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報隨到的還有一份正式的令條。給沈浩的,也是給封日城千戶所的。因為從隸屬上來說沈浩的直接上峰其實是封日城千戶所千戶官匡盛元。
匡盛元拿到令條的時候一臉的錯愕,沒明白為何這種大事他這個主事官居然最后得到消息。似乎幾方都刻意的忽略了他的存在。
心里氣得很,可又沒有辦法。看看令條落款上的那聯合的靖西鎮撫使衙門和指揮使衙門的簽印,他所有的不滿都只能憋在肚子里。
“沈大人放心就是,封日城這邊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協助的讓王一明直接來找我就是!”匡盛元笑容滿面的簽了沈浩的手續,如此程序上沈浩才可以離開封日城前往南面邊軍。
心里不滿,可嘴上卻是很耿直。自從之前搞了那個“大擂臺”最后成為笑柄之后匡盛元就再也不會當著沈浩的面起架子了。他也看得明白,面子上的事情想得同也就不算事了。以姓沈的這架勢,日后前途絕對不可限量,關系能穩住最好,何必冒包呢?
“多謝匡大人,屬下此去定盡快完成指揮使龐大人和鎮撫使姜大人之重托,然后返回繼續聽候大人您的差遣。”沈浩規規矩矩的躬身行禮,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手續。
只不過沈浩的這些客套話和場面話落在匡盛元的耳朵里怎么聽都覺得刺耳。差遣?算了吧,你沈大人才是封日城千戶所里的“大爺”,誰能差遣得動你哦!
匡盛元都說不清自己手底下出了這么一個快刀一般的人到底是算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
拿到令條就沒有說“慢慢走”這種說法,按照靖舊朝里的規矩,類似這種以軍伍規矩作為執行規范的地方,令條上用的“即刻”就是立即和馬上的意思,敢有遷延就是掉腦袋的大罪。
所以拿到手續之后沈浩就馬不停蹄的回到家中,從眼中淚光閃閃的夏女手里接過兩只大箱子,然后收進儲物袋里。怔怔的看了夏女一會兒伸手揪了一下她的尖的耳朵,也不說話,轉身就走。
“大人。”
出了家門,門外是足足三十人。這些是沈浩能帶過去的親衛。如今這些人全身披掛妥當,此時整列站好等候沈浩言語。
“出發。”
這次沈浩沒有坐馬車,而是騎馬,一路奔向傳送法陣。
先到土奎城,然后騎行抵達雙石鎮,用軍伍的傳送法陣直接傳送到亥下。
從陣中出來,沈浩便看到一群黑袍已經恭候多時了,正是南面邊軍中的監察使的兩名副千戶、以六位百戶,余下還有一些軍卒。
“屬下參見沈大人!”
單膝跪了一地。這陣仗沈浩第一次見,心里莫名的像是有根弦被撥動了一下。抬了抬手:“不用多禮,起來說話。”
沈浩在來之前就看過這邊監察使的人員情況以及主要人物的案牘卷宗,面前兩名副千戶一人叫李江,一人叫張野。李江五十七歲屬于里的老人了,張野三十九歲,是最近新提拔成副千戶的。
單單歲數上就能看得出這兩位副千戶肯定不會是一路人。一個摸爬滾打大半輩子混上副千戶,一個不到四十也坐上了副千戶。光是背后的關系肯定都不是對稱的。
李江沈浩是第一次見,不過張野卻之前見過了。那次在灘石審訊周慶的時候這位張野副千戶還只是百戶官。想來升遷應該也是搭了“馬三案”的順風車。
當然,不論是張野還是李江,比起沈浩來都算“上了年紀”,而他們卻不敢在沈浩面前露半點怠慢,甚至盡全力的要守好沈浩將要定下的規矩。
在傳送法陣門口簡單的認識了一下,點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沈浩拒絕了坐車,還是翻身上馬,跟著領路到亥下監察使的駐地。
百戶官們被按在外面大廳里坐著。沈浩沒讓他們走,誰敢動彈,就算有人尿急都生生的憋著。因為沈大人的名聲可不是好說話的那種。剛才當面,那身上的煞氣還真不愧傳言一個“煞星”的名頭。
都好奇這會兒沈大人和另外兩位副千戶大人在內堂說些什么。反正這些人此時此刻的心情極其復雜。
本來被派到軍中當監察使就是不討好的差事。說是被打發來養老的都不為過。頂多有些人借監察使這邊空缺多的便利跑來混幾年升職銜,其余大多數的人在監察使里就是混吃等死的狀態。
不混吃還不行。不愛理你,軍伍不待見你,監軍瞧不起你,一手職權早就進了臭水溝形同虛設,一條條新的條例直接將監察使邊緣化。
可如今一道令條下來讓死氣沉沉的監察使炸了鍋。
什么?隸屬關系從靖東鎮撫使挪到了靖西?!而且還是靖西下設封日城里的一個黑旗營!?
這什么操作?封日城黑旗營就算是那個什么“試點”可也只是副千戶編制啊!而南面邊軍的監察使可是千戶編制,怎么隸屬?下設的百戶又該如何歸口?
就好像沒人要的孩子,如今來去無定所,心里不急、不怕才怪。
不過一切都要看這位“上掛主事官”實副千戶職的沈大人如此決定了。
外面大廳里的人心情忐忑,里面內堂里的李江和張野心情更是五味雜陳。
“兩位請座。今天就算互相認識了,以后就要多多仰仗兩位了。”沈浩說著就朝著兩人拱了拱手,后者連忙起身回禮。
“令條你們都看了吧?這次國朝對監察使的調整針對的并不是軍伍,而是那些軍中的監軍。兩位對此有什么看法不妨先說說,我也好了解了解情況。”沈浩笑瞇瞇的樣子,但他身上那種一般人沒有的煞氣卻完全沒有因為這些笑容消減半分,反而給人一種笑里藏刀的危險感。
“大人,您能過來主持大局,說實話讓屬下心里一下就不慌了。”張野笑得很親切,反正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先拍一記再說。
李江撇了一嘴,拱手正色道:“大人,監軍之事說來復雜,特別是最近半月監軍們頻繁調整其內部條例,如今已經算是毫無錯漏了,想要搞他們很難很難。”
沈浩沒有理會張野,而是看著李江道:“搞他們?為什么要搞他們?監察使的新職權是“監管”而不是單純的“懲戒”,他們想要把自己做的嚴絲合縫就去做,我們盯著的不是他們本身,而是他們要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