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藤笑了,笑得還如那日一般,譏誚而冷酷,道:“你認為自己能做到?”
任意又嘆道:“我只希望你們也別跑。”
“你認為我們會跑?”
“會,一定會!”
聞聽這一番話,許多人神色異動,不禁的提刀運劍,各個都暗自蓄力。他們目光閃爍,儼然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只是在那躍躍欲試中,還夾雜著些許恐懼。
任意神色安寧平靜,依舊是一副風輕云淡、安之若素的模樣,好似眼前這天下高手于他而言,就如不存在一般。
“身陷重圍,還能有如此風度,魔頭任意真是讓人由衷欽佩。”
淡淡的說完,淡淡的走了過來,一個枯瘦的老者從人群走出,他氣派很足,神情很傲,他就走出來然后站在七尺之地,離任意僅七尺。
任意笑道:“我不認識你!”
老者道:“這并不打緊,是你殺了柳色青這就足夠了。”
任意點頭道:“你說的對,我該拔劍了。”
老者笑道:“你拔劍又能如……”
語聲徒止,劍拔了出來!
劍并非是從鞘中拔出,而是在人的咽喉拔出。在這一剎間,沒有人能留意太多,因為這一剎那實在太過短暫了,沒有人能看清這一剎那間究竟發生了什么。
但任意就在這一剎那間拔劍,斜劍一刺!
劍光如飛虹掣電,忽然間就已從所有人的眼前同時閃過。
只一刺,劍就刺入了老者咽喉,如今劍被拔出后,鮮血也飛了出來。老者瞪大著一雙眼睛,目中充滿了懷疑與不信。
他仿佛不信自己也會死!
他仿佛到死也不信有人殺得了他。
他活著前是那么的自信,死時卻是那么的迷惘,江湖中多數人都是這么死的。
他拔劍了?這就是他的劍?這就是那日他未曾出過的劍法?徐青藤心中一顫,大喝道:“魔頭倒行逆施,我等此來,只為撥亂反正,清平乾坤,還武林一個太平。”
“諸位俱是一時英杰,聚于此處這是為了除魔衛道,大家齊心殺魔!”
殺人后,任意就笑了,他笑著向前走去……當一個人,在面對無數敵人,身前、身后、左右、四周,都是敵人時,他已陷入了絕境?
任意只有一個人,一柄劍,既然手中有劍,那就不是絕境。
如果沒有本事,一個人怎能面對這么多敵人?
這樣的人不僅有本事,還有足夠的自信,足夠的驕傲。
他與劍已是合一,離地,疾掠……全身凝成了一線,他的目標變成了一個點。而劍,就在這個點上!
一個驕傲的人絕不會做丟臉的事,所以白影飛縱,霎眼之間,掠入了人林之中。
任意的劍法招式統統涌入腦中,接著流入心中,然后應于手中,再從劍底一一流出,化成了天上地下,曠古未有的劍光。
劍光掠起,極快,極準,極其恣意。
一柄平凡的鐵劍,化作了一道光華奪目的飛星,劍光橫空,劍氣利空,血光漫空。
劍鋒所向,盡皆人首分離。
一劍后,十八個人頭,這僅是第二劍,那第三劍又會如何?
任意用最恣意的劍法,最恣意的殺人,隨意所之,劍光忽疾忽余,一舉手一投足,便在劍光撩繞中,結束一條又一條生命。
一劍揮出,劍光一閃而過,于虛空中留下一道彌久不散的劍痕。
劍光閃過,便是鮮血噴涌,落滿長空,血雨驟降!
他人很輕,輕的就仿佛沒有重量一般,人就像一陣風,一拂便會出現在你身前;距離總會在他腳下奇跡般的消失。
他劍很快,快的就仿佛是一道厲電,你看的見卻反應不及,只一閃就會在你咽喉心口之間劃了過去。
沒有人,沒有任何人可以擋下他一劍!
人在他劍下,竟比孱弱的稚童還要不堪,他們簡直有如草絮,任他斬割。
有多少人涌去?又多少人倒下?
十人,幾十人沖殺而去,然而同樣的……也是十人,幾十人的倒在血泊之中。除了最瘋狂的嘶吼,聽不到一人的慘呼。
因為一個人只有一劍,一劍后就一定會死,死的人幾乎都沒有痛苦,唯有活著的人在瘋魔與恐懼間徘徊。
過了多久,只是片刻?
他簡直不像是人,有如仙佛,有如神鬼;而那鬼神就站在尸山血海之間,輕輕的看著他們,淡淡的笑著他們。
那種輕蔑的眼神,嘲弄的笑意……
忽然每個人都止住了身形,每個人都驚魂未定,每個人都猶有余悸,現在他們每個人也開始了心驚膽戰了。
“大伙齊上!”
又是一眾沖殺……
看準時機,徐青藤用盡了最后的勇氣向他出劍,他長嘯不絕,凌空一劍,劍光化作飛虹,飛虹化做了無數光影。
這一劍之威,已足立當世巔峰。
方圓三丈之內,任意已在劍林刀海之中,這一劍突來,已經封住了他所有出路,無論任何方向閃避,都似已閃避不開的了。
然而就在這劍光既至的剎那,就在這看似絕境的瞬間,任意微微一笑,又揮出了一劍!
此劍極快、極速、極簡單、看去極平凡無奇……
然而卻是“翻云覆雨”一千零一式,此劍為“一”!
就在任意使出“一”的霎間,徐青藤的劍也到了。
所有人都看見了,看見了一幕極詭,極奇,極度可怕,極度不可思議的景色。
那是所有劍法中精華和殺招,那是所有劍法中的變化和玄妙,劍法中的一切一切,全在他一劍之中迸發了出來。
一道驚芒掣電,于虛空中一閃既沒,劃出一道秒若天成的劍光痕跡,交織出一道凝而不散的雪亮劍幕。
只一劍,一招,所有人也只剩下一字。
死!
就在那方圓三丈之內,所有人的身形一滯。
接著就鮮血激飛,全部倒下,徐青藤就在其中,他沒什么不同之處。
那里伏尸一地,唯獨一人還站在當場,白衣飄飄,銀發飛舞,手中長劍,甚至滴血未沾!
人在退開了,人不經意間都在后退,他們死死的盯著那人,身體也不自己的顫抖。
任意搖了搖頭,輕笑道:“我說過你們會跑的。”
“任……任公子,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們。”
“對,求你了,我只是受人所蠱惑,我們……我們絕沒膽量與你為敵。”
一種死亡的抑郁之感,就像是有一座高山壓在心頭,幾近窒息,難以疏解!許多人已開始求饒,他們幾乎是哭著,喊著。
然而,他卻如此說道:“可惜我不許!”
人影一閃,劍光再度掠起!
人與劍合一,最簡單直接,毫不花俏的劍,帶著無匹的殺意,凌人揮砍!
一個人,一柄劍,正在追殺著數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