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納蘭靈云醫師去哪里了?”司馬九叫住一個太醫署官員。
官員道:“有個叫夏若寒的大理寺明法,匆匆來此,言有緊急家事找司馬九,然后,那個叫司馬若華說司馬九有事處理,她便與納蘭靈云一同去處理了。”
“多謝!”
司馬九搖頭苦笑。
自從來到大興城,他就像陀螺一般連軸轉。
農家、醫家、機關家、獨孤盛麗、楊素、晉王、宇文愷等等,就像一個個巨大的漩渦,而他就像一艘無所憑借的扁舟,在這漩渦中周旋。
司馬九趕出門,卻看見獨孤盛麗正在他的坐騎旁等他,一雙玉手不耐煩的把玩著馬鞭。
“剛才,那個馬臉小官夏什么寒,提及有人逼蕭璟賣房,恐怕,你的宅子也成了禍池中魚,你小妹拉著靈云妹子往東城去了。”
獨孤盛麗言明事由后,又是一頓氣話:“你這小子,都已經破相,還把靈云妹子迷的一愣一愣,什么時候,本將軍可以喝上司馬員外郎的喜酒啊?”
獨孤盛麗滿臉不忿,一只手捏著自己甲胄的金屬片,幾乎把金屬片掰彎了過來。
司馬九摸摸額頭,納蘭靈云給的云顏霜很有效,傷口幾乎感覺不到了。
“要喝喜酒,也得先喝大將軍這一杯啊,就不知道哪位才俊,能博得大將軍傾慕。下官斗膽,這大興城中,怕是只有晉王了。”司馬九心中惡趣味閃過,忍不住也調侃了獨孤盛麗一句。
獨孤盛麗瞪了他一眼,出奇的沒有回話。
“在這帝都大興城,居然有人強買強賣到皇帝小舅子頭上?”司馬九心中暗罵。
他有心回新昌坊看看,可想起晉王的安危就系在白山藥王的丹藥中,遂悻悻的上馬北行。
“喂,你小子急糊涂了么?新昌坊從這邊走。”獨孤盛麗騎馬跟在司馬九身后,伸手指向東城方向。
“本員外郎一向以公務為先。”司馬九一臉義正辭嚴。
獨孤盛麗面部抽搐了一下,便與司馬九并排著向皇城方向走去。
楊昭雖為晉王,無太子之名,卻有太子之實,已入主東宮。
東宮位于大興宮東側,司馬九需穿過皇城,再東轉至東宮。
不知是好奇心作祟,還是想看司馬九出丑,或是順路,獨孤盛麗一直與司馬九并行。
司馬九揣著晉王中蠱的秘密,又不能直接趕這個脾氣火爆的右屯衛大將軍,顯得有些無可奈何。
東宮重福門前
司馬九早早下馬后,向東宮監門直長報道:“工部員外郎司馬九,求見晉王,煩請通稟。”
“晉王殿下日理萬機,若無召見,不得私自前來拜訪。”監門直長見司馬九身著綠色官服,且官服有些破爛,露出鄙夷的神色,直接出言拒絕。
司馬九再次出言道:“下官確有急事求見晉王,還望通稟。”
“大人,請速速離去,否則,以滋擾東宮論處。”監門直長不再客氣。
“你......”司馬九火氣上冒。
小兵難纏,并不是空穴來風,更別說是遇上了正七品的左監門直長。
“哈哈哈哈!員外郎大人,看來,你這急事急不了了。”獨孤盛麗驅馬到司馬九身旁,毫不客氣的出言嘲笑。
“我......”司馬九很是無語。
“不得無禮!”突然,傳來一道略帶娘娘腔的男音。
只見一個年輕宦官正快步走來。
宦官掃視了司馬九,道:“你就是工部員外郎司馬九?”
“正是。”司馬九回話道。
“晉王殿下已等候員外郎多時了,請進。”
監門直長見宦官對司馬九如此客氣,頓時埋下頭,退到一旁,就像犯錯的孩童一般。
“大將軍,下官就不陪大將軍在此逗留了,大將軍若是對晉王有意,下官自當撮合大將軍。”司馬九湊到獨孤盛麗馬前,細聲戲謔。
獨孤盛麗本不信司馬九是會見晉王,這才跟來。
可前來接應司馬九的宦官,她認識,是晉王手下最得勢的宦官秦好,被她喚著秦狗兒。
獨孤盛麗啐了司馬九一口,也不回話,撥馬緩步離開。
司馬九正要進東宮時,見獨孤盛麗回頭看他,忍不住拍了拍自己胸脯后,一只手指向獨孤盛麗,一只手指向東宮,然后雙手再做個打結的動作,示意自己要牽線搭媒。
獨孤盛麗大怒,咬著牙,她雖是帝都四煞,卻也不敢在東宮前毆打朝廷官員。
她心中生氣,馬鞭抽得胯下的棗紅馬背上一道道痕跡,縱馬離去了。
“獨孤大將軍真有魄力,此條道路,很少有人敢縱馬疾馳。”秦好見獨孤盛麗氣急離去的背影,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
司馬九沒回話,只是示意宦官引路。
他對宦官沒有偏見,可也沒有好感。
在他的記憶中,隋朝沒有什么出名的宦官,可唐朝就不一樣了。
唐朝宦官,尤其是唐朝中后期,可謂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
不僅有邊令誠這樣坑害忠良的宦官,更有高力士這種二品高級宦官。
晚唐更是宦官擅權,殺皇帝如同屠豬狗。
東宮占地極廣,然而,卻并不像司馬九想象中那樣富麗堂皇,反而顯得有些寒酸。
甚至,一些建筑表面的金粉都被刮去了大部。
秦好很會察言觀色,他似乎看出了司馬九心中所想,一臉自豪的說道:“晉王殿下仁孝。陛下修建通天塔祈福,晉王殿下便將東宮中建筑上的金粉刮下,用于修建通天塔。”
司馬九不相信祈福之說,他又回想起大興城已經為籌措黃金修建通天塔變得雞飛狗跳的事情,心中苦澀。
良久后,秦好將司馬九帶于一宮殿門口,便不再繼續前行了。
“大人請稍后。”
“多謝!”
秦好進殿后不久,便回來傳話。
“殿下有請。”
司馬九點頭致謝后,徑直步入大殿,而秦好也在司馬九進殿后,關上了大門,守在殿外。
剛進殿,他便注意到晉王楊昭正與一個身著紫色官袍的老頭談話。
“下官司馬九,拜見晉王殿下,拜見大人。”
司馬九正要躬身行禮時,晉王出言道:“免禮。”
“這位是太常少卿,裴蘊大人。”
“司馬九見過裴大人。”司馬九恭敬行禮。
裴蘊的大名,他早有所聞。
裴矩性明辯,有吏干,門蔭入仕陳朝,隋滅陳后,入仕隋朝,歷任上儀同、開府、洋直棣等州刺史,楊廣即位后,拜為太常少卿,掌禮樂、郊廟、社稷、壇壝、陵寢之事。
裴蘊道:“數日偵破吸血妖案,隨興賦詩觸動樂家公孫靈音,員外郎儀表不凡,真是后生可畏。”
“大人謬贊了。”
晉王見司馬九臉上浮現出生人勿近的神色,道:“裴少卿于本王并非外人,司馬九,你有話大可直言,本王已與裴少卿言過云韻府的事情。”
“大人海涵!”司馬九向裴蘊致歉。
“哈哈哈哈!無妨,無妨。”
司馬九見裴蘊笑得像花一樣的老臉,毫不因為自己隱瞞而生氣,只覺得此人大不簡單。
“家師白山藥王囑咐,晉王服用此丹藥,可護心脈。”司馬九掏出白山藥王給他的瓷瓶,遞于晉王。
晉王解開瓶塞,嗅了一下,幾乎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