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男子正獨自與司馬九和獨孤盛麗僵持,云韻府大廳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隨后,一個老者的聲音幽幽傳來。
“昊天,你都大把年紀了,還與幾個小輩過意不去,來來來,今天,老夫與你過過手可好。”
司馬九聞言,這才知道眼前的高大男子叫昊天。
獨孤盛麗靠到司馬九身旁,輕聲道:“昊天,天火首領,其實力深不可測,其麾下殺手亦是冷血的亡命之徒,死在他們手下的權貴宗師,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想來,他便是襲擊晉王的主謀。”
此時,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單手抱著一個昏迷的女子,出現在了大廳門口。
那女子正是被人冒充的千乘雪。
公孫靈音看到師姐千乘雪,兩行香淚流淌而下。
在場的樂家子弟,包括公孫靈音,也都向門口的老者行禮。
甚至連與炎虎搏斗的右監門衛大將軍韋云起,也都停止了打斗,收穩身體后,向老者行禮。
獨孤盛麗也拉著司馬九后退幾步,來到老者身旁,表現得異常恭敬。
“師父,師姐還好么?”公孫靈音語氣哽咽。
司馬九此時才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他是公孫靈音的師父,樂家掌門,當世第一琴師趙耶利。
“趙老頭,原以為你是悠然之人,沒想到也逃不過世俗之事的羈絆,第一琴師,也不過如此。”昊天看到趙耶利,瞳孔微縮,他使了個眼色,玉玲瓏和炎虎一起聚攏到他身邊。
“今日,你既然在此,我就賣你一個面子,改日再聚。”昊天語畢,先前司馬九身旁的倭女忽然起身,投擲出數個紙團于地面。
頓時,白煙滾滾而起。
原來,她是天火殺手組織的后手。
白煙發出的味道刺鼻至極,令大廳中的眾人不由自主的退出大廳。
司馬九退出大廳后,掃視了廳外的尸首,護著晉王匆匆離開云韻府。
今日,這場嚴密策劃的刺殺晉王的行動,因為司馬九看出了假千乘雪的破綻,又因為趙耶利的出現,才在千鈞一發之際化險為夷。
不久后,云韻府外,又趕來一隊隊軍衛。
晉王去而復返,他走到眾人身前,見昏迷的千乘雪被趙耶利摟在懷中,欲言又止的想上前,最后卻又止住了腳步。
“一入紅塵,五色皆迷。樂家歌舞之道,歷來為權貴最愛,樂家女子多與勛貴子嗣往來。舞者樂者與公子朝夕相處,總是情難自已,多愁善感。多少樂家女子所托非人。”
趙耶利看了看千乘雪后,將她交到公孫靈音懷中。
“雪兒只是中了迷魂藥物,兩個時辰后便會蘇醒。”趙耶利看出了公孫靈音的擔憂,緩緩道。
趙耶利先前說的話,無異于面斥晉王有負千乘雪。
晉王面龐漲得通紅,想要解釋,可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司馬九心中有些不忿。
老實說,晉王乃是當今皇帝的嫡長子,未來皇帝之位的繼承人,身份尊貴,他不可能取千乘雪為妻。
可是,晉王對千乘雪,確實有真摯的感情。
若說晉王玩弄千乘雪,實非不妥。
司馬九躬身向趙耶利行禮后,道:“前輩此話,未免嚴重了,晉王與千乘雪的感情,如魚飲水冷暖自知,絕非你我所能評說。”
“如魚飲水,說的好。老夫之言,不過感慨的泛泛之談,并非意有所指。”趙耶利掃了司馬九一眼,反復在口中咀嚼司馬九的話。
古代王朝,重視禮樂。
趙耶利身為樂家掌門,早在文帝時期,就是樂家權威,負責帝國禮樂編撰,如今,他更是深得楊廣信任。
不久后,他示意晉王、司馬九與公孫靈音隨他進入云韻府大廳旁的一房間內。
千乘雪則由幾個樂家女子帶入靜室中照顧,并由數十個軍衛護衛。
尉遲恭和徐世勣第一次見到如此多的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以及峰回路轉的情節,不禁心中惶惑。
獨孤盛麗見趙耶利沒有招呼自己,不免微微發氣,她示意舞者起舞,繼續飲宴取樂,仿佛剛才的刺殺并沒有發生過一般。
趙耶利走進房間,看了司馬九一眼,又將目光投向了晉王。
“晉王與雪兒的感情,或許,最終會傷她更深。”
晉王不解,不解的看著趙耶利。
“若老夫說雪兒早就與天火有干系,她還曾向晉王下過毒,晉王還會一如既往的對待她么?”趙耶利坐定,就道出兩個爆炸性的消息。
司馬九心中大驚,他擔憂這消息會傷害晉王,立即抬眼看向晉王。
出乎司馬九意料的是晉王神色照舊,只是眼神中顯露出淡淡的哀傷。
晉王道:“下毒之事,本王早就知曉,雪兒親口對本王說過。她也身不由己,本王并不怪她,況且,小九已經暫時穩住了本王的病情。”
此時,輪到趙耶利驚訝了,他沒有想到晉王在自知被下毒的情況下,還會一如既往的對待千乘雪。
趙耶利道:“雪兒身世奇特,確實身不由己,殿下理解雪兒,老夫在此為教徒不當,深表歉意。”
“此次,天火以雪兒家人的安危,要她向殿下下毒,雪兒不愿,才被人迷倒。”
晉王微微頷首,接著趙耶利的話,道:“雪兒原以為對方讓她下的毒不過是讓本王小病一場,并沒有想到對方如此狠毒。雪兒也是被人欺騙,本王從來沒有責怪雪兒。甚至......雪兒因為此事,已與她母親決裂。”
“雪兒家族數百口,都被歹人控制,她沒有其他選擇。”趙耶利想了想,補充道:“雪兒是吐谷渾上代王族后裔,她母親是她在帝國唯一的親人。”趙耶利道出了千乘雪的身份。
此時,司馬九與晉王一同露出驚詫的神色。
“吐谷渾王位繼承斗爭中,雪兒家族敗給伏允,也正是因為如此,雪兒才被安排到帝都尋找機會。如今,陛下對吐谷渾態度轉變,刀兵不可避免。一些勢力這才按奈不住了。”
太子與司馬九聽了他的話,默然不語。
帝國最近發生的事情,多指向吐谷渾,其用意很顯然,就是要將帝國的精力引向西部。
“陛下有意啟用一種前無古人的人才選拔制度,此舉與帝國意義重大,但也必然導致朝中各方勢力涌動。殿下乃是陛下的嫡長子,老夫相信殿下會支持陛下。殿下寬待雪兒,這個消息權當是老夫的回賜。”
司馬九聞言,心中一震。
歷史的車輪終究沒有脫節,改變官吏選拔、動搖勛貴根本的科舉制度要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