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九看見此蟲黑須黑甲,背甲上隱隱露出詭異的紋路,他心中驚疑,自己現在六識敏銳至極,居然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人在身上,放下了這等怪異的奇蟲,他拔出無傷劍,就要滅殺怪蟲,卻看見蟲子飛去的方向,另一人儺人戴著奇異面具走了出來。
儺戲從先秦時期就在九州盛行,其中十二兇獸誅殺各路病疫,兇禍的戲碼,一直是儺舞存在的主戲,十二兇獸的面具,更是儺戲中最多出現的面具。
雄伯就是十二兇獸的一種,眼前男子帶著雄伯面具,身后出身的那個儺人,帶著的卻是兇獸的死敵,儺戲中的反派,鬼虎的面具。
鬼虎面具男子中等身材,體態讓司馬九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擰著眉頭思索,這個人確實就是兩個時辰前太極宮前,帶著面具在圣人面前跳舞的鬼巫之一,而且很像那日在紅楓獄中,口吐血蟲的禺谷大祭祀。
雄伯面具男子看見鬼虎面具男子,手中的巫鼓沒有被人敲擊,鼓面自己發出怪異的嘯叫,司馬九想起禺谷背后楊暕若隱若現的存在,無傷劍橫在了胸口。
“少陰一脈已經百年了,卻還是做些蠅營狗茍的事情嗎?禍害當今皇族一脈,真是要給我們陰陽家家門惹禍?”
雄伯面具男子看著鬼虎面具男子朗聲道,黃門侍郎聽見他的話,想起了納蘭靈云的身世,天池醫莊的詭異,不禁心中一動。
“東皇寵溺太陽一脈,沉迷虛無縹緲的九牧金鼎傳說中,痛失我陰陽家一門主宰九州之機會,哪有禺谷主人胸懷天下的韜略,我太陰一脈,現在和蜀山李家后裔聯手,就要證明東皇的路,實在走的錯了,怎么?這個小子我早就盯上了,你們太陽一脈今天是要在此地壞我的好事嗎?”
鬼虎面具男子,面具眼洞的地方,一雙眸子發出綠幽幽的光芒,死死的盯著司馬九,黃門侍郎在他的眼睛中,看到的是貪婪,還有一絲隱隱的恐懼。
“哈哈哈,真是好笑,我陰陽家自先祖鬼谷子創立以來,就是寰宇中最玄奧,最強大的百家,沒有之一,你們少陰一脈不滿本屆東皇也就罷了,居然去和禺谷那些蠻荒巫道為伍,這是給我們陰陽家一道蒙羞。這孩子,今天我自然要保的。“
雄伯面具男子聽見鬼虎面具男子的話,滿眼都是鄙視,他看見鬼虎面具男子的手稍微動了一些,不禁輕聲呼喊:
“小子小心。”邊說邊將手中的黑色小鼓扔了出去。
司馬九見他提醒,連連后退幾步,耳中只聽見凄厲急促的鼓聲響起,他用內息覺察,小鼓發出一圈圈的音波,將自己籠罩了起來,司馬九只感覺音波的最外圈,發出滋滋啦啦的響聲,好像在和什么東西劇烈的碰撞。
黃門侍郎肉眼看去,居然什么也沒有察覺,他心中一動,腦中禪門內息游走,本來冰涼的氣息,經過佛陀達摩芨多的改造,變成了一股溫熱的暖流,司馬九額間一只虛眼慢慢睜開,這才看見鬼虎面具男子舉手投足間,空氣中無數微小的怪蟲在舞動。
這些怪蟲顏色各異,樣貌奇特,由于實在微小,肉眼根本就覺察不到,黑色小鼓發出的音波似乎天生是怪蟲的克星,音波掃擊過的地方,所有怪蟲都化為了齏粉。
“氐人部族,世代研習控蟲之術,沒想到陰陽家堂堂太陰一脈,居然淪為了蟲師,蟲獸之道乃是小道,真是愚蠢不堪。”
雄伯面具男子高聲喊叫道,他雙手輕輕在面前拍動,一個巨大的太極圖案慢慢顯現出來,此圖案陽魚半邊格外的明亮,在已經昏沉下來的夜空發出刺眼的白光。
“就你會陰陽法決,我不會嗎?”鬼虎面具男子冷冷一笑,手指輕輕彈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同樣一副巨大的陰陽魚圖案顯現出來,此圖陰魚的部分幽暗的嚇人,隨著圖案的晃動,好像還在吞噬著周圍最后一絲落山前的日光。
黃門侍郎心中駭然,知道這是頂級陰陽家之間的戰斗了,鬼虎面具男子乃是楊暕一脈,禺谷所圖巨大,他有心和雄伯面具男子合力將大祭司斬除。陰魚和陽魚此時卻劇烈的碰撞在一起。
此下碰撞并沒有產生驚天動地的聲響,相反安靜的讓人驚異,陰魚陽魚交匯在一起,司馬九面前的空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一閃即逝,黃門侍郎在漩渦中,居然看到了無數的人臉,有圣人的,楊素的,還有自己的,李玄英慘白的瘦臉在漩渦消失的一瞬間,對著少年發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死去的陰陽家預言大師目光詭異,饒是黃門侍郎心智堅毅,也被懾出一身冷汗,雄伯面具男子和鬼虎面具男子更是隨著陰陽雙魚的碰撞,一起后退幾步,一個身體微微顫抖,一個更是在面具后吐出幾口鮮血。
“太陽一脈,縱得東皇垂青,只是九牧金鼎已經初露端倪,就不知道是東皇看中的圣女重要?還是傳說能改變山河的九牧金鼎重要了?左司命好自為之,此子變相殺死護法長老李玄英,不知道你能不能在東皇手下,保住他的性命了。”
鬼虎面具男子吐出一口血后,深深的看了少年和太陽一脈之人一眼,整個人慢慢的退到了身后無盡的黑暗中,司馬九內息涌動,無傷劍上白光耀目的嚇人,這一劍,卻終究沒有刺出去。
“年輕人好自為之,你既然看重楊廣,腳下道路可謂荊棘重重,李世民的靈魂烙印已經慢慢覺醒,這孩子絕不是你想的如此簡單。”
雄伯面具男子對著少年沉聲道,他聽了鬼虎面具男子的話,似乎憂思很重,對天嘆息了一聲,好像還想對黃門侍郎說什么,卻最終沒有說出口,腳下一頓,剎那間身形就消失了。
司馬九除夕前夜,莫名在巷道碰到兩個儺人面具男子,在他面前比斗了一番,一個對他愛重的莫名其妙,一個卻是不知道怎么就從刑部大獄跑出的禺谷大祭司,他心中暗暗把太陽,少陰兩個尊號在心中默念,半盞茶后,才離開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