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閱讀的是由—《》第五百七十二章一不小心成了皇長子一黨
雖說宋副使是笑著且輕飄飄地說了這么一句話。
但陳確聽后,腦袋仿佛被人重重擊打了一下一樣,讓他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初入官場的他,沒想到過,普通百姓的性命在自己上司眼里會這么不值得一提。
“這里自有人清理,我們還是先去觀玉閣吧,吾等已在那里為諸公備了接風宴。”
孔希貴這時候說了一句。
又是接風宴?
陳確聽后,不由得心道:“我又得背著吾妻在外聲色犬馬一回?”
內院傳來的機杼聲,讓他實在是沒辦法做到,此刻能坦然自若地跟著這些人再去觀玉閣。
而宋副使則扶著腰,擺手道:“觀玉閣太俗!也去膩了,此地可有別的地方,要清雅些才好!我聽說葛君之流香塢也就在此處,且眼下她就在島上?”
“是的!”
孔希貴尷尬地笑了笑,且頗為心疼的瞅了陳確一眼。
因為誰都知道葛嫩乃是名妓,見面的賜妝銀都要三萬元銀幣,而這些錢都是要縣上出的,如今知縣是陳確,自然得由陳確想辦法。
“那就去那里吧。”
宋副使說著就先出了門。
而孔希貴則故意多在這里留了一會兒,然后對陳確耳語道:“去流香塢照例是要給三萬元賜妝銀的,這個是縣上給。”
“啊!可庫房沒錢啊!”
陳確驚訝地回道。
“我替你想到了這里,先從吳閣主那里借,等到時候稅銀到了再還了,只是做一下賬就是,我讓人去叫吳閣主來,你到時候只需向宋副使介紹一下吳閣主,然后吳閣主會自掏腰包的。”
孔希貴說道。
陳確聽后捏緊了拳頭,并不由得看了宋副使的背影一眼,心道:“借三萬元給你們狎妓,還不如借錢給撫恤銀!那可是為大明血戰過的勇士啊!”
不過,陳確現在發現初入官場的自己,雖說是知縣,但卻半點做不得主,眼下只能隨波逐流。
所以,陳確也就照做了起來。
在富商吳盛趕來,陳確把他介紹給宋副使后,宋副使倒也心領神會,沒有拆穿,只是冷冷淡淡地點了點頭。
一時在流香塢看見名妓葛嫩后,陳確就發現宋副使一干高高在上的上司,頓時一臉諂笑地圍攏了過去,朝葛嫩獻起殷勤來,不停地夸贊著葛嫩。
名妓葛嫩倒是冷冷的。
只待宋副使拿出價值千金的一塊寶珠后,這葛嫩才展顏一笑,而那宋副使也跟著笑了起來:“都說美人一笑值千金,此言不假啊!”
“把普通軍民不當人,在倡優面前,又自甘墮落到把自己不當人的地步,士大夫風氣怎的敗壞到如此地步!”
陳確不禁心里感嘆了一下。
一時,直到葛嫩推說身體不適離開后,這宋副使才說起正事來:“雖說那些退伍士兵沒了,但他們的撫恤銀,朝廷還是會下撥的,我們現在分一下,本官聽聞你陳知縣家道艱難,還沒置下什么產業,你就拿一成,但你們縣里的稅銀還是得由府里提走,因為府里依舊要湊五十萬給李部堂,作為皇長子爭儲之費,我們皆和李部堂一樣,皆是支持立皇長子為儲君的,且已自認皇長子為主,故以后我們都得先想著皇長子的利益,你陳確也是受皇長子薦舉來鹿島的,算是皇長子的人,也不要胳膊肘往外拐,當知道自己該站在那邊,因你初來乍到,本官才多說幾句,可不要不懂規矩,把什么話都往外說!”
“宋副使說的沒錯,你陳知縣也不必孝敬我們,以后大家皆是自己人,理當互相照拂,也不必擔心虧空的問題不好交代,府里提銀是有公函,將來就算有人問,你推給府里就是,至于你分那一成的銀子,是皇長子的恩典!明白嗎?”
高僉事跟著說道。
“下官明白!”
陳確回了一句,但內心卻驚駭不已。
他沒想到還能這么做,把撫恤銀當空餉吃。
關鍵是,自己這么一個小小的知縣都能因此一年得個三千多元銀幣,這已然是自己年俸的好幾倍!也總算是比小玲瓏賣身掙得多,比自己持家有道的賢妻掙得就更多了!
而且,陳確不得不承認,他每年得這么多錢還很輕松。
至少小玲瓏一夜要掙五百銀元,還得賣身,而他只需閉嘴即可,甚至都不用擔心什么后果,哪怕到時候查起來,府里都給他背了鍋,他可以直接憑借公函推給上面,說是上面挪用了,就像孔希貴當時跟他說的一樣。
而他最多感念一下皇長子就行。
連以后升官也有人提攜了。
因為他現在因自己上官這么一搞,使得他已經稀里糊涂地成了皇長子一黨。
這時候,名妓葛嫩又回來了,且來到了陳確身邊,問道:“您就是陳知縣?”
“正是!”
陳確因其身上的香氣所熏,而回過神來,且回了一句。
葛嫩則念起陳確之前所作的詩來,然后問道:“這是縣尊所作?”
陳確點頭:“嗯。”
葛嫩則因此暗送秋波道:“沒想到縣尊有如此才氣,不知可否讓奴家為你案前磨墨人?”
“這葛君果然是愛才之人,名不虛傳!”
“陳知縣,今日你可是比我們有面子啊!”
宋副使和高僉事兩人因此說了起來,且因為葛嫩似乎頗有地位,而兩人倒也沒有妒忌,甚至也沒有因為葛嫩冷落他們而生氣。
但陳確則回道:“吾妻尚在。”
葛嫩聽后臉紅了起來,接著就掩面離開了這里,且哭泣起來,似是十分可憐。
“下官身體不適,先告辭一步。”
陳確也不知道這姓葛的名妓怎么就因為自己這么一句而做出如此姿態來,但他現在的確不想在這里待下去,也就趁此機會,告辭離開了這里。
“真是不識抬舉!我們家小姐可是李部堂的紅顏知己,如今與你折節下交,居然不領情,就等著一輩子待在這倭島上吧!”
而在陳確出來后,樓上倒有一婢女對他罵了起來。
陳確不禁苦笑,心道:“自己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一名妓與自己相交,竟是折節下交?”
陳確離開流香塢后,換了一身便裝,就在島上閑逛起來。
早上軍民鬧事且突然被屠殺的一幕還是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想再去這些軍民百姓中去了解了解。
畢竟作為一個已接受民族觀念的士大夫,他實在是無法接受,同族的人可以對同胞這么殘忍,直接屠戮掉,而不用任何理由。
這里面是違背圣意的。
也不合他心中的理念。
但陳確已無臉,也不敢再穿著官服去見百姓,也就換了衣服。
陳確不得不承認,鹿島的確因商業發展的緣故,已算是繁華之地,沿著碼頭的商店是鱗次櫛比,像觀玉閣、流香塢那樣的豪華別苑也不少,但他似乎因為天然有股悲憫之心,以致于還是注意到隱于市集之外的棚屋來。
“什么,你們不是倭人?”
陳確驚愕地問著居住在這又臟又臭的棚屋貧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