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檢結果看起來很怪異。
尸體表面沒有任何創口或者淤青,也沒有細密針刺之類的小異常。
從口腔到喉嚨,最后到胃,里面都沒有試出任何帶毒的東西,食物殘渣也和獄卒所說的晚飯飯菜對得上,無異常。
臟器也沒有出血等任何損傷。
顱腦也很正常,不見致命問題。
也是為何兩名經驗豐富的仵作會足足耗費一個多時辰才結束在場驗尸的原因。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死得太奇怪了。
“大人,屬下無能,沒有發現任何致死原因,請大人責罰!”仵作兩人單膝跪下,臉色慘淡,他們明白這個案子有多重要,而他們似乎完全沒有幫上忙,若是無用那就是罪。
薛貴仔細的看完驗尸結果,合上之后收了起來,沉聲道:“你們刑部最有經驗最優秀的仵作,天下比你們更在行的估計只手可數。你們只要篤定的判斷都是我們破案的依據。我就問你們,對于這份尸檢結果你們有沒有信心?”
“有的大人!這份尸檢結果是我和老李反復確認過的,以我們的經驗的確是找不到任何致死的原因。倒像是......”
“像什么?”
“像是那種上了年紀的人正常老死的樣子。但也有區別,至少乾王的臟器并沒有老化的跡象。很怪。”仵作臉色糾結,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詭異的事情。
薛貴瞇了一下一下眼睛,點了點頭,指著尸體說:“收拾一下遺容,弄好之后單獨找地方放著。”說著又扭頭朝李晴道:“尸體找人看嚴點,沒有我的手令,誰也不能靠近。”
“屬下明白。”
薛貴說完之后繼續在牢房里待著,看著尸體被收拾好了之后抬走,然后他又在牢房里轉了許久才出去。
沒有什么發現。牢房里全是正常的特殊監區里的布置,床、桌子、臥具等等。唯一稱得上特別的就是一些乾王的私人物品,比如一本話本,一壺喝了一半的果酒。
薛貴坐在床邊,抬手正好夠得著桌上的書和酒壺,想來乾王死前應該就是這樣坐在床邊一邊看書一邊喝酒的?
書,不是什么進學的書,而是故事話本。叫《白江惡獸》。薛貴翻了幾頁,老套路的話本,講的就是白江里出現了一頭可以修行的兇獸,并且這兇獸興風作浪為禍四方,最后被主角找到并斬殺的故事。其中跌宕起伏還算精彩。
但這種書統一被稱為閑書,一般的讀書人是不喜歡看的,認為沒多少用,只有那些識字且閑的人會買,打發時間,當做消遣。顯然乾王就是在獄中靠這種故事話本來打發時間的。
放下書,再拿起酒,聞了聞,一種很常見的百果酒。之前仵作已經試過了,無毒,而且和尸體里胃中殘留的酒是一樣的。
至少就目前的情況來說,薛貴和那兩名仵作得出的結論一樣,他也沒有發現任何蹊蹺的地方。
但是,薛貴卻有推斷。
乾王也是有些修為在身的,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煉氣境初境,雖然很低,但比起普通人還是強不少的,所以至少在身體方面不會存在什么能夠突然致死的惡疾。這一點仵作驗尸之后的結論也印證了的。
不是自殺,也不是病故,那剩下的看似不可能,但也是唯一的解釋,那就是:他殺。
有人在旁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用某種特殊的手段殺了乾王。或許就算乾王自己在臨死的時候也沒有察覺吧?不然死后臉上表情不會那么平淡毫無猙獰。
仵作不是修士,雖然驗尸方面經驗豐富,都能論起對修士的手段就知之甚少了。
在普通人眼里想要弄死一個人不外乎就是利器、窒息、鈍器、下毒而已。但在修士眼里要弄死一個人方法更多。因為普通人接觸不到魂魄,而修士可以,滅了魂魄同樣可以殺人,而且不會留下任何普通意義上的“痕跡”。
離開監室,薛貴到了天牢的班房,班房里如今有八個人正跪在地上,臉色蒼白,屋里有股尿騷臭,跪著的人里看樣子是有人已經嚇尿了。
“今晚你們幾個當差,一個一個的說,從你們踏進天牢開始,就算撒了幾泡尿都要說清楚。開始吧。”
這些雜事按照一般情況是不需要薛貴親自辦的,但這次情況實在特殊,目前還沒有可用的進展,所以問詢天牢的這八個獄卒就不得不薛貴親自出馬了,也是他力求不會遺漏半點訊息。
八人一個一個的說,即便大部分重復的內容薛貴也沒有讓他們略去,而是仔細的聽。
按照這些人的說法以及薛貴本身第刑部天牢規矩的了解,今晚看守天牢的除了外部的陣法之外,內部只有八人。其中四人負責天牢的其它監區,另外四人負責天牢的特別監區。
特別監區里就關了景王和乾王兩人,并且中間有陣法隔斷,監室之間是不能相互有干擾的。
另外,還有一些就是巡察監室的規矩,一般就是一個時辰巡察一遍。吃食也是王爺府上自己做的,送來后會有三層檢查才送進去,其中還會過一遍王爺自己府上的內衛的把關。
所以八人詳細的說完之后其實并沒有什么能拿出來當做疑點琢磨的地方。
“給乾王送吃食的人是誰?只送吃食嗎?”
“叫張小六,是乾王府上的內衛頭領領著來天牢備過案的,有腰牌和魂魄波動為憑證,靠法器核準無誤。平時除了送吃喝還會給乾王送來一些話本或者換洗衣服之類。”獄長相對沉得住氣些,聽到薛貴的問話連忙回答。
“你們也知道規矩,給自己找個監室吧。我也不為難你們。若是案子查清楚了,你們能保住性命,若是查不清楚,你們多半是要給乾王陪葬的。”
“大人,屬下等人明白這個道理,不過還是請大人多費心了。”獄長明白自己八人唯一活命的機會就要看薛貴能把這個案子查到什么程度了。
當然,被嚇癱的人也有,此時只曉得跪在薛貴面前磕頭,言語都已經不怎么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