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現在的鴻恩院里已經涇渭分明了。坐在一樓的全是各路大商賈,以及封日城轄區內各地方衙門或者軍伍上的主事官。
而坐在二樓的都是封日城內的頭面人物,實權百戶、副千戶、千戶......
地方衙門里出挑的都來了,封日城主事官謝友林都在座。不過軍伍和千戶所里的大佬們來的并不多。比如說吳長河,再比如說唐清源,他們都沒有來。應該是趁假期會老家去了,畢竟他們的妻兒并沒有跟著來封日城。
而軍伍那邊人來得也不多。
所以場面上文質彬彬的人在鴻恩院里占了絕大多數。
短暫的修整結束,沈浩和大齡公子哥之間的插曲也飛快被重新開始的歌舞所替代,只不過給晚上的“點花”多了一份念想。
甘霖和張謙最是興致高漲,他們最喜歡的就是看熱鬧,如今不但有熱鬧可看還能參上一腳那就太有意思了,特別是能看到那些窮酸吃癟才好。
“沈老弟,怎么樣?有把握沒?”
“我看那四個皇城來的公子哥也不是好相與的,你趕緊先構思構思,等會兒能出來一首就夠了。”
反正甘霖和張謙還是不太看好沈浩,主要是那四人的名聲太響。
“呵呵,兩位大哥,對兄弟我有點信心好不好?不就是作詩詞嘛,這事兒不難的。”沈浩心里其實已經在轉了,等會兒到底拿哪一首出來讓這些人開開眼呢?
見沈浩信心滿滿,張、甘二人也不再多說,三人繼續杯觥交錯,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到了傍晚。
三樓,花房。
平日里這里是鴻恩院最上檔次的暖閣,供封日城里最有牌面的權貴飲酒作樂。如今被整體規劃出來當成今晚參加花魁賽的歌姬們的休息室。
從今天天不亮這些各花樓選出來參加花魁賽的歌姬們就已經到休息室里了。她們的準備工作一樣復雜繁多。
單單是定妝容就需要一兩個時辰,然后還要開嗓子、挑衣服、凈身等等,別看光是伺候的丫鬟就有七八人,可一套流程弄完歌姬們也是很耗體力的。
作為這一次藍月會的主辦方,鴻恩院推出來三名歌姬,除了頭牌憐香之外還有兩個新面孔,都是嫩臉,也是鴻恩院這幾年來偷偷養起來的搖錢樹,能不能達到憐香的程度就要看今天能不能讓人眼前一亮了。
除了鴻恩院的這三名歌姬之外還有其它花樓的十五名歌姬會在今天晚上上臺亮相,此時也全都在三樓的廂房里緊張的準備著。
“小姐,你干嘛呀?”
“你不覺得我插一朵花在這里更好看嗎?”
最大的一間廂房里憐香對著鏡子左右看著自己定下來的妝容,除了丫鬟給她配上的頭飾之外還多了一朵嬌艷的藍月花插在左邊,特別醒目。
“是是是,這花太好看了!”
“當然好看啦,這是沈大人送的嘛,和一般的藍月花完全不一樣對吧?”
兩個丫鬟早就習慣了和憐香玩鬧。而且她們也第一次見到有人送花給憐香的,一般來說都是送什么胭脂水粉或者各種精美首飾的,送花?這么樸實無華的禮物估計也就那位很有意思的沈大人能夠得出來吧?
不過看起來憐香還挺喜歡。之前就一直捧在手里不放,現在又摘下一朵戴在頭上,連一項金飾都放棄了也要戴這朵花。
“呸!你們兩個是不是又皮癢癢了?”憐香俏臉微紅,伸手要去擰自己丫鬟的耳朵被后者嬉笑著跑開了。房間里還有幾個旁人,她也不好擒拿兩個調皮蛋。
不過憐香是真的喜歡那束花,仔細想想,好像還是第一次有人送花給她。
“我剛才出去可是聽到不少關于沈大人的事情喲,小姐,你要不要聽呀?”
憐香媚眼一翻,沒好氣的坐了下來,不滿道:“趕快說!”
“嘻嘻,沈大人今天中午就過來了,聽說在門口的時候被劉恒義家的奴人惹到了,兩巴掌扇過去廢了一人打死一人,嚇得劉恒義當眾賠禮道歉。但之后沈大人好像沒有繼續追究的意思,還和劉恒義一起吃酒聊了挺長時間。
后來也不知怎么的,皇城那邊過來的肖公子和沈大人起了矛盾,被沈大人好一頓說,都下不來臺了,最后還是謝友林大人開口說情才把這事兒圓過去。
小姐,你說肖公子他們為什么會針對沈大人啊?”
不等憐香搭話,另一個丫鬟就撇嘴道:“還能為什么?皇城七公子多大的名頭啊?可去年卻被沈大人的三首游戲之作壓過了風頭。他們最在乎名聲了,能看得慣沈大人才怪。
我看啊,等到待會兒點花的環節這些人還會跳出來找沈大人麻煩的。”
憐香聞言微微有些皺眉。兩個丫鬟的喜好都隨她,她本就對那什么皇城七公子不喜,一個個都一把年紀了總是自以為自己風流俊朗,仗著點才氣最喜歡在花樓里對別人品頭論足,有時候說話很難聽。而且這些人對于詩詞的把持很看重,完全不似沈浩那般隨意贈送,往往需要花樓或者歌姬付出相應的代價才行。暗地里的作風完全夠不著“風流肆意”四個字。
“肖琦?他們怎么來了?”
“好像是東家出錢讓他們來的,應該是盼他們能出兩首精品詞吧。”
憐香點頭不再說話。在場除了她的兩個丫鬟還有旁人,一般這種場合她的話都不多。不過心里卻明鏡一般。
花樓靠才子為自家歌姬揚名聲,而才子也靠著花樓暗地里出名外加賺銀子。
所以別以為才子上花樓就是不務正業,就是敗家,人家說不定沒花一分錢反而賺得盆滿缽滿。
其實除了才子,歌姬這個圈子里處于生態上游的“百花坊”也是派人來了的。這些人比起各路才子更是純粹的撈金。當然,撈金也撈得很硬氣,歌姬水平不夠的話砸錢也不一定會幫你提品級。
時間很快,晚上憐香就簡單的吃了一點藍月糕便開始著裝了,最后一切準備就緒已經是戌初時了。
外面鼓聲起,樂手奏響隆重的曲子,最重要的花魁賽馬上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