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田夏納有點心慌地咳了咳,轉移話題:“洗完……要把場地整理好!我……先回去了!”
“這么晚了,等等我送你回去。”陶知命心情大好,擦著汗燦爛地笑了笑,就朝洗浴間走去。
上田夏納的雙腳很猶豫。
左腿想邁出去,右腿卻想留下來。
聽到那邊響起的水聲,她的臉忽然紅了紅……
“你……會開車?”
出租車上,上田夏納自己找了這么個話題。
陶知命啞然失笑。
不知道她想坐什么車。
“說起來,還是因為以前想要更方便和川島姿子那女人相處,才去學了開車。”陶知命有點悵惋的語氣,“結果,等車學會了,才發現以前太天真。”
上田夏納沒想到話題引出來的,是這樣的答案。
一時之間有點尷尬,又很難把天真這樣的詞,和眼前這個陶大郎聯系起來。
她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姿子她……”
陶知命立刻說道:“我不想提她!”
上田夏納氣急:“是你自己先提起來的啊!”
“……哦,對,抱歉。不過那是為了回答你的問題啊。”
“你就說:‘學過’。不就行了?故意提姿子是不是要加深我上次帶她去見你的內疚?”
陶知命搖搖頭:“你想多了。你看我現在這樣,像是放不下她的人嗎?用她來加深你內疚什么的,怎么可能做出那種事?你已經幫過我一個大忙了。”
“那我為什么不能提?”
“當然是覺得你想為她說些什么好話啊。我現在對她只有厭惡,不想聽。”
上田夏納小聲嘀咕著:“誰要為她說好話了……”
她之前確實有私下里多留心了一些,發現了陶大郎這家伙說的好像沒錯。
川島姿子……確實是在同時和幾個男人交往,就算最近也是……
她還說她是單身的狀態。
只不過,她確實不知道川島姿子確切地對陶大郎做過什么。這些事,既不好去問川島姿子本人,也不好問他。
至于問可能知道情況的植野洋介……那豈不是顯得自己對陶大郎有些過于好奇了?
陶知命馬上說道:“不過,知道你跟她不一樣的。夏納老師剛才怎么沒有先回家?回到劍道社看見你,意外地很驚喜啊。”
上田夏納呆了呆。
是啊,為什么沒有先回家?
她嘴硬地說道:“既然已經到了學校,當然要把今日份的練習完成。本來還想看看山本教授會不會松口的,結果……浪費了時間!”
她覺得這樣的解釋很合理。
陶知命卻讓人討厭地笑了笑:“是這樣啊?你看,我說的果然沒錯。夏納老師跟我一樣,也是個自律的人。”
“那當然!”上田夏納聳了聳鼻子,心里有點竊喜。
在閑聊中把她送到家之后,陶知命沒有下車,對她揮了揮手就離開。
而上田夏納先走進家門關上了門,才又在旁邊的窗口瞄了瞄。
看到車子遠去了,她有些放松了下來一般嘟起嘴,小聲呼出了一口氣。
這個家伙,真是肯花錢,又坐出租車送她回來。
從來沒見過他坐電車!
結果一轉身,就看見父親站在了起居室的中央。
“父親大人!”上田夏納心里一突,趕緊站好行禮。
上田正裕穿著寬松的和服,看著女兒皺著眉頭說道:“這么晚才回家,忘記我說的話了嗎?”
“實際上……”上田夏納趕緊解釋,“是今天晚上和山本顯人教授一起吃晚飯,聊的時間長了一些,然后干脆去學校里的劍道社練習了一陣,才晚了點。”
她想了想又露出欣喜的樣子:“父親,今天我好像有所突破!”
“哦?”上田正裕有點驚訝,隨后又變得平靜,“明天早上再考驗你。今天和山本君一起吃晚飯了?他會有這樣閑暇的時間?”
“因為……我們劍道社的一個社員,購買了一套昂貴的機器,恰好對山本教授的研究有幫助。最近,我們在劍道社成立了一個‘金融之劍研究室’,山本教授是我們的指導老師。”
上田夏納嘗試著說道:“因為我學習的不是經濟,所以無法參與到研究中,只是促成了這件事。父親大人,那個社員很受山本教授欣賞,甚至承諾他,等到論文完成可以將名字署在第三作者一欄當中。以您和山本教授的情誼,能不能……”
上田正裕立刻板起臉:“不要做超出自己器量和能力的事情!而且,你需要這樣的榮譽有什么用?大學階段也快結束,該向你母親多學習一些貴族的禮儀,成為一個無可挑剔的女子了!”
上田夏納的心里一涼,低下了頭,小聲說道:“我明白了……”
“該準備就寢了。”上田正裕說完,就舉步轉身。頓住腳步后,他緩緩問道,“剛才,是什么人送你回來的嗎?”
上田夏納知道自己偷看外面的舉動應該是被發現了,誠實地說:“就是那個劍道社的社員。”
“上次打電話到家里,姓陶的那個?”上田正裕沒有轉身。
上田夏納低著頭的臉陰晴不定,緊緊抿著嘴,一會才說:“是的。”
“是哪個陶家?”
上田夏納眼里露出一絲悲哀,聲音已經平靜了:“不是那個陶家。”
“注意你的身份,還有你的使命。”
上田正裕沉默了一會,才留下平淡的一句,離開了起居室。
上田夏納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吸了一口氣走向自己的臥室。
剛才特別的那份心情,就這樣很快地被來自父親的一盆冷水澆滅了。
不那么受拘束的大學階段……快結束了嗎?
再之后,就要走上那條自己躲不掉的路了。
上田夏納坐在床沿緊抿雙唇,臉上有著英武之氣,眼底卻漸漸涌出淚花。
她忽然更加希望早日開學了。
……
陶知命回到家,也發現起居室中有人正等著他。
看到桌子上的小菜和酒,陶知命詫異地問:“這是怎么了?”
植野洋介伸出手讓他坐在對面,然后才說道:“打工的書店已經找到了。其實前幾天就想跟你說的,后來干脆想,要先做好準備。”
陶知命瞧他這正式的模樣,喝了一杯酒才問:“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植野洋介笑著說:“沒什么特別的事。不過,新的住處也已經找好了,離打工的書店很近。我準備明天就搬過去。”
陶知命呆了呆,才忽然笑起來:“看來,和留奈的事被你發現了啊?洋介,覺悟提高了,值得贊賞!”
“……真是的。醞釀了很久的話,突然不想說了。”植野洋介郁悶地喝酒。
“說啊,想聽聽。”陶知命饒有興趣。
植野洋介擱下酒杯,才把雙手放在膝蓋上,認真說道:“過去的這個月,從你身上學到了很多。雖然不愿意,但不得不承認,與現在的你已經有了很大的差距。別看我這個樣子,也是不想服輸的男人。就算今后都無法超越你了,也想成為足以一直站在你身邊的伙伴!所以,考驗什么的,放心吧!我會做好的!”
陶知命看著他認真的眼神,嘴角帶著笑容贊許地端起了杯子:“至少每個星期,要回來一次!電話裝好了嗎?”
植野洋介也端起杯子笑起來:“當然!”
“干杯!”
“干杯!”
“書店的計劃,我要的線索,今天已經找到了!”
“真的嗎?那可真是太好了。書店這部分,我可以拿錢出來占點股份嗎?”
“20%,不能更多了!”
“我……”
“多了你能駕馭嗎?”
“我……”植野洋介又被打擊了,嘆了口氣問道,“那么,線索是什么?”
陶知命眼中精芒嚇人:“國鐵民營化!雖然我還不知道,最上恒產背后的計劃究竟是什么,但我找到了一個目標!汐留附近有一塊面積很大的地,全部屬于國鐵。負債累累的國鐵,會制定計劃處置這塊地的。那么,我們把目標鎖定在那附近就行!”
“原來如此!”植野洋介也嗨了,“國鐵民營化嗎?確實看到新聞上經常討論,必須要進行改革了。要參與到這么大的事件里了嗎?真讓人興奮啊!”
“一定有某些參與的方式的!”陶知命心里感慨不已,“負債39兆億円的霓虹國鐵,此刻卻像一大塊可口的肉。我們就先喝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