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秋掌柜的遭遇比起船長雷橫,已經算是好的了。
雷橫在賣海鮮和咸魚,本來就已經腐壞的海鮮,又進行了發酵。
這臭味,可想而知。
再聞下去,要出人命了。
而且別說賣出去了,已經無人敢靠近他們的攤位百步以內了。
都成為死亡禁區了。
譚秋行往回走,他受到了劇烈的打擊。
對段玉的信心,已經變得搖搖欲墜了。
這垃圾布,顯然賣不出去了。
這次生意,肯定要賠得一兩銀子不剩了。盡管那樣的話,他的主人許員外就能收到凌霜的房子了。
但他還是很難過,他本以為能看到一場奇跡的。
類似于段玉賣煤的奇跡。
但是現在,沒有可能了。
到了最后,他甚至說愿意把樣品布送給那些商行,但就算這樣,也沒有人要。
這垃圾,連送都送不出去啊。
他實在扛不住,所以要回到船上,尋求段玉的主意。
忽然,一個骯臟的乞丐攔在他的面前。
“老爺,您行行好,送給我一匹布,我晚上蓋著睡覺好嗎?”
譚秋欲哭無淚,這垃圾布,只有乞丐才要嗎?
“拿去吧,拿去吧!”他給出去了一匹布。
頓時,其他乞丐也涌上前來要布。
譚秋道:“拿去,都拿去。”
幾十個乞丐,把車上的幾十匹布,全部拿走了。
拿到手后,他們直接批在了身上,還罵了一句。
“什么垃圾布啊,這么刺撓!”
靠,乞丐白拿都嫌棄,怎么可能賣得出去啊。
………………
回到碼頭,發現火光沖天。
“怎么了?怎么了?”譚秋顫抖道。
船長雷橫道:“這些海鮮腐爛得太狠了,實在太臭了,段公子命令,這些海鮮和咸魚全部燒掉。”
譚秋道:“花了上千兩銀子買來的海鮮和咸魚,就這么扔掉,燒掉?”
船長雷橫道:“是啊,他問了一句,高支家族的幾個公子回來了沒有?我說已經回來了,他就下令放火燒這些海鮮和咸魚了。”
譚秋道:“段公子呢?”
雷橫道:“正在打扮呢,說準備要去見一個人。”
望著一堆又一堆的火光,二人對視一眼,嘆息一聲。
猶豫了很久,雷橫道:“譚秋總管,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否?”
譚秋道:“你講。”
雷橫道:“我懷疑,上一次賣煤,段公子就是瞎貓遇到死耗子而已。我覺得他……他就是一個傻逼。”
傻逼這個詞,還是段玉發明的呢。
雷橫道:“他運海鮮來賣,他運垃圾布來賣,壓根就不是有什么高深莫測的計劃,純粹就因為他是傻逼。”
譚秋依舊不說話。
雷橫道:“腦子正常的人,誰會萬里迢迢運海鮮來賣海邊啊?腦子正常的人,誰會買這種垃圾布啊,送給乞丐都不要。”
雷橫斬釘截鐵道:“所以,我懷疑段公子壓根就不是什么智珠在握,他就是一個傻逼。”
譚秋無奈地點頭,道:“盡管我不愿意承認,但我覺得你說得對。”
雷橫道:“不過這都和我們無關,只是覺得有些扼腕罷了,我本以為能看到一場奇跡的。”
譚秋嘆息道:“誰說不是呢?”
而就在這個時候。
空氣中忽然傳來一陣香味,完全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香味。
緊接著,一支騎兵沖了過來,大聲道:“誰在放火,誰讓你們放火的?”
譚秋心臟一跳。
這……這香味,怎么那么熟悉啊?
說時遲,那時快!
他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立刻就端起一大桶水,狂奔而去,朝著香味的來源,猛地澆了下去。
那一堆火本來就燒到尾聲,此時直接被熄滅了。
但空氣中,依舊迷茫著無比神秘,無比勾人的香味。
這種香味,實在是太離奇了。
這里本是臭氣熏天的,根本沒有香味的容身之處。但這香味,硬生生從無數惡臭中脫穎而出。
如同茅坑里面綻開的空谷幽蘭。
譚秋顧不得燙,直接將地上的那塊黑乎乎的東西抱起來,拼命地嗅!
然后……
他放聲大笑!
無比激動!
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驚訝,譚秋掌柜,你這是受到太大打擊,失心瘋了嗎?
雷橫上前安慰道:“譚秋總管,你要堅強啊,段玉瘋了,你可不能瘋啊……”
譚秋怒喝道:“大膽,你敢編排段公子?他的智慧,豈是你能揣測的?你知道我抱著的這塊是什么嗎?是什么嗎?是龍涎香!”
這話一出,所有人大驚!
這……這玩意是龍涎香?
比黃金還要珍貴的龍涎香?!
分明就是壓海鮮木桶的爛石頭而已啊!
若不是火燒咸魚,把它外層的黑色雜質燒掉,誰能發現它是龍涎香啊。
譚秋用水清洗,然后用力擦拭之后,露出了這塊破石頭的真面目。
真的是龍涎香啊,而且還是最珍貴的白色龍涎香。
龍涎香在西域價格最低,大約一兩黃金一兩龍涎香。而在大武帝國,或者東桑國,龍涎香就更貴了。
尤其頂級的白色龍涎香,能夠買到二兩黃金一兩龍涎香。
而譚秋手中這塊龍涎香有多重,起碼三十斤。
“快,拿秤來,拿秤來!”
譚秋總管小心翼翼地把龍涎香過秤,整整三十三斤!
龍涎香是越大越值錢,超過十斤以上的龍涎香,完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珍貴之極。
本來帶著騎兵來阻止火燒咸魚的騎兵首領,沖上前來,仔仔細細地檢查。
他不但是騎兵首領,而且還是高支城的六公子,東桑國的諸侯之子。
“這塊龍涎香,我要了!三百兩黃金,不二價,我要了!”
“你若成全我,我會永遠記住你的這段友誼的。”
這位高支城的六公子,也在爭奪繼承人之位,他買下這個龍涎香可不是為了賺錢,而是要送給祖母的七十大壽賀禮。
如此寶貴的禮物,完全可遇不可求,再貴也愿意。
只要能讓祖母高興,花再多的錢又怎么樣?一旦錯過了,再也不可能有這么珍稀的禮物了。
“四百兩黃金!”
“五百黃金。”
“七百兩黃金。”
“八百兩黃金。”
“一千兩黃金,一千兩黃金!高支城的六公子斬釘截鐵道:“我知道它不值這么多錢,但我愿意出這個價格,因為我需要它。”
而此時,譚秋掌柜等人,已經徹底呆了。
一千兩黃金,就是一萬兩銀子啊。
段玉買這些海鮮和咸魚,也只花了一千兩銀子而已啊。
“賣給他。”俊美無匹的段玉,緩緩走下了船。
高支城的六公子上前,朝著段玉道:“多謝成全,你獲得了我的友誼。”
接下來,雙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一千兩黃金到手。
受到黃金后,段玉直接交給了凌霜的管家福伯。
“準備一下,我們半夜返航,返回瀛州。”段玉道。
可是錢還不夠啊,這一萬兩銀子不夠的,至少需要一萬六千兩銀子啊。
段玉道:“譚秋掌柜,跟我走。”
譚秋道:“去哪里啊?”
段玉道:“去找高支城的三公子,把我們這批布賣給他一半,作價三萬兩。”
譚秋微微一愕,賣一半,還要三萬兩?
這可是普通棉布的三十倍價格啊?
這怎么可能啊?
這些垃圾布,連乞丐都看不上啊。
但此時段玉在譚秋掌柜眼中,完全是有神秘光環的了。
我可以不懂,但絕對不能懷疑段公子的英明神武。
于是,譚秋跟著段玉進入高支城內。
他已經做好準備了,準備再看一場奇跡。
……………………
段玉計劃得很好,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老天爺好像覺得他的計劃不夠完美,所以竟然幫他變得更加完美一些。
夜晚的高支城,寂靜無聲。
除了青樓,依舊喧囂。
忽然之間,有人尖聲高呼:“著火啦,著火啦,快救火啊!”
岡鳴大人非常盡忠職守,此時正帶著騎兵巡街,聽到寒聲后,他猛地從馬鐙上站起來,道:“哪里著火了?”
手下道:“大人,是舊街!”
舊街,算得上是高支城的貧民窟了,有很多半廢棄的房子,許多流民和乞丐就住在這里。
岡鳴大人道:“窮人也是人,乞丐也是人,快集結人馬,準備救火!”
“是!”
半個小時候,岡鳴大人帶著幾百人,挑著水桶,前往失火的地方。
趕到的時候,這里已經火光沖天了,無數人鬼哭狼嚎。
一個又一個人從大火沖了出來,慘叫連連。
每一個人沖出來之后,都變成了火人一般,頭發燒了,衣服也燒了。
沖出火海之后,立刻在地上拼命打滾。
周圍人也趕緊上前幫忙,將他們身上的火焰熄滅,但基本上也來不及了,這群人被燒得遍體鱗傷,必死無疑。
一個又一個。
幾十,幾百人從火海中沖了出來。
每一個人都變成了火人。
這個畫面,何其慘烈,讓人無比動容。
剛鳴大人,雙目濕潤,繼續拼命救火。
而就在此時!
旁邊有人驚呼道:“大人,您看!您看!”
岡鳴抬眼望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這究竟發生了什么?
又有幾十個人,從著火的房子里面沖了出來。
但是……他們安然無恙,身上沒有一點火苗,完全沒有燒著。
這……這是見鬼了嗎?
他們身上明明穿著衣服啊。
哦,不是衣服,而是披著灰不溜秋的布。
這布為啥不著火啊?
不止一個人這樣,十幾個人都這樣。
披著布,安然無恙從火海中沖出來,只是用尿濕的褲子捂住了口鼻。
岡鳴大人沖上前去,猛地將其中一個乞丐身上的灰布扯下來,然后扔在大火里燒。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這灰布非但沒有燒成灰燼,反而變得無比嶄新。
正常布,要用水洗,而這種布,竟然要用火來洗?
“油,油,油!”岡鳴大人道。
片刻后,一個手下拿來了一桶油。
岡鳴大人直接將十幾斤油倒在這灰布上,然后點火。
頓時,大火燃起,灰布熊熊燃燒。
整整燒了幾分鐘。
灰布上的油燒完了,大火熄滅了。
這灰布依舊完整無缺,別說燒出一個洞,就連一根線頭都沒有燒掉,而且嶄新如洗。
這……這太神奇了。
……………………
注:小心翼翼問一聲,恩公還有推薦票嗎?投給我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