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護衛加上李密援軍也不到三百人,沙盜人數將近四倍優勢,也不是不能一戰,但是護衛眾人中,少年和拓跋滅功夫太強,現在盜匪首領被抓,馬上驚慌失措四散奔逃開,李密的騎兵,還沒殺到此地,沙盜就崩潰了。
司馬九看見部下散開捕殺沙盜,也不參加,而是回身趕到了怪僧所在的地方,只見宗正寺的老者,一臉悲憫的看著兩個被殺死的屬下,他轉頭看向怪僧,神情卻并不憤恨,反而也有種淡淡的憐憫。
此時坐在地上的僧人,情況卻越來越不好,剛才對戰拓跋滅的鋼筋鐵骨,好像只是表象,隨著一股奇怪氣息的消退,僧人的皮膚被皮鞭抽打得地方,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開始顯現出來。
僧人盤著膝蓋坐在地下,眼神又恢復了客棧時候的人畜無害,他的呼吸急促,好像隨時都要昏倒過去。
“若有見聞者,悉發菩提經,盡此一報身,同生琉璃國。”僧人口中喃喃自語,眼神漸漸的渙散。
“這是藥師琉璃光如來本愿功德經,可憐慶南僧人一生經歷奇特,今天卻要死在這茫茫沙海見了,敦煌探源,終究是虛妄啊。”
老者看見司馬九目光掃來,知道他想問什么,對著少年緩緩道
“宗正寺寺丞皇荀玉,參加黃門侍郎司馬大人。”司馬九見他終于認出自己,也不奇怪,畢竟他在大興城的馬球場,也是出過風頭的,再加上面相特殊,想來只要稍微留意,就能識破自己。
“此人可是對宗正寺異常重要,當真回天乏術了?”司馬九邊問荀玉,便單手搭上和尚的手腕,怪僧慶難的脈象頗為奇特,本源無比衰弱,但是卻有股古怪的氣息,護著僧人的心脈,不過此氣息好像才收到重創,活力有些不足,這就是僧人現在越來越衰弱的原因。
“慶南乃是南方嘉祥彌勒一派禪宗弟子,南方三論宗以天竺十二經為信奉經書之一,修羅經正是慶南精研的經書,他三年前曾去沙洲佛窟游歷,這才有了今天慶南的瘋狂。”
荀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一下憂郁起來,“多說無益,老夫對修羅經也頗有研究,他修羅上身被侍郎佛門真言震懾,現在沒有玄級以上的藥材做成的丹藥護身,只怕馬上就要身死”
宗正寺佛道一脈寺丞重重的嘆息一聲,看見慶南和尚的身子劇烈顫抖起來,忍不住轉身回頭,卻聽見黃門侍郎在背后道
“玄級藥材的丹藥,有何稀奇,我這里正好有一瓶,還是藥王的親傳弟子煉出來的。”
荀玉回頭一看,黃門侍郎從懷中掏出一瓶丹藥,正是在天池醫莊,納蘭靈云煉制的”玲瓏丹”,此物用斑紋熊心做成,最是清涼振心,好像非常對癥眼前的僧人。
司馬九掰開慶南的嘴巴,塞入一粒丹藥,又把整瓶丹藥塞給了老者,這才回到拓跋滅的身邊。
“你倒是喜歡做好人,那和尚剛才什么修羅附身,宛若邪神下凡,一看就是邪道功夫,你把他救活,又有什么意義,我聽胖月講,當初你在并州,也是到處求人才拿到些藥材,輕易浪費,不是你的做派啊。“
金發道士解開面紗,吐氣如蘭在少年耳邊道。
“我此次西來,重要就是為絲綢商道,去處障礙,沙盜畢竟是烏合之眾,此次順路消滅,實在算不了什么,佛盜才是我此次西來最看重的,這伙人長期在沙洲游蕩,一定和敦煌佛窟之間有所聯系,青海佛門和應天佛門,都如此在乎敦煌,眼前的和尚,不就是解謎最好的謎底?“
司馬九洋洋得意,拉過薛仁杲,仔細檢查少年身上是否受傷,邊檢查邊對金發監壇使者道。
“我就知道你最是狡猾。斷斷不會做沒本錢的買賣,不過敦煌可是大有玄奧之處,師傅曾經和我說,和我說,沒什么,敦煌沙洲能有什么了不起。“
金發道士想說是,。話到嘴邊,還是住了口。
她看見司馬九一臉好奇,鼻子皺起,故意不理少年,從他身邊走開,耳中突然想起孔道茂的話“滅兒,你天生根骨奇特,為道即是監壇至人,為僧也是天生夜叉根骨,不過為師算出你在西方有一場大劫難,方位當在沙洲敦煌之地,你這一生,萬萬不可去敦煌,否則恐有大禍。”
金發女道士搖搖頭,將師傅的話拋在了腦后,此時艷陽高照,女道士偷看了一眼英俊不可方物的黃門侍郎,只感覺和他在一起,便是沙洲,也不是不能去了。
慶南和尚情況慢慢好轉,龍門鎮的王統領現在才知道司馬九居然是圣人派來的侍郎,還是河西四鎮實際上的掌控者,他帶著眾護衛,胡商向少年跪拜,黃門侍郎自然將眾人勉勵一番,只是囑咐大家,自己離開張掖,西去肅州的事情萬萬不可暴露,若有泄露,就以謀害朝廷要員的罪名懲處。
眾人自然應允,此時李密等人的追兵,也在他的帶領下回來了,沙盜這次碰到心思縝密的魏王,算是倒了大霉,首領身死,逃亡的沙盜也折損了大半,這支力量,現在已經不能為禍甘州了。
司馬九決定帶著拓跋滅一起去肅州,沙洲偵測僧盜的行蹤,還是跟著商隊行走,李密他們則護著薛仁杲回去張掖,少年囑咐李密保護好納蘭靈云等人,又要他帶著自己一封密信給楊仁恭,讓太守全力支持魏征的內庫整頓商務大事。
黃門侍郎諸事安排妥當,這才隨著商隊繼續西行,這一路過去,自然沒有絲毫的危險,李不凡知道他的身份,嚇得心驚膽戰,那日在取水點,隨便找個理由先回甘州了,剩下的匯通行伙計,見他沒有繼續為難商行,都是暗贊一個侍郎心胸寬廣。
慶南和尚的情況一日比一日好,半瓶玲瓏丹下肚,和尚基本可以自由行動了,他對那日發生的事情,居然沒有絲毫的記憶,聽說自己親死了宗正寺的官員,慶南滿臉都是悔恨之意,少年本來還懷疑此人是心智深沉之人,一路相處,這才發現,慶南就和大興城的圓方小和尚一般單純,心中不禁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