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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文支德乃是高句麗一國之魂,在軍中地位,甚至還在高元之上,他在遼東投降,則隋軍遠征高句麗算得大事已定,第二日一早,宇文化及便帶著高句麗統領向西行去,他幾個從不離身的護衛和醫正,自然一同伴隨。
那日獨孤盛麗在軍帳中認出父親,回到左屯衛軍中,就把事情告訴了黃門侍郎,司馬九聽聞昆侖虛也牽扯到了其中,更是有種不祥的預感升起,當日遼東城下兩軍罷戰,隋軍收撿尸首,一日之內,就有兩萬余人死在了異域,帝國將將士遺骸收集起來焚燒,女統領身邊胭脂衛折損大半,看見這些青春女子異域慘死,左屯衛諸軍無不垂淚,當日儀式,司馬九卻并沒有出現在軍中。
現在的黃門侍郎,在遼東城以西的道路上縱馬急奔,一路上,無數的民夫運輸糧食向西,司馬九看見滿臉辛苦的帝國子民,拖家帶口,連休息都在守衛著糧食,前方大將軍,卻故意給了高句麗喘息之機,想到史書中百萬人橫死此地,少年心中一個念頭越來越熾烈。
黃門侍郎現在身懷五門奧義,心中道念若不通達,便不能融匯諸家絕學,真正復原再鑄九牧金鼎,兵家碎片就在乙文支德身上,他感應之力超絕,又豈會不知?司馬九趕在宇文化及一行人的前面,就是要格殺乙文支德,奪走兵家碎片,至于天奴主窺伺在旁,此事到底如何,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過了遼水,有一處山崗,司馬九先趕到此地,凝神調息了半日,遠遠看見宇文化及一行十余人沿著大道向這里行來。
少年抽出無傷劍,在月色下站立在大道間,他也不再掩飾樣貌,宇文化及的軍中,自然有人認得他,看見黃門侍郎仗劍攔路,都是人人驚詫。
乙文支德很是聰穎,和宇文化及相處幾日,就已經把這個梟狼心性之人對自己的戒懼,大大的減輕了,這日他正在馬車中細思什么時候讓天奴主動手讓自己脫困,或者殺光這里所有隋人,然后潛回遼東。正在思慮深沉的時候,聽見前面那個心中最恨之人的聲音傳來。
“宇文統領,你可以把車中之人給我了,他是不會隨你面見圣人的,乙文支德就是帝國在高句麗最大的禍端之源,這樣的人,怎么會被降伏?”
司馬九看著暴跳如雷的宇文化及冷冷道,他知道對方肯定不會聽自己說辭,看見眼前之人在馬上手持騎槍辱罵自己,再也懶得費什么口舌,只是舉起無傷劍,一下就把,面前的隋軍軍士,全部從馬上擊打下來。
黃門侍郎知道天奴主就在馬車內,想到馬上就要和這樣的人搏殺,胸中的血液一下沸騰起來,他在百濟修習五門奧義,好像始終有最后一道武道屏障,遲遲無法突破,司馬九相信,今日此地,就是自己大道初成之時。
少年刺出的劍風,現在不再是單純的醫家道家真氣,現在每下劍纏,劍凝,都夾雜著儒家和法家的氣息,馬車的車廂,瞬間被狂風一般的劍風卷的破碎撕裂開來。
宇文化及趴在地下,完全生不出和眼前的侍郎再交手之心,他看見高句麗半殘疾的統帥面前,一個面色平淡的男子,擋在乙文支德身前,用好奇的夾雜著興奮的目光,看著面前的司馬九。
男子忽然抬頭長嘯,少年覺得腦中一疼,連忙默運各家真氣,這才抵御住天奴主的攻擊,宇文化及只感覺眼前一黑,和乙文支德與隋軍士兵一起,昏厥在了大道旁。
“司馬九,你真是好造化,你是要鑄鼎了嗎?”賈似天一眼就看出了少年九身懷五家奧義,神色古怪的問道。
黃門侍郎知道瞞不過此人,只是重重點頭“伯父,乙文支德乃是隋國大患,我想伯父肯定了然于胸,今天為了天下百萬將要死在高句麗的帝國子民,我都要將他誅殺在這里,還請天奴主先讓我得償所愿,再談金鼎碎片一事。”
少年目光灼灼看著天奴主,賈似天用手指指了指身后的男子“我送他的碎片,就是讓楊廣在此地多耗國力,你可知道?”
“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不敢知道。”司馬九想了半晌,沉聲道。
“你有大的氣運在身,真要死在此地?你知道我為了天下大亂,已經謀劃了多久?我本門師弟想依附隋國朝堂謀事,都被我清除出了棋局,你以為和盛麗的私情,就能擋我的大事?”
賈似天的語氣越來越冷,司馬九看見他的眼神,緩緩道“楊廣滅,隋滅,天下萬民矣衡滅,楊廣不足惜,隋不足惜,萬民足惜,前輩非要天下生靈涂炭,小九不才,要擋在前輩的道前了。”
少年咬牙說出此話,賈似天的神情卻反而霽和起來,他搖了搖頭“擋在道前,也無不可,天下之道,就在我腳下,其實也還有數條,不過你能不能走,走下去能不能通,我終究還是要試試的,五門碎片,司馬九,自嬴政鑄鼎再破碎之,天下就沒有能做到此事的人了。”
天奴主話一出口,一拳緩緩擊出,少年五傀煉體術,兩年內不知道消耗了商家多少天下奇才,他左臂緩緩舉起,漫天光華在遼西的山野間閃耀起來。
離此地不到五里的地方,獨孤盛麗胯下的駿馬,臀部已經血跡斑斑了,想到司馬九要和父親一戰,女統領的心好像被提到了很高很高的地方,一直放不下來。而在山崗的另一側,司馬興東感到了師傅的氣息,他也正在全力向著賈似天所在的地方騰躍前進著,少年有種奇怪的感覺,對他一生最重要的某個人,也正在前方不遠的地方,而這個人,并不是天奴主。
三年前的大興城,司馬九竭盡全力,才能抵擋天奴主的三擊,現在已經數百招過去了,雖然金剛已經被打碎,黃門侍郎的左臂也已經抬不起來,但是少年還是屹立在昆侖系第一人的身前,而天奴主的攻擊,也不是沒有代價的,兩團好像永遠不會熄滅的光點,在他的身體上游走,青色的浩然本源和紅色的肅律本源,一直在消磨著魔家之氣的本源。
賈似天看著少年的眼神充滿了贊賞,他忽然覺得剛才說的另一條路,也不是不能走下去了,他正要最后再試試少年能否擔當他心中的重任,遠處兩人卻箭一般向此地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