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意是使劍者對自己劍的認知、理解,以及其意志所‘化身’的意境。
任意“天劍四訣”的第四劍,“天外一劍”之劍意是什么?
視風云為劍,視飛沙為劍,視蒼天為劍,視大地為劍,目光所浸,皆是縹緲虛無“天外一劍”的劍意。
劍意生于天地,起于寰宇,侵于溪谷,盛于山岳,舞于松柏,飄忽自然,破碎虛空,無處不在,無處不存。
所以任何人面對“天外一劍”,皆會有生死不能,無可是從,驚慌失措的感覺,而此一劍,也正是凝天地萬物之靈粹,役蕓蕓眾生之生死,根本無法招架,不能力敵的一劍。
獨孤劍為何會輸?
因為他劍廿三縱然能凝固虛空,也被任意第四劍破碎了虛空,而意在劍在,意存劍存,意之所向,劍氣必達。
那如流星過空般的劍光,即是任意那避不開、應不下、抵擋不能、招架不住,連劍廿三也不可力敵的“天外一劍”。
天外一劍已是如斯,那任意所悟的第五劍呢?
第五劍是他自“天劍四訣”后一個新的境界,若說第四劍乃是“凝天地萬物之靈粹,役蕓蕓眾生之生死”的最強一劍的話,那么第五劍則為“視蕓蕓眾生于無物,役天地萬物為吾劍”的劍道神境!
那是什么樣的劍?
風云為劍,飛沙為劍,蒼天為劍,大地為劍,已非意境,而成神旨。萬物之靈役于掌間,天地萬物皆為劍氣,這即是“視蕓蕓眾生于無物,役天地萬物為吾劍”的意之所在。
在與獨孤劍虛空一戰,任意正是從劍廿三那超越完美,超越無限,束天地萬物之靈,凍結虛空的一劍中,所領悟到的新的劍道境界。
或是說,任意并無領悟出第五劍,而是如今的他,在劍道修為上再進得了一步,臻至“隨心所欲,任吾為之”般的神境。
能參悟出這一境界,任意并沒有半點高興,因為他臻達此境后,已隱隱生出一種脫離之感,好似被一股無形的“東西”在牽引著一般,牽引著去向一片新的天地。
五月溫暖的陽光落在這山道林間,讓道上兩旁散發著勃勃生機。
兩人行至在這山間小道上,步子雖不疾不徐,卻沒有那種悠然的感覺,或許是因他太沉默了,這一路上任意再沒開口,這也叫邀月從他沉默中瞧出了些什么。
一只溫軟柔滑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
“你……你有心事?”
任意牽著她的素手,苦笑的點了點頭,道:“我其實一直有些事要與你們說,只是感覺時機不對,便想著還是等屠龍后,等你們全都服下龍元,得以長生再告訴你們。”
邀月美目一眨,好奇問道:“是何事竟令你也這般猶豫不決。”
任意平靜的說道:“還是等回家后再一起與你們說吧,現在咱們先去凌云窟,捉住那只火麒麟先。”
邀月拉著他的手,用力拉定住了他的身子。
人忽然站住,轉過頭就見她凝睇注視著自己,道:“你就不能先與我說么?”
任意有些好笑道:“這種事你也要爭一下?一起與你們說不一樣么?”
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用力握著他的手,薄薄的櫻唇緊緊閉著,婉約秀眉微蹙,透出一股不甘之情,冷艷的俏臉上還流露出一股強硬,一雙星眸更是泛起些許倔強。
曾經那個移花宮的宮主,如今也已是會呷醋爭寵的女人了。
任意也緊了緊手掌,有些無奈道:“此事事關你們所有人,所以我該一同與你們講。好了,這種事莫要還爭個先后了,到時你自會知曉是什么。”
說完,任意已抱著她嬌柔的身子,雖有些許掙扎,卻并沒多大力道。
然后帶著邀月,任意身形一展,遁入虛空當中。
亦如遠遁拜劍山莊那一幕,有若斗轉星移,萬象更新一般,周遭事物以肉眼不可分辨的速度,正急速變化,仿佛已將一切都拉成了一條直線。
凌虛,凌虛,既是超越制束,踱走虛空之意。
好似沒用多少時間,好似只不過小片刻功夫,當邀月再能分辨周遭事物時,兩人已出現在樂山大佛的佛頭上。
無論經歷幾次,邀月都被他這種手段所震撼。
下方,一道巨浪遽從江中沖天而起,洶涌澎湃,而浪勢未竭,一道剛退,一道又來;樂山大佛乃是鑿山而成,所以大佛是陷入山體之中,在山體上沿有棧道。
任意的目光沿著山體棧道看去,果然在下方棧道看到一個洞口。
懷中那柔軟曼妙的嬌軀已掙開,似乎還在置著氣。任意摸了摸鼻子,最后拉著她起的手,兩人飄然落去……
白袂翻飛,兩人如風一般,輕飄飄逸的降臨至凌云窟洞口。
剛一站定身子,邀月又立即甩開了他的手,別過身子,對他露出一個美麗的背影。
這樣使性子耍脾氣的模樣,令任意好笑道:“我還是喜歡你桀驁不馴,不可一世的樣子,你可否恢復下?”
要是往日,邀月定是肺都會氣破了,可是現在她竟是有些臉熱,臉上仿佛被火燒一般。在未認識這人前,她從未依靠過誰,從不知何為羞澀,更從未如此難堪過。
但如今……
一只厚實的手掌正試圖再牽上她的素手,邀月背著身子狠狠的甩開。
剛甩開那只手,袖口又被輕輕的拉動,邀月再甩開。
“你要愿意站在此處,那我可是先去了!”
邀月狠狠一跺腳,道:“滾去吧你!”
只聽得身后道:“那我可走了!”語落,繼而足音立起,正漸漸遠去。
平日里,任意甚少有腳步聲發出,縱然是邀月有時也只覺得這人真如鬼一樣,他甚至連喘氣聲都似有似無,而當下他的足音卻是如此清晰,如此的清楚。
嬌軀不禁輕顫了下,不由得回過身子……
入眼即是一張近在咫尺,正笑吟吟的臉,看著是如此之刺眼,如此之討厭,更是如此之可惡!
邀月雙頰紅暈,帶著三分薄怒,三分羞澀,三分窘態以及一分的極不自然,死死瞪著他。而這番模樣神情落在任意眼中,卻是嬌艷無倫,風情無限。
“好了,算我錯了,只怪我一天不逗弄你一回便渾身難受!”
邀月瞪著他,臉上雖泛著紅霞,但目中似要冒出火來,道:“你還愈說!”
任意咀角含笑道:“好,我現在就閉上嘴。”
邀月怒道:“你早該閉上嘴了!”
不再說話,任意笑而不語,拉著她的手,就向凌云窟走去。而這次邀月沒再掙脫和甩開那只手掌,只任其牽著自己,與他一同向山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