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烏衣巷,再無往日的豪門風光。
如今的烏衣巷,再無往日的門庭若市。
這里安靜了許多,也死寂了許多,謝家雖還在烏衣巷內,但剩下的幾個世家已搬離了此處,任何人都不喜住在一塊死地上,唯有謝家是個例外。
當燕飛醒來之時,他竟然看見了高彥。
高彥一臉笑嘻嘻的看著床榻上的人,道:“我的燕大俠終于醒了。”
燕飛詫異道:“我難道沒死?”
高彥瞪眼道:“你說自己死了,豈不是說我也死了?”
燕飛茫然的問道:“這里是哪?”
高彥道:“建康城,謝家莊園。”
燕飛道:“我怎會在這?”
高彥道:“你昏迷了一個月,是劉裕那小子救了你,也是謝玄帶你來到謝家的。”
燕飛沒在應話了,而是開始慢慢回憶……
自邊荒一戰后,他便與劉裕分別了,邊荒去不得,他再無去處,只能向南地而行。只是途中偶遇逍遙教的妖人與太乙教的妖道爭斗,最后自己惹禍上身,被任遙追殺。
一路躲藏,又遇見了重傷垂死的太乙妖道,從那妖道身上他得到一粒丹丸,接著又繼續被任遙追殺。
明知不敵下,知曉任遙定是沖著丹丸而來,燕飛為死前不令那任遙好過,直接把丹丸吞服了下去。
最后他只記得自己被任遙重傷垂死,昏迷了過去,等自己再醒來時,已是今日此刻。
高彥道:“你在想什么?”
燕飛問道:“你怎會在這?”
高彥沒好氣道:“我不在這還能去哪?不過我已打算回邊荒了。”
燕飛奇道:“邊荒還有荒人在?”
高彥哈哈大笑道:“莫看我人在建康,但打聽消息的本事可不減,那些不怕死的荒人如今都回到邊荒集了,我想來想去,還是邊荒適合我。”
燕飛喃喃道:“看來我也有去處了。”
高彥笑道:“那你還不起來,你小子身體奇怪的緊,昏迷的一個月,身體不是如被火燒一般,就是像一塊冰塊。我每次都以為你活不了多久了,誰想一個月后你竟是醒了過來。”
聽到他的話,燕飛心中一驚,連忙暗運內力,更加驚人的事發生了。
他不僅內傷全愈,就連內力修為了精進地驚人。
耳畔傳來高彥的催促,燕飛未再細想下去,怎么看都是自己因禍得福,何必要還自尋煩惱?
片刻過后,兩人走出了房門。
謝家上下數百人,加上二百多個府衛婢仆,多聚居于東、南、西三園,分房分系,他們此刻便在西園。
剛出房門,燕飛就看見一人。
高彥連忙道:“宋大哥好。”
說著,也悄聲向燕飛介紹道:“他叫宋悲風,是謝家府內所有護衛的頭子,亦是謝安的親隨。”
燕飛抱拳行禮道:“荒人燕飛,見過宋護衛。”
宋悲風道:“無須如此客氣,你是謝家的客人,還為玄爺置身犯險。我年歲大于你,叫我一聲老哥即可,我也叫你燕兄弟。”
看著宋悲風對燕飛如此客氣,高彥也不覺得奇怪,因為他知曉燕飛曾為北府軍都做過些什么,雖然最后一戰與北府將士無關,但也不能抹滅燕飛的功勞。
燕飛笑道:“如此甚好,燕飛也討厭過多的禮節。”
宋悲風微笑的點點頭,道:“安公與玄爺都不在府上,我帶你出門轉轉吧。”
燕飛應道:“我也想再見見南朝的風光。”
對于江南水鄉的景致與風情,燕飛心中甚喜;與他而言,江南城鎮那種依水而居的美景,猶如一幅梳密得當,虛實相生,充滿詩情的畫卷。
三人轉出烏衣巷,踏足御道上,燕飛欣賞的左右風土景色……雖這里已與五年前大變模樣,但他卻又感覺,似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他也說不清是什么不對。
高彥見著燕飛皺眉深思,好奇道:“你在想什么?”
燕飛喃喃道:“建康城,好似少了些什么。”
高彥笑嘻嘻道:“能少什么,除了不見那些囂張跋扈的世家公子,這里還不是從前那模樣。不,該說比從前還要舒服才對!”
燕飛猛然驚醒道:“不錯,少了世家公子!”
這話一出,宋悲風與高彥也想起來,燕飛昏迷了一個月。
宋悲風苦笑道:“燕兄弟有所不知,這月來,南方已是巨變!還是讓高彥告訴你吧。”
燕飛看向高彥,高彥也苦笑道:“如今南朝,已無天子,司馬皇室被滅,許多世家被屠,所以你才看不見那些世家公子。”
燕飛瞪大雙眼,一副不可置信地道:“這,這怎么可能?難道是……”
高彥點頭道:“就是你想的那人,天下間除了這位,誰還有這能耐?”
燕飛亦是點了點頭,邊荒一戰,他也是一位見證者,他更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涉險臨近戰場
,親眼見著了天君的恐怖。
可是忽然間,燕飛又感覺不對,若是南朝司馬皇室與眾多世家被屠,那為何建康還能一片太平?
高彥仿佛看出了燕飛心中所想,開口繼續解釋道:“如今南朝以安公主政,軍事則由玄帥把持,謝家可說就是如今的皇室。”
宋悲風沒有反駁。
燕飛皺眉道:“難道南地沒人反抗?”
高彥笑道:“因為那位送給了玄帥一柄刀。”
燕飛驚聲道:“一柄彎刀?”
宋悲風亦然驚訝地問道:“老弟知道那柄彎刀?”
燕飛苦笑道:“見過,卻永遠不想再見!怪不得,怪不得南地還能一片太平,看來那位天君也并非是什么蓋世大魔頭,他雖殺人無數,卻不會害的漢人百姓再經戰事。在邊荒集時亦是如此,若沒燕云十八騎的話,集中的漢民不知要被殺去多少。”
宋悲風也是嘆道:“你說的對,他屠世家,誅皇族,怕也是這番原因。”
高彥沒兩人這般感慨,見天色不早,開口便道:“不如我們去秦淮樓瞧瞧?”
燕飛沒有理他,看向宋悲風問道:“宋老哥可在城中聽過一個叫獨叟的人?”
宋悲風止步皺眉,繼而搖頭道:“從未聽過,那獨叟是老弟在建康的朋友?”
燕飛搖頭道:“我在建康何來的朋友,只是受人之托,有些事要與他一個交代。”
他本是心軟應下那太乙妖道臨死的請求,要把那粒丹丸送來建康,交給獨叟。如今丹丸雖被他自己吞服,但他也覺得自己該找著獨叟,給個交代。
“老哥可方便帶燕飛去西南平安里陽春巷?”
宋悲風點頭道:“好。”
高彥見二人掉頭轉向,無奈也只好放棄去秦淮樓的打算,跟上了他們。
然而,在三人便道之世,卻有一青年與他們擦身而過。
青年長相特異,引三人注目。
此人背負長劍,年紀在二十許間,臉盆寬長,額角高廣,眼耳口鼻均予人一種用斧錐雕鑿出來的渾厚味道。
三人看了眼青年,青年也看了眼三人。
他神情雖不倨傲,但一雙眼眸顧盼自若,睥睨自雄,仿佛其身上也生出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誰的氣勢。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