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靈巧看見安海還是微微懷疑,又拿出一份文書,這是大興城的蜀繡天下總店的提貨憑據,憑借此文書,可以速提蜀錦最高千匹。
鑒寶師看了文書,連連點頭,此文書本身就價值千金了,要是千匹蜀錦暢通無阻輸送到西域,實打實的黃金萬兩。在座的粟特商人,看見令狐鑒寶師點頭,馬上互相議論起來,腦子活絡的粟特商人,已經在考慮怎么結識諸葛靈巧了。
這次安海終于信服,他向康候兒使個眼色,瘦弱男子雙手捧著帽子,親手戴在司馬九的頭頂,在場粟特商人承認了少年才是他們當中奇寶最珍貴,財富最耀眼之人,司馬九摸了摸氈帽,戴著很是舒適,他戴了一下,摘下來,套在了諸葛靈巧的頭上,惹的少女格格嬌笑。
此舉完全和粟特歲首節的規則不符,但是黃門侍郎位高權重,還有蜀錦后臺,楊廣令牌,在座無人敢和他較真,粟特眾人面色尷尬,大家只當沒有看見。
氈帽主人確定,粟特商人的酒宴上,菜肴流水一般的送上,納蘭靈云擔心胡阿麗,隨便吃了幾口,便目視少年,司馬九喝了一口清涼的泉水釀造的麥酒,渾身舒暢,目視安海,出口問道。
“今日我看安商主的護衛,在張掖市集推搡一個老者,不瞞商主,老人的孫女,和我兩位同伴很有緣分,小女孩的名字叫做胡阿麗,商主要是有此女孩子的下落,還望告知我等。”
黃門侍郎開口相詢,安海面色一滯,目視那個黑胡大胖子曹利郎,用粟特語對他說了幾句話。
曹利郎很是好酒,開席便一杯杯酒的暢飲,現在已經微醺,他聽見安海說話,也用粟特語回答了幾句,然后轉過頭來,目視少年,先打了個酒嗝,才緩緩用漢話開口
“那個小女孩子叫胡阿麗,她的大大欠了我們商行的錢,便要拿她來做抵,這是粟特商家的規矩。”
司馬九看他斜睨自己一眼,眼神毫不恭敬,心中一動,繼續開口相問“你說女孩子父親拿她來抵債,不知道可有文書?既然欠了商主的錢,不知道欠了多少?小女孩子可愛,我拿錢出來贖回,商主說個數字吧。”
黃門侍郎歲首節問這些,其實犯了粟特人的忌諱,那個黑胖子眼睛下的肥肉一顫,用粟特話說了一句什么,在場的粟特商人都笑了起來,少年看他神態,知道此人在罵自己,心中殺機一掠而過。
“她明日就要做我的夫人啦,我們粟特人,不賣夫人,哈哈,她的大大打碎了我珍貴的漢人屏風,她世世代代都是我的家奴。”
曹利郎說完這些,自得的哈哈大笑,納蘭靈云聽說他要禍害這么小的孩子,銀牙暗咬,怒視黑胖子一眼。
司馬九心中狂怒,表情卻愈發的平靜。“粟特人喜歡做買賣,你開價就行,此女幼小,還不到婚配年紀。”
“不,不是生意,是欠我的人債,侍郎不要多說了,你要想看她,明日就來我的商行,喝一杯喜酒吧。”
曹利郎眼歪嘴斜,獰笑著看著司馬九道。
“人債不是錢債,我知道了,剛才看到曹商主的萬石玉盤珍貴,不知道可否拿來一觀。”黃門侍郎不住冷笑,在場的粟特人,都感覺英俊少年的氣場節節攀升,有人就要忍不住勸阻曹利郎,可惜黑胖子酒喝的太多,他聽見少年的話,得意的一笑,從懷中拿出萬石玉盤,果然寶光閃耀。
司馬九取過玉盤,拿在手中觀看,場上眾人此時都發現情況不對,粟特人的眼神一起看向黃門侍郎,少年嘴角忽然抹過一絲冷笑
“好個人債不是錢債,自來富不與官斗,商主家財萬貫,在我帝國侍郎三尺寶劍看來,不過肥肉一塊,在這張掖城中,在這甘州地界,誰給你的膽子,和我如此說話!”
司馬九冷笑一下,舉起手中的盤子,用力朝著地下摔去,“砰”的一聲,玉石砸在青石地板上,塊塊碎裂,寶石更是一起彈起,濺射到桌面上的杯盤中。
“你,你,你還我玉盤,你陪我玉盤。”曹利郎此物,為了斗寶炫耀才花得重金購得,現在被黃門侍郎所毀,他的雙眼,瞬間充血通紅。
三百斤的大胖子向著司馬九嚎叫著沖撞過來,少年鷹熊落擒拿使出,將曹利郎胸口的衣領抓住,猛的投擲出去,粟特商主發出一聲慘叫,在擺滿了菜肴的餐桌上翻滾,肉湯,酒水一起濺射開來,就是甘州粟特商會商主,身上也被淋漓的油膩一塊。
“司馬侍郎,我粟特一族以貴客之禮待你,你怎么在我們歲首節的聚會上大鬧,你以為黃門侍郎,我們就怕了你了?”
安海看見面前餐桌一片狼藉,怒極大喝道,他身后四五個各族護衛一起涌上,諸葛靈巧和納蘭靈云對視一笑,醫家少女擼起袖子,一臉溫柔的踢了在地下翻滾的粟特黑胖子幾腳,這幾下暗含醫家內息,曹利郎的嚎叫更加的凄厲了。
“商主,商主,門外來了很多甲士,都是全副武裝,看來來意不善啊,我看了看面相,都不是刺史手下的軍士。
司馬九知道王憨兒喊來了李密諸人,不屑的看了粟特眾商人一眼,縱身長嘯,向門外李密等人示意,只聽見乒乒乓乓兵器撞擊的聲音,一伙彪形大漢破門直入,直沖廳堂,正是黃門侍郎的親衛。
“錢債錢還,人債人還,這是我們粟特商家千年的古訓,還望侍郎遵循此理,現在甘州外敵環伺,侍郎不可妄動刀兵啊。“
安海兩眼都要噴出火來,粟特人一年三節,每一節日都被無比看重,今天少年打臉太狠,就連老成持重的安海,火氣都有些壓制不住。
“好個粟特古訓,這甘州乃是我隋國之甘州,我司馬九做的圣人欽定的官位,你們為難如此幼小女孩,買賣婢女,還要有契約,你等一句飄渺的人債人還,就能欺辱我隋國百姓?“
黃門侍郎怒視安海,背后李密和穿著甲胄的薛舉一起拔刀,席間一個粟特商人用粟特言語罵了司馬九一句,卻不知道薛舉久在隴西,能說會寫粟特言語,聽他辱罵黃門侍郎,哪里還能忍耐,上前兩個嘴巴,抽的粟特胡人捂著臉龐連連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