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烈并不驚訝。
事實上，這幾天，馮天魁都在琢磨出擊的事。
既然鬃馬山已經不需要那么多的防御兵力，66師當然不能繼續留在這里曬太陽。沒意思。
必須是找點事做。
最好就是找準機會，痛擊日寇某個環節。
現在的武漢——長沙戰場，其實是非常混亂的，到處都在打仗。戰機或許就隱藏其中。
日寇11軍，集中了大約三十萬兵力。
可能還會有更多的兵力投入到其中。
國軍當然不會示弱。其中的兵力不會少于五十萬人。
同樣的，也會有更多兵力投入。
傳言新五軍可能都會被調來。那可是剛剛取得昆侖關大捷的王牌。
必須承認，中央軍嫡系畢竟是中央軍嫡系。綜合戰斗力還是比較強。66師想要不被人看扁，不被裁撤，必須打出成績。
堅守鬃馬山算成績嗎？
當然算。
但是不出色。
防御戰的成績，始終不夠耀眼。
必須打殲滅戰。
只有殲滅戰才是最激勵人心的。
你看一個萬家嶺，一個昆侖關，多大的榮耀？那才是真正的勝利！
“咱們也要打一次殲滅戰。”
“一個師團，咱們對付不了。但是一個聯隊，還是有把握的。”
“即使不能全殲，也要消滅大部。”
這是馮天魁的原話。
他的目標，盯住了不遠的咸寧。
咸寧，在日寇52師團的后方，是日寇后方的重要節點。
毫無疑問，如果咸寧陷落，日寇52師團將不得不撤離崇陽。否則，將死無葬身之地。
同時，咸寧距離武漢也不遠。可以直接威脅到武漢。
一旦咸寧失守，日寇肯定坐不住。
到時候，國軍就可以反守為攻。把握戰場的主動權。
鬃馬山到咸寧有多遠？
一百五十里。
急行軍兩天就能夠到達。
咸寧有多少駐軍？
據說很少。
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就可惜了。
“需要報戰區備案嗎？”羅家烈擔心的問道。
“不報。”馮天魁堅決搖頭。
“師座，這樣做的后果非常嚴重。我們的任務，是駐守鬃馬山。如果鬃馬山出事，誰也保不住我們。”
“所以我要和你商量一下。如何瞞天過海。這件事，我會和總司令親自詳談。”
“如果總司令支持，倒是有一些辦法。但是，我還是擔心戰區司令部會追責。”
“現在戰況那么混亂，戰區司令部根本不會關注我們。”
“但是咸寧也不是一兩個小時就能拿下來的。一旦戰斗展開，戰區司令部肯定知道。”
“所以，我要將楊岳叫回來。要他親自帶兵攻擊咸寧。”
“啊？不是你親自帶兵？”
“你和我都必須留在鬃馬山。不能離開。”
“這……”
羅家烈明白了。
敢情，師座是要金蟬脫殼。
第66師的指揮部還在鬃馬山。但是主力不在。
主力去哪里了？
去襲擊咸寧了。
帶隊的是誰？66師的副官。
拿下咸寧，當然沒問題。如果拿不下，也沒什么好說的。
撤職！
將這個副官撤職！
革職查辦。
但是別人只是兼職。別人是新四軍的人。是66師主動請別人來的。你也不好以為為難人家不是？
搞不好，這個陳副官就神秘的“消失”了。
生不見人。
死不見尸。
他本來就是假身份。
是楊岳的馬甲之一。隨時都可以換一個。
當然，這些都是后手。
事實上，羅家烈根本不擔心會失敗。
陳副官是誰？
是楊岳啊！
楊岳做過什么事？
連濟南那樣的堅城都拿下來過。
直接干掉日寇三個中將！
一個被打死，一個被活捉，一個自殺。
可惜楊岳是紅黨那邊的人。
否則，蔣委員長不將他夸上天去就怪了。
那是多大的功勞啊！
日本大本營都炸毛了。震怒不已。但是最后的結果是無能狂怒。
還是拿這個楊岳沒有辦法。
懸賞五百兩黃金也沒卵用。
楊岳還是楊岳。
還是那個讓日寇無計可施的存在。
他出現在哪里，哪里的日寇就要倒霉。還是倒大霉。
岡村寧次也只能徒呼奈何。
何況是咸寧這樣的小縣城？
簡直就是不費吹灰之力。手到擒來。
所以，之前馮天魁沒有告訴他真相，確實是有原因的。你看他現在知道了，立刻信心爆棚，感覺日寇也不過是爾爾。
以前，想要攻打日寇駐守的縣城，還是有點難度的。但是現在……
，呵呵，根本不放在眼里。
只要是楊岳跟著去，拿下咸寧，那是十拿九穩的事。
甚至只需要一個團就能搞定。
情報顯示，咸寧的日寇駐軍非常少，可能只有一兩個中隊。撐死就是五百人。
楊岳帶隊。再出動一個滿編的團。大約兩千多人。拿下咸寧根本沒什么難度。
但是有一個前提。就是楊岳必須得親自去。
少了其他任何人都可以。唯獨不能少了他。
“九戰區情報泄露的事追查的怎么啦？”馮天魁忽然錯開話題。
“沒有進展。”羅家烈搖頭，“軍統自己都有內奸。在解決自己的內奸之前，根本沒辦法找人。”
“上次長沙會戰，出了一個奸細。這次長沙會戰，又冒出來一個。九戰區司令部都成爛簍子了。”
“人多眼雜。沒辦法。”
“所以，這件事，不能報戰區司令部。我只能私底下和總司令商議。”
“明白了。”
說話間，一個參謀神色怪異的進來。
看到兩位長官說話，又悄悄的退出。
“站住。”
“什么事？”
羅家烈將他叫住。
參謀的臉色越發的奇怪。
欲言又止。
“說。”
“報告。是集團軍總司令送來的人到了。總共是二十個姑娘。”
“什么？”
“說是，說是給陳副官的。”
“什么？”
“參謀長，對方就是這么說的。都是一些水靈靈的姑娘，很多還是學生……”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處理。”
馮天魁拿起軍帽。
羅家烈欲言又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又覺得荒唐。
“你沒聽錯。是總司令送給楊岳的禮物。二十個女學生。年齡都不超過二十歲。是他派人到處搜羅的。”馮天魁緩緩的說道，“沒想到這么快就送來了。看來，總司令對陳副官也是非常的熱情啊！”
“這不是胡鬧嗎？”羅家烈無奈，“會讓外人如何看我們川軍？”
匪夷所思。
難以置信。
但是，這就是第27集團軍總司令楊深的辦事風格。
顯然，他已經是知道了這個陳副官是能人。所以，想要將他留住。于是出手就是二十個美麗的女學生。
給錢。
給官。
還給漂亮的姑娘。
這就是楊深籠絡別人的最大特色。
“是胡鬧。但是你能說什么。”馮天魁一邊扎武裝帶，一邊說道，“總司令說了，這是送給陳副官的。和我們無關。如果陳副官不要，那就去親自和他說。否則，他就派人來，將這些姑娘全部都槍斃了。誰叫她們什么用都沒有呢？”
“扯淡啊！”羅家烈無奈的說道，“要是讓戰區長官部知道，參我們一本，那不是……”
“家烈啊，你還是不明白啊！總司令其實是有意這樣做。越是這樣，咱們就越是安全。”
“我還真的是不明白了……”
“如果我們不貪財，不好色，那我們想要做什么？學李宗仁、白崇禧？”
“啊……”
“李宗仁、白崇禧都不貪財，也不好色。但是老蔣最不放心的就是他們兩個。最想要清理的也是他們兩個。”
“為什么第五戰區要設置在老蔣的眼皮底下啊？就是要時時刻刻盯著。不然山高皇帝遠，早就失控了。”
“不過，桂軍自成體系，內部鐵板一塊，老蔣撬不動。但是我們川軍就不同了。那么多的派系，劉文輝、鄧錫侯、王陵基和咱們就不是一派的。根本無法團結。總司令要是不故意給自己搞一點污名，只怕他自己很快也要解甲歸田了。”
“這個老蔣……這不是逼良為娼嗎？”
“不管你做什么。只要不威脅到老蔣的位置，他都不會管。但是如果你威脅到他的權力，那就完蛋了。你等著吧。何健被解決了。王家烈被解決了。韓復渠被解決了。張學良被解決了。馮玉祥被解決了。咱們的劉湘大帥被解決了。下一個就是滇軍的龍云了。”
“唉……”
羅家烈無語。
好殘酷的現實。好荒唐的現實。
難怪馮天魁也要娶幾個老婆。哪怕是做做樣子。原來是要自保啊！
確實，不貪財，不好色，老蔣絕對不放心。
“走吧！咱們都出去看看！既然人已經送來，那就收下。”馮天魁意味深長的說道，“不都是女學生嗎？正好辦個電訊班、宣傳班什么的，等楊岳回來了，讓他自己決定如何處理。”
“他能怎么處理？他難道還能收下？”羅家烈搖頭。
他不相信楊岳會做這樣的荒唐事。
畢竟，他是紅黨那邊培養出來的。
和這邊完全不同。
“給他一百個水缸也不敢。他可是那邊的人。那邊的紀律，你又不是知道。”
“行。我去看看。總司令真是……”
羅家烈還是搖頭。
還是覺得楊深這樣做，太不妥。
二十個姑娘一起送來，那得是多張揚的事啊，不知道會傳播成什么樣。
萬一有好事的記者知道了，肯定又要惹出天大的風波來。
再說，那些姑娘的家人肯定也不答應啊！
楊深這樣做，和強搶民女有什么區別？這不是故意陷害楊岳嗎？
萬一楊岳翻臉，那就糟糕……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打消了。卻是看到了那些姑娘。
一個個都是水靈靈的。年輕貌美。又有文化。不愧是湘妹子啊！也就是楊深才能想辦法找到那么多美女。
也不知道楊深是用了什么法子，讓這些姑娘們看起來又溫柔，又素雅，又恬靜。好像沒有誰是要造反的。
得，開始有點擔心楊岳會不會犯錯了。
他可是年輕人，血氣方剛的，可千萬不要把持不住才好。
不然，那么多如狼似虎的小妖精，一個個都是蝕骨的刀，他就是金剛小霸王，也會變成爛泥一堆。
“阿嚏！”
“阿嚏！”
遠處，楊岳連續打了幾個噴嚏。
急忙將身上的軍裝裹緊一點。奶奶的，天氣好像是越來越冷了。
打仗的時候不覺得。不打仗就完蛋了。
尤其是還開著摩托車。
要命的是，今天自己的運氣也很差。
轉了一圈，居然沒有發現日寇騎兵。
一個都沒有。
平時隨處可見的日寇騎兵，仿佛是全部消失了。
好失望。
難道真的沒有日寇騎兵？
不信。
繼續擴大搜索范圍。
一直到夜幕降臨也沒有停止。
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
終于是看到了幾十匹馬。
來了！
急忙抖擻精神。
一陣風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