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劍法,烏鴉根本就沒有見過,這樣的劍法出現在這樣的人手中,簡直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雖然修煉這一指法才五年時間,但他自信自己的指法已超越了劍法。
可是縱然如此,烏鴉還是被人敲碎了手腕,僅是一根木棍!
阿吉已經停下了,他那只剩下半截的‘劍’并沒有再使出力量來。烏鴉卻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半截劍已經比什么都可怕了。
他擋下了七劍,可最后一劍他擋不下來。
烏鴉看著他,忽然說道:“世上能傷我的兵器不多了,有你這等劍法的人更是少有,我似乎知道你是誰了。”
阿吉也驚訝道:“我也沒想到韓家樓會來你這樣的人物。”
烏鴉嘆了口氣,道:“你不該出手的。”
阿吉沉聲道:“我也不想出手,可我吃在這里,住在這里……而你更不該殺人。”
烏鴉笑道:“該不該不是由你說的算,也不是我說了算。”他說著就退去了一旁。
阿吉的瞼色變了,因為他看見了個弱不禁風的公子。
這個人阿吉見過,七年前他就見過,不僅見過,那一日他還從這人口中得知,就是他說要去神劍山莊毀了‘天下第一劍’那塊匾。
神劍山莊改名為謝家莊阿吉知道,可是不是他,阿吉卻根本沒有想過。
七年過去,阿吉本該忘了,可如今他又想了起來。看了地上的尸體一眼,然后又看向了任意問道:“何必殺人?”
任意淡淡道:“自然有我的理由。”
阿吉道:“什么理由也不該殺人!”
任意笑了,笑的很諷刺道:“我性子就這樣,想要誰死就誰死,改不了。”
阿吉沉聲道:“你不改,他們就要死?”
任意點頭道:“只能這樣了!”
阿吉已瞪著眼,嘶聲道:“你該改改自己的性子。”
任意微笑道:“為何不讓天下人遷就下,由著我性子來?”
阿吉寒聲道:“沒人會遷就你!”
任意微微搖頭,輕嘆道:“會的。”
阿吉的劍動了,人也動了……身如星丸跳擲,一口短棍回環飛舞,霍霍迫來。
只見他一劍斜削而出,卻是直刺有如暴雨摧花,劍如風似水,有若風吹拂,如若水流動,來的毫無間隙,不露絲毫空隙。
任意一探手,掌若森羅萬象,就像星羅斗數均化掌間,萬象萬物無所不包,無所不具。使出的,正是萬象星羅手。
抬手間,交織得猶如千掌盡出,掌影與來勢的混無止盡,仿佛一掌后還有一掌,十掌后再有十掌。
劍刺來時,只見他手一引、一撥、一拍、一打、一震、一卸……掌勢繁如星斗,有若圣手撫琴、揚技,這一手甫發,便連破阿吉所有劍招。
阿吉的劍越來越快,忽然間仿佛從那棍棒中涌出無數劍氣,如旋風般圍繞發放,為破這一掌法,他劍影如幻,似在這剎那環繞住了任意。
剛柔并濟,連環不斷,無論速度威力,皆達化境,劍已真成了一陣風,無處不在,無隙不入的風。
風過時,何以阻擋?
可是任意竟一收掌勢,再一掌徐徐按出。
一收一按間,掌已變了!
如若說先前的手森羅萬象的話,那這一手已透出一種不可捉摸,神鬼莫測的韻味……
烏鴉沒見過這一掌,卻也看出了這一掌。
五指齊出,一掌終成,這一掌近乎于神,這是那掌‘神印’。
一掌虛空一按,風就被定了,人也被定了,那根棍棒忽化粉塵,碎裂成屑。
阿吉手中的劍已經消失,他呆住了,如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人一般,動也不動,響也不響的僵在了原地。
任意輕咳了兩聲,揚手兩指,銳風破空而去。
阿吉悶哼一聲,雙膝迸出了兩縷血花,人登時跪下,跪在任意的面前。
“我說了,該由著我性子來。”
一句話說完,任意又開始不停的咳嗽,然后慢慢的走開了。
烏鴉帶著小麗跟了上去……他們走得雖然慢,可是一霎眼間就已連影子都看不見了,甚至連咳嗽聲都已聽不見。
雨水停了,烏鴉有些難以相信道:“他真是三少爺?”
任意點了點頭。
烏鴉似譏笑一般,說道:“天下無敵的三少爺就這么輸了?”
任意輕聲道:“三少爺也是人,為何不會輸?”
烏鴉問道:“那么你呢?”
任意笑道:“我也是人,但我絕不會輸。”
烏鴉苦笑道:“他其實很虛弱了,他身上的傷很重,血水浸濕了他衣衫。如果他沒受傷,你還能這么輕易得勝嗎?”
任意淡淡道:“我可以拔劍!”
烏鴉愣住了,見著那一掌后,自己就仿佛已經忘了眼前這人還會劍法……這七年來他從未用過劍,七年前自己不正是因為他一劍而跟隨他的嗎?
七年前那一劍烏鴉已經很模糊了,如今他腦中全是那一掌的回影。
“你……你們想帶我……帶我去哪?”
烏鴉回過神來,說道:“你以后就是悠然山莊的丫頭。”
小麗沒有拒絕,因為她知道自己不能拒絕,所以問道:“悠然山莊在哪?”
這個名字她從未聽過,也從未聽誰談起過。
烏鴉道:“那里是禁地,天下人都不敢去那里。”
小麗臉色發白道:“那……那我們……”
烏鴉截話道:“我就是那里的管事。”
……
雨過天晴,陽光艷麗。
小麗原叫娃娃,娃娃好像就是她的姓,她的名。她家中還有一位母親和一個哥哥,她是兩人心目中惟一的公主。
烏鴉沒有看不起她,沒有人天生愿意做那種事,可是每個人都要生活,都要吃飯。
娃娃問了病弱的公子想讓她做什么。
任意只告訴他,自己家中缺幾個下人,救她也只是順手。
娃娃沒在多問了,他已從兩人些許話語中了解到了,這位公子,這位管事,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她也似乎猜到了,他們好像可以幫自己。
她跟在烏鴉身后,先換掉了身上的衣衫,接著又雇了馬車。
窄巷中陰暗而潮濕,連陽光都照不到這里,娃娃的家就住在這。可他們剛走進窄巷后,就看見一個血淋淋的人。
他身上的衣衫已被鮮血染紅,一條胳膊也被敲碎,就連他的腿好像也被打斷了。
“哥!”
娃娃失聲驚呼,沖了過去;那人也很驚訝的看著沖過來的人。
“你不是在公館么?今日怎回來的這么早?”
娃娃看著自己親大哥,淚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