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臣明白!”
尹宣舉頗為憋屈地回了一句。
他現在不得不承認許穆說的很對,如今無論自己朝鮮王國再怎么獻媚,也是阻止不了明國皇帝要吞并自己的心思。
甚至自己這邊如此費盡心血的獻上美人和奇珍異寶,還被臭罵一頓,說自己這些人不愛民。
我們給你獻美女珍寶,還要被你罵。
這也太不講理了!
“據朕所知,你還企圖賄賂腐化朕的輔臣,幸好朕的輔臣清廉自守,向朕稟明了情況,否則朕還真不知道此事。”
不過,尹宣舉不會想到的是,朱由校沒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么不對,甚至還要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繼續訓他,且在此時又訓了起來,然后還因此嚴厲叱責道:
“好你個藩國小臣,是要把你們那一套不正之風帶我大明,壞了我大明士風嗎?!”
朱由校這話說的好像大明朝堂風氣一直很正,而只有朝鮮王國的朝堂才是貪腐橫行、烏煙瘴氣一般。
甚至,朱由校說后就把案桌一拍,指著尹宣舉喝令道:“把他拖下去,以行賄罪、謀不軌罪論處!”
“是!”
此時便有殿外的禁衛回了一聲,且走進來將尹宣舉抓了起來,且往殿外拖去。
尹宣舉自然大驚,且也氣憤地大喊起來:“你們,你們,你們怎么如此跋扈!你們還是中華之國嗎?!”
“竟毫無悔改之意,甚至敢當面罵朕,再加一大不敬之罪,將來誅三族!”
朱由校大聲喝道。
已經被拖到殿外的尹宣舉聽后大驚失色,一時繼續喊道:“我沒有不敬!我沒有,我沒有啊!我冤枉啊!”
朱由校其實自己也覺得自己有些可惡,一邊收了人家進獻上來的美人和珍寶,一邊又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指責人家,還怪其使臣腐化自己的大臣。
但朱由校知道自己必須這樣做,畢竟自己站的立場必須是在自己華夏的民族利益最大化的立場上。
掌權的人,怎么能講良心呢。
也因此,朱由校知道自己必須既要吞并朝鮮,還要否定李氏王朝的合法性,以正義的方式吞并朝鮮。
“知道是誰讓你們骨肉分離的嗎?是只把你們當奴隸的國王和他的那些大臣們!”
“知道是誰讓你們食不果腹,無一件完好的衣服穿嗎?也是你們的國王和他的那些大臣盤剝過重所致!”
“知道是誰讓你們不能像漢人一樣,吃的飽穿的暖嗎?也是他們!是你們的國王和他的那些大臣們!他們不把你們當人看!”
“現在圣皇陛下已下詔斥責他們的無德,并收回他們的統治權,要將他們定罪,他們將無權再盤剝你們,到時候你們會直接受圣皇直接任命的官員統御,你們會活得像個人,你們和你們的家人會有自己的田產!不會再挨餓!”
“但是,你們那殘暴的國王和他的大臣們是不會甘心讓你們成為圣皇的子民,而得到解救的,他們只想讓你們被他們一直奴役,想把你們抓走獻給誰就獻給誰,所以,他們會抗圣皇的旨,會拒絕被圣皇治罪,甚至會繼續逼迫你們家人交更重的稅,然后好讓他們擴充兵馬對抗圣皇,甚至會抓走你們的父兄充任民夫,而直到被累死為止,你們說,他們可惡不可惡?”
為了收服朝鮮普通百姓的人心,轉移矛盾,朱由校讓一直從事婦女宣教之事的公主朱微奷,負責給這些進入初次進入大明宮廷而成為宮女的朝鮮少女們做起了思想教育。
而這些少女們聽后都很受觸動,有的甚至直接站了起來,附和起來。
“可惡!非常可惡!”
“那些官差都是一群混蛋,他們還打死了我娘!嗚嗚!”
“若不是公主殿下,我們還不知道我們的國王那么混蛋!”
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幕的朱由校微微一笑,且因此對身后的東廠提督韓贊周吩咐道:“像這種斥責李氏王朝無德無道的事還要多做,要讓天下人都知道,我大明吞并朝鮮是正義之事,這種宣教上的事,你不去占領,敵人就會去占領,明白嗎?”
“內臣明白,必讓東廠多這樣做。”
韓贊周回道。
“還要傳旨給崇文寺、禮部,也要多這樣做,多發動一些愿意為大明吞并朝鮮做事的朝鮮留學士子回國鼓動自己的百姓起事,另外就是錦衣衛那邊,也要多去朝鮮發動那里的百姓起事。”
朱由校繼續說道。
“是!”
朱由校則在這之后,起步回了自己的寢宮。
看著寢宮內所掛地圖上,那已經被自己大明包圍的朝鮮王國,朱由校不禁暗嘆:“不知不覺,自己已經讓大明走到了這一步!”
此時的朝鮮王國國王李棩和他的大臣們剛剛接到大明皇帝朱由校斥責他們執政無德,以致于民不聊生,且讓他們自去國號,停止對朝鮮百姓行使統御之權,而等待大明所派總督查辦和恢復民生的敕旨。
李棩和他的大臣們聽后自然是既失望又憤怒的。
“我們的百姓之死活關他明國什么事!怎的如此多管閑事!”
“美女、珍寶,該給的都給了,甚至也愿意割地納貢,為何還是不肯奪我宗社基業!”
“為什么這樣霸道蠻橫的國家能一直這么強盛,怎的不亡,難道真是我們昔日所秉持之儒道不對?”
朝鮮王國的大臣們皆因此埋怨起來。
國王李棩自己也很是傷心地道:“圣人說,失道者寡助,得道者多助,可如今,助我朝鮮者,在哪兒了?!”
已升為領議政的宋時烈站出來道:“王上!以老臣之見,我們現在得拋棄一切幻想,擴充兵馬,以準備抵抗明軍!”
“宋卿所言甚是,但明軍甚強,還是得做好不敵的準備,孤決定遷往美洲,如倭國幕府一樣,諸卿以為如何?”
李棩說著就問了起來。
這時候,沒人敢站出來回話。
如今的朝鮮其實和倭國一樣有去美洲的實力,因為他們有自己的風帆戰列艦,甚至還能自己制造,且也熟練的航海人員多次來往于他朝鮮本土與美洲。
但現在,群臣們都怕因為贊成李棩遷去美洲,而將來被朝臣們參劾,說其慫恿王上背棄祖宗基業,然后因此被治罪,替王上逃跑的行為背鍋。
李棩因此有些氣憤,也就肅然問道:“怎么沒有人說話?”
這些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人說話,就連許穆的學生郭世建此時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挑頭贊成此事。
“哼!”
李棩有些忍不了了,當即站了起來。
他沒想到,明國夠可惡了,而自己這些大臣們竟然更可惡!心想難怪明國皇帝對這些士大夫一直嗤之以鼻。
“宋卿,你是領議政,你說!”
李棩只得直接點名。
朝鮮的領議政相當于大明的內閣首輔,所以,宋時烈自然是逃不過的。
但宋時烈這時候卻突然只說道:“王上,以臣之見,此時還不是商議遷去美洲的時候,王上應該堅守漢城,如此方能使軍民齊心,即便真到要遷去美洲的時候,最好也只是派王儲過去為妥!”
“你!”
李棩不由得抬手指著宋時烈,他現在是真想殺了自己的領議政。
但李棩一時也想不到以什么理由殺宋時烈,畢竟宋時烈說的也沒錯,這個時候,國王逃走,的確影響軍心民心,會令人不齒。
所以,李棩只得忍怒問向和宋時烈不是一黨,而屬于南人黨,相當于歷史上大明東林黨的漢城府尹郭世建:“郭卿認為本王當不當巡狩東朝?”
郭世建也擔心自己這時候支持國王,而將來被宋時烈等西人黨清算,也就跟著回道:“王上,臣認為領議政所言有理,王上當守在漢城,以穩軍心,只能派王儲去美洲,此乃萬全之策!”
西人黨朝臣俞棨見如今西人黨和南人黨等在朝大臣難得的保持一致,也就率先站出來,提議道:“請王上下詔,與漢城共存亡,而穩人心,并著王儲巡幸美洲東朝!”
“請王上下詔,與漢城共存亡,而穩人心,并著王儲巡幸美洲東朝!”
“請王上下詔,與漢城共存亡,而穩人心,并著王儲巡幸美洲東朝!”
大臣們因此都積極附和起來。
一時間,竟無一大臣支持李棩去美洲。
李棩的心此時很痛。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這些大臣們的都好討厭,竟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如今明軍還沒來呢,就已經想拋棄自己的君王了。
“好!好!很好!”
李棩現在是真的不想答應這些人,然后帶著這些人一起亡國。
但他到底也沒有過于任性,在歷史上也算是不錯的朝鮮君王的他,還是在接下來說道:“準奏!即刻下旨,著王儲巡幸美洲東朝。”
“王上圣明!”
眾大臣回了一句。
這時候,宋時烈又道:“王上,勞師遠遷美洲,耗費必然不少,何況此次王儲去東朝,是為將來計,所帶人口、物資必然不少,而如今國帑本就不足,還要擴軍備戰,故以老臣之見,只能再加賦稅,以籌齊在美洲重新建國之資!”
“還要加征賦稅?!”
“宋時烈,你還嫌本王被他明國皇帝罵得不夠狠嗎,因為過多盤剝民利,說本王是無德無道!如今,你還要本王加征百姓賦稅,你這臣子當的真夠可以的!”
李棩氣得直接喊起宋時烈的名字來,且冷笑著說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