繁多,內閣沒覺得這事很要緊,就拖后了些。”
方從哲回道。
“還不要緊?這都在對朕下旨令了,似乎這大明成了他孔家的了,這種大逆不道之言不早些說與朕,還要拖到什么時候?!”
朱由校厲聲喝問起來。
“陛下息怒!”
方從哲立即匍匐在地,然后回道:“這孔家眼里沒有陛下,是罪該萬死!但這衍圣公府不比一般世家貴族,他們是圣人后裔,素來受許多儒士禮待,也事關圣人門風,故而朝臣們也就不敢擅自處置此事,且也知道陛下您現在忙于軍機,也不敢以此事擾陛下心緒,也就未敢立即通稟。”
朱由校聽方從哲這么說后沒有說話。
良久后,朱由校才問了一句:“遼東現在戰事如何?孫傳庭和朕的近衛營第一千總部可有斬獲。”
方從哲聽后大驚,心道:“陛下這是要對孔家直接動兵?如果近衛營第一千總部在遼東有所斬獲,就會調回來,然后再調去山東?”
方從哲清楚近衛營第一千總部的羽林衛皆是皇帝陛下的親軍,與普通官軍不用文化訓練不同,羽林衛從受訓開始就被灌輸絕對忠君的思想,如同學生在學堂讀書會拜孔子像,而稱孔子為至圣先師一樣,在羽林衛受訓期間,會拜皇帝像,會從學習第一條道理時開始就在學習要以服從皇帝任何旨令為天職。
所以,方從哲知道皇帝突然問近衛營的情況,肯定是要近衛營替他做一些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
一時,方從哲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但方從哲沒有反對朱由校這樣做的想法。
因為按照大明的制度,天下是皇帝說了算,所有人必須忠于皇帝,而方從哲也一樣,忠于皇帝陛下的一切旨令,是他現在的唯一原則,他不可能要為什么圣人后裔而去阻止皇帝。
所以,方從哲現在只如實回道:“啟稟陛下,現在遼東還未有新的奏報傳來。”
朱由校“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只看了看窗外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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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東。
因為努爾哈赤也摸清了大明的戰略意圖,所以,他現在也就老實了許多,基本上不敢隨意地率大軍來攻打沈陽和遼陽。
除此之外,努爾哈赤也開始有意識地在自己的后方留足兵力,以防備明軍的襲擾。
而也因此,努爾哈赤也只能派出小股兵馬對明軍進行襲擾。
明軍同樣,也是采取的小股兵馬出去對東虜進行襲擾。
所以,這樣一來,情報收集與偵察也就顯得更加重要。
畢竟一旦情報不準與偵察不到位,就容易撲個空,或者陷入人家預先設的口袋陣里。
黃得功現在就帶著一隊羽林衛在柴河附近的一處山坡后哨探敵情。
“頭,你猜對了,前面果然有東虜在這里扎營,大約有一千人,估摸著,有三四個牛錄。”
此時,跟著黃得功一起來的一名夜不收出身的羽林衛小旗官鐵峰披著一身雪走了過來,朝他咧嘴說了一句,然后就把手里的望遠鏡遞給了黃得功。
望遠鏡是朱由校特地讓徐光啟和傳教士陽瑪諾組織工匠制造的,而現在,這第一批望遠鏡自然也先列裝了近衛營,作為哨探之用。
黃得功則接過了望遠鏡,轉了轉鏡筒,調整了一下焦距后,就也認真看了起來。
一時,黃得功看見許多蓄著金錢鼠尾的建奴正在往北邊方向指,也就說道:“他們似乎要走,要去北邊,我們跟過去!”
“跟過去?!不是,頭兒,我們已經離東虜很近了,東虜的斥候隨時會發現我們,我們再一路跟過去,會不會有事?”
鐵峰忙問了黃得功一句。
“沒錯,現在這些東虜越發狡猾的很,我們來遼東這么久,還沒打一場像樣的戰,說出去都丟人的狠,既然老子好不容易看見有這么多東虜在這大雪天里出動,老子就不可能放過他們!”
黃得功點首,森然一笑后就收起望遠鏡,并在吹了一下口哨后,一匹白馬就從林子里跑了出來。
然后,黃得功立即翻身上馬:“他們已經拔營,我們也慢慢跟過去!這天馬上要黑了,吩咐下去,不準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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