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忠荃在這里把教堂變成了儒學學堂,且命孩童入學讀書,還鼓勵農事,大興水利,每日倒是忙得不亦樂乎。
對于西夷貴族們而言,這是他們不愿意看到的結果,因為這意味著他們是真的要失去在這里的統治地位。
當然,西夷貴族們不愿意看到也沒有用,誰讓他們戰敗了呢。
朱由校在幾十年前就開始大力興辦的平民教育,在如今發揮了很大的作用,大量的士子被強制分配到了這些地方為官,進而成為當地的官員,使得軍事上的占領之余,還能實現政治與文化上的占領。
商業上也因此更加的繁榮起來。
尤其是外貿行業隨著軍事上的勝利而更加興盛起來。
“高價回收收舊衣服、舊棉被、舊鍋、舊盆……”
因為歐洲一帶許多農奴得到了解救后,開始陸續成為有收入的工人和農民,所以對衣服等各類日常生活用品的需求量非常高。
這也就產生了一個商機。
許多在大明本土已不被富庶國民再穿的二手衣服等日常用品,會被專門的外貿公司收走,而在簡單處理后,去歐洲直接當新品賣,進而賺取不少的利潤。
以致于如今大明本土許多城鎮街巷乃至鄉野間都經常有人騎著三輪自行車,吆喝著要回收各類二手商品。
如同舊的衣服、鞋襪以及鍋碗瓢盆這些往歐洲轉移一樣。
大明舊的產業也在陸陸續續往歐洲轉移。
連舊的制度也在往歐洲轉移。
因為大明中央朝廷對這些地方除了在軍事上有所限制外,比如只準允許擁有多少護衛軍,列裝什么武器外,對其內政要求不高,只要求漢化為華夏文明。
所以,天啟皇帝朱由校分封任命到這些地方的藩君和流官中,不少人因對朝廷現行之制不滿,而有意趁此機會,在自己新分封和新任命的區域,恢復大明以前那樣保守落后的農耕制度。
盧森堡知縣沈永琦就在給盧森堡知縣沈永琦的信中便寫道:“既然眼下朝廷允許流官根據當地之實情而行漢家之政,那愚弟便決定在這里重建周禮之制,獨尊儒術,將一概所謂科技俱視為奇技淫巧之流,而不至于人心渙散,尊卑不分,使得倫理大壞,使馬賽之民有忠孝廉恥之德!”
馬賽知縣鄒忠荃也同樣在信中說道:“愚弟也正有此意,如今在本土,朝廷為解決民困,而主動解除海禁,支持民眾遷移海外,甚至是支持權貴遷移海外,后來更甚,允許罪犯以贖罪的方式去海外開荒!而以致于刁民過多,士紳地主無可佃之民,一遇災年更不能放貸取利,民眾稍有不滿便離鄉遠去,以致于宗族破裂,倫理不存,尊老孝敬之道,蕩然無存!此還是中華乎?”
“弟意已決,在馬賽行海禁之策!且還要在馬賽地區恢復太祖路引之制,另外,聽聞朝廷已將馬賽及其周圍之地,劃為曲王之地,而宗室朱慈烺已被封為第一代曲王,所以,弟已打算,等曲王到馬賽后,便建言他在曲王國恢復原有的科舉制度,重設進士科!”
因此,鄒忠荃還在信中提出了自己的一系列為政想法,甚至還想影響將來分封到此的朱慈炯。
朱慈烺是朱由校之侄,朱由檢之子。
因為信王朱由檢積極配合推恩之制,而甘愿把主動吞并的婆羅洲之地推恩給其子孫自立為國,朱由校便投桃報李,把朱慈烺轉封到了法國南部為王國國君,其中,王都就設在馬賽。
朱慈烺和其父朱由檢不一樣,倒是頗為崇尚無為而主,也比較厭倦攻伐之事,所以,等他就藩馬賽后,倒也采納了鄒忠荃的建言,行海禁之策,大行科舉,當然,為不引起中央朝廷不滿,曲王國所行海禁只是禁王國內的商人出海,而不禁明商。
這樣也就逼得馬賽本地人只能老老實實的種田,給朱慈烺繳納田,而不能隨意出海。
這在朱慈烺剛剛就藩曲國的初期,倒是有利于恢復生產。
許多剛剛恢復自由身的農奴也愿意只種田,而不是被貴族們奪走田地,去工廠里當苦工。
“讓所有牧師教士都去墾荒種田,還有研究什么自然科學的,不過是一些奇技淫巧,一律不過是壞人心性的末技,也都不要再研究了,一概去墾荒種田,自食其力!”
鄒忠荃因為有朱慈烺的支持,也就更加地無所忌憚,開始不讓馬賽一帶的當地學者研究自然科學,只讓他們去墾荒,當農民,他甚至還下令毀掉這些學者的實驗儀器,燒掉他們的資料。
鄒忠荃這些士大夫在馬賽大行保守之策,朱由校自然是清楚的,但他懶得管,只在錦衣衛奏報這些事后,笑說道:
“一個個只想當地主的毛病是改不了的,也只想他治下的民眾一輩子只跟土地打交道,但這終究是不可能的,等人多地少的時候,他們會嘗到苦果的!到時候,只怕還得靠中央朝廷為他們平叛。”
“陛下說的對,他們這樣做,依舊是一廂情愿,也只是目前才有利于歐洲恢復民生,回到戰爭前的狀態而已!不過,這樣也好,以后整個全球的經濟格局,只怕很長的一段時間會因此依舊是大明本土為中心,而歐洲這些地方,還是只能處于整個利益鏈的下游,只能靠生產最基礎的原料獲得利益。”
對全球未來經濟布局看得頗為深遠的張煌言這時候說道。
“只要中央朝廷直接統治的本土區域不這樣做就行,本土區域依舊要堅持以民族利益最大化、生產者利益最大化為本,繼續發展科技,大興平民教育,防止有些人想把本土也變成一個大莊園,而大行保守之策,愚民愚君,而利于自己斂財肥己!”
朱由校因此說道。
“陛下已經老邁,就算他堅持興明社之念,堅持天下為公,也堅持不了多少年,要想將來使我大明本土也如外藩一樣,重回祖制,以儒立國之時,就當謹防皇長子、皇五子這樣的皇嗣成為皇儲。”
如朱由校所擔憂的那樣,在大明,的確有許多老士紳還未徹底放棄顛覆大明現有之制,而意欲重返昔日農耕時代,天下百姓皆為君王與士大夫之奴的時代的想法。
所以,湖廣大冶的老鄉宦陸汝杰就對自己的朋友陳威提起了此事。
陳威聽后深以為然,且低聲道:“以在下的意思,這樣的皇嗣還是早些薨了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