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濺起,宋植趴伏在地面,眼神卻緊緊盯著后方。
宋植碰瓷的演技略顯浮夸,但已陷入瘋魔的老道一點都沒多想,兩腳一蹬高高躍起,向宋植踩踏而來。
“果然..”
宋植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接著趁老道士騰空的間隙再次召喚出妖狐虛影,碧色的流光頓時鋪散開來,蔓延至水面各處。
這些光暈沒有任何實質性的作用,但是放在此時卻產生奇效,碧綠色的水洼此刻就像一面巨大的鏡面鋪展在地上,隨著宋植手腳并用的離開而徹底暴露在老道士的眼前。
“呃呃呃...”
老道士果然中招,在半空中俯視自己的倒影令他大腦瞬間宕機,沖擊的威勢散去,他輕輕墜地一動不動。
側翻到一旁的宋植,看到老道士低頭看著水面發呆,松了一口氣。
雙手結印重新擺好步子,宋植手指點向老道,那些黑色妖氣再次化為氣流蒸騰起來,被宋植頭頂的妖狐所吸收。
而宋植的境界,也在慢慢增長,他現在算是確定這種方法能幫他提升境界了。
不過現在不是大意的時候,老道士雖然暫時沒有行動,但一旦能行動起來那自己就真的涼了,所以只能鋌而走險用這一招水境。
桀桀桀...
就在一切看起來進展順利的時候,一道陰森的叫聲從妖氣中傳起。
接著老道士身邊余繞的黑氣,慢慢凝結成一道虛影,而一股被窺視的感覺,讓宋植汗毛倒豎。
“哼,看來這只妖感受到了自己氣息消失,分神忍不住現身了。”妖狐的聲音從心里響起,替宋植解惑。
那道黑色的虛影狀似一頭巨鳥,卻有著八只翅膀,臉部模糊,但是卻能感受到它那如芒在背的注視,就像被雄鷹盯上的野兔。
兇兆:八翼魔雕。
它借用老道的口,沙啞的聲音響起:
“擅自滌清吾之妖氣,敢問何兆在此,莫非是想被祖清除?”
宋植沒有回答,但是從它的話語中聽出來,這家伙似乎是把自己當成了另一只兆妖。
隨著兆妖虛影的出現,宋植感覺妖氣突然就吸不動了,心涼了半截。
就差小半了,可惡...
八翼魔雕見宋植沒有回話,便自己觀察了起來,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它的鳥眼瞬間瞪大了兩圈。
雖然自己是‘兆’中排名靠后的存在,但是能依靠妖氣壓制,凈化自己的存在,起碼也是兆中排名前幾的古代妖物,所以它想看清到底是哪一位,到時候賣個妖情也是好的。
但是眼前竟然是個人類,人類能剔除自己的妖氣?不對...
碧光流轉,青眼狐貍?那頂角質皇冠...那個眼神!
沒錯...這個眼神是!?
“碧...碧霄大人?”
八翼魔雕的舌頭都要打結了,雖然它僅僅是一縷妖氣,卻也有魔雕的記憶。
宋植久吸不動,暫時停下了手印,向妖狐問道:“他認出你了?”
妖狐恩了一聲,平淡的說道:“妖界稍微入流的大妖都聽聞我的名號,不足為怪。”
宋植:“...你還蠻驕傲啊。”
妖狐開口了,同樣借用了宋植的嘴巴說話,清冷的聲音響起,語氣傲然:“既然認出本座,還不散去妖氣讓我等離開。”
這回魔雕沉默了很久,那道黑色虛影緩緩掃視了四周,用一種故作疑惑的語調說道:“大人,這些都是人類,為何要放他們離開?”
妖狐聞言沒有理會魔雕的話,只在心里對宋植說了聲:“當心。”
果然,下一刻魔雕便用玩味的口氣說道:“而且,我可聽說...”
“大人你不久前叛出妖族,已經被滅殺了,為何現在又...出現在一個人類的身上。”
魔雕的聲音細微無比,就像一根針一樣戳入宋植的耳朵,在場其他人都沒有搞明白狀況,更沒聽清二者的談話。
兆妖見妖狐不想回話,便看向身邊的老道士,陰森一笑。
“殺了他們。”
老道士的身體終于動了,就像之前一樣緩緩抬起了手臂,接著閃電般伸出。
竟然抓向了身旁魔雕的脖子。
“你!?”
魔雕頓時大驚,它只是縷分魂,所以被老道士握在手中動彈不得。
老道士此刻的雙眼,其中一只已經褪去了蒙蒙白霧,露出了原來滄桑的眼睛,正死死盯著魔雕。
“你究竟..讓,貧道都...干了什么。”
宋植大喜,沒想到隨著妖氣的減弱,老道士竟然自己掙脫了控制,恢復了神志?
魔雕很快平靜下來,反而看著身前的老道士,嘖嘖稱贊道:“不愧是祖看中的人傀,腐朽的意識竟然還能如此頑強,呵呵。”
話音剛落,老道士的面色再次掙扎起來,魔雕虛影也趁機融回老道士體內。
震顫停止,老道士的雙眼再次失神的望來。
“逃...逃...”
他的嘴邊呢喃著,似乎是警告宋植,但是走過來的身影,只伴隨有凌厲的殺氣。
宋植腳步后移,暗暗吞了口唾沫,一時間不知道還有什么方法能拖住老道士,讓自己吸收他體內最后兩成妖氣。
啪,
老道士動了,再次沖了過來。
拳風將至,沒有兵器的宋植只好雙臂化出護手,螳臂擋車般迎了上去。
不過此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再次攔在了他的身前。
“能走就走!”
朱吾世大叫一聲,將宋植向后甩去,接著竟然沒有持刀,赤手空拳的和老道士開始了對攻。
倒在地上的宋植,驚訝的張開口嘴巴,雨水的味道此時是那么苦,看著不遠處癱軟在地,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瀕臨死亡的江雅臻,宋植真的不想動了。
為什么大家這么努力了,卻還是要命喪于此。
這個世界也太不人道了吧。
咚!
隨著一聲悶響,朱吾世倒飛而出,他以凡人之軀大戰玉骸境鬼物,下場就是手腳被盡數打斷,再也站不起來了。
解決完朱吾世,老道士的步伐越來越沉重,似乎在被人強行操控,再次舉起了拳頭。
俯視著眼下這個失去反抗能力的小姑娘,他的眼角竟然留下了兩行淚水。
“不..不要再殺了。”
回應他的,是雨聲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啪嗒、啪嗒...
宋植閉上的眼角再次睜開,眼前只有一只沾血的拳頭,血滴從拳縫間留下,在地上綴開多多臘梅。
竟然是懷善,他張開雙臂擋在了宋植的身前,心臟已經被洞穿,雨水打在了他的臉龐,他正一臉悲憫的看著老道士。
懷善自知生機斷絕,彌留之際兩只手掌慢慢搭在了師父的手臂上,趕在血堵住喉管前,開口說道:
“師父..如果懷善...是您殺的最后...一個人..”
“我...會很開...心..的”
說完,伴隨著噴涌而出的鮮血,懷善癱軟了下來,死絕了。
而老道士,在短暫的愣神后。
伴隨著一聲哀嚎。
綠光從他身體各處迸發,刺破了黑氣的阻隔,仿佛極光一般照亮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