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地接過這份東西,武田孝直只見上面都是手寫的文字。
看到標題,他不禁抬頭問道:“武田制造發展規劃?”
陶知命平靜地說道:“用心地看下去,武田社長。”
靜室里,安靜翻看著資料的場景,在這校園里倒真的有了些學生們一起學習研究的味道。
武田孝直看到第二頁,就不禁愕然打破平靜:“你能拿出這么多錢?”
陶知命好整以暇地說:“先看完再說吧。”
武田孝直驚疑地看著他,還是壓下了內心的猜測繼續看了下去。
雖然名為“武田制造發展規劃”,但最前面的部分,卻都是關于怎么應對當前局勢的。
這份方案,就像陶知命的身份一樣讓他驚疑不定。
他耐心地看到了后面,才看到真正所謂“發展規劃”的部分,一開始還很詫異,后面就更加驚訝起來,表情像在看什么童話故事,好笑又敷衍。
匆匆翻看完后面的部分,他開口就問:“你想代替我,承擔這些壓力?”
陶知命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說道:“武田社長,后面的部分,才是真正寶貴的。”
“沒辦法解決眼前問題的話,哪里還有后面的部分?”武田孝直不置可否,“你能拿出那么多錢?”
“武田社長,錢不是問題。難道我給您的1億5000萬円是假鈔?”陶知命輕描淡寫地拿出了一張支票,“你如果決定了與我合作,馬上就可以得到這10億円。”
武田孝直呆呆地看著這張從長信銀行開出來的巨額支票,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
這么長時間以來,一直所需要的10億円,就在眼前。
但陶知命又先收了回去,淡淡問道:“你覺得除了我,會有人給出這樣的方案嗎?”
武田孝直再次喝了兩大口咖啡,想了想才說道:“確實……財團的人不必付出這么大的代價,不知道情況的人也不會拿出這么多錢,或者因為害怕財團的力量直接退卻。但你真的不怕他們嗎?”
“我不怕。”陶知命笑道,“反而一旦您決定與我合作,圍繞地的壓力,就都在我身上了。他們只會再想辦法從我身上得到所需要的。”
武田孝直古怪地看著他問道:“難道你和哪一邊有仇?”
“……您想象力真豐富。”陶知命失笑道,“我的目的,不是在方案里已經描述得很清楚了嗎?”
武田孝直沉吟著,過了一會才問道:“四年后,六年內,只要我能夠拿得出錢,就可以按照比市價低5的價格買回來?”
“沒錯,反正我只是準備用這塊地開個Disco舞廳。沒有我介入,您反而會永遠失去這塊地。”陶知命看著他認真說道,“關于這個條件,我們可以私下簽署一份認購協議。只要您在四年后、六年內拿得出那么多錢,我就必須賣給您。”
武田孝直將信將疑地看著他:“你是不是篤定,我經過五年左右的經營,拿不出那么多錢?”
陶知命笑得玩味:“除了一次性買下您這塊地的資金,我不是還拿出了全面的一份計劃,幫您賺錢嗎?我讓趙君在夏國內地建的廠,您不想要股份,這沒關系。我們建的廠,產品也有一部分要進行外銷的。所建立的銷售渠道,如果需要更多的貨,也可以向您這邊采購。”
武田孝直凝重地思考著,陶知命則悠然邊吃邊說:“除此之外不是也寫清楚了嗎?我對武田制造未來的發展有一份規劃,如果您覺得這個發展方向值得嘗試,那么我就可以在今年一次性提供5億円的投資或者10億円的個人借貸,幫助武田制造發展。這筆錢,不管您是用來擴大產能還是用來研發技術,都按照您的意志決定,我不干預。”
“……上一次也好,這一次也好,為什么你總是拿出讓我覺得最舒服的方案?”武田孝直忍不住多疑地問道。
陶知命嘆道:“所以都說了,我是來幫助你的。雖然我也想要拿到這塊地,但我的目的不是徹底吞掉武田制造吧?我給的價格公道吧?您那個廠區里的設備,我已經買下主要的了。其他不動產再賣給我,所有人都會盯著我,您不是正好集中精力發展新工廠嗎?”
武田孝直無法反駁,不要新廠的地,不要武田制造的控制權,甚至可以不要股權,還讓他不用面對財團的壓力可以專注于發展了。
相比三菱的方案,價錢更高;相比那些磁帶行業巨頭的收購方案,為他保留了未來發展的足夠火種。
確實是讓他最舒服的一個方案。
就只是一點。
“你都把那塊地的價值說得很清楚了。這種情況下,你說的價格公道,恐怕不對吧?”
“武田社長。”陶知命微笑道,“既然你這么說,那就試試跟他們談一下,看能不能得到我方案里說的那么多。”
武田孝直沒說話。
“現在您已經很清楚了。武田制造那塊地的價值,只是等到國鐵改革的方案確定之后,才有不確定的價值預期。在大財團有能力以低價得手的現在,時間不站在您這邊。我雖然幫您解決了眼前的難題,但您如果不相信,就看看接下來會遇到什么吧。”陶知命靜靜地補充,“如果您想得到更多,那就保持充分的覺悟。”
武田孝直自嘲地笑起來:“意志,覺悟……你是說我根本沒有談判的籌碼嗎?”
“我是這么認為的。我也認為,我能給您的方案,是其他人都給不出來的。”
關于這一點,陶知命很自信。
無論如何,也不會有財團許諾武田孝直這樣的條件,在一個準確的時間允許他以比市價更低的價格將那塊地拿回去。
在東京港區這樣的位置,土地永遠是最稀缺的資源。只要能拿到手,為什么要再輕易放出去?如果沒有陶知命接入,得手的財團代價絕對不會高到離譜。
只有陶知命,拿地的核心目的是用來貸款擴大資金規模,也很清楚地價的巔峰在哪里。如果屆時武田孝直拿得出那么多錢,讓點利轉給他又怎樣?
決定是他自己做的,等再過幾年跌成狗,那可怪不得陶知命。
反正屆時陶知命的核心目的已經達成,東京港區的土地和不動產,他到時候肯定不止這一處,大不了套現了到時候再抄些底,買到更多。
看武田孝直就只是在那邊思考,陶知命笑著說:“別餓著,今天我誠心向您開出我的條件,由我招待您,請不要客氣!”
武田孝直微微點頭拿起了筷子:“說實話,我無法就這樣相信你。你的方案確實比其他人好一些,但我可不是會被區區言語打動的人。”
“當然。”陶知命再次笑起來,“武田社長無論做出什么樣的選擇,對我來說都可以。我也并不著急您現在就做出決定,只不過,如果武田社長到了要做出決定的時刻,請記得我的提議。畢竟,我應該是第一個平等地和你商談這件事的人。”
“平等嗎?”武田孝直再次自嘲起笑起來,“明明知道這塊地價值遠比現在高,你不也是只提出40億円的價格嗎?”
“單純就土地而言,不是比之前的所有報價都高嗎?我已經買了那邊的設備,花了1.5億円。如果您做出決定將老廠遷離港區,您那個房子大概也不想住了吧?我也可以買下來,市價。”陶知命笑呵呵地說到這里,才斂去了笑容,“地的價值確實值得預期,但這份收益,您注定得不到。”
“……憑什么?”武田孝直吃得咬牙切齒。
“憑我現在可以輕松拿出數十億円與您達成這項交易,而您不能。”陶知命平靜得有點冷酷,“既然對手是大財團,您的實力,不夠資格平等談判。”
“容我冒昧問一個問題。”武田孝直抬起頭直視著陶知命,“你代表的那方力量,是誰?”
“以為我是哪一方站出來提出新方案的嗎?”陶知命笑起來,“雖然您可能不相信,但我代表的,就只是我自己。”
“……你要一個人面對那些財團?”武田孝直難以置信,“如果你轉手將地又賣給了他們,我們的協議又有什么意義?”
他想來想去,這個陶大郎真實的目的,也許就只是憑他擁有的實力,讓那些大財團出到更高的價格,可以從中獲益。
“雖然那是我的事,本不必對您說的。”陶知命沒有被他質詢的目光盯得表情有所變化,“但是,以我夏國后裔的身份,您認為我是哪一家財團的核心人物呢?還是說,您認為我突然跳出來提高了他們拿下這塊地的難度,會讓他們輕易妥協拿出更高價格,而不是轉而針對我呢?”
“你是夏國后裔?”武田孝直瞳仁一縮。
“沒錯,知道了我的名字和東大學生的身份,這一點您很容易查出來。”陶知命好整以暇,“證實了這一點,您就該明白,我很難立刻又把地賣給他們,還能在這個價格基礎上大賺一筆。與我冒的風險相比,那點收益不成比例。有那么多錢,我去做點什么別的事不好呢?”
“你的祖先,是怎么來到霓虹的?”武田孝直忍不住問道,“失禮了,但我想知道。”
陶知命干脆眼中寒芒一閃,“我的爺爺,是以勞工的身份,被迫來到這里的。”
武田孝直呆呆地看著他,良久才說:“好不容易擁有這樣的財富了,為了復仇,值得嗎?”
“復仇?不不不,您的想象力果然還是太豐富了。”陶知命笑起來,然后很認真地說,“我怎么可能向財團完成復仇呢?僅僅只是為了賺錢罷了。您的那塊地,真的很適合做Disco舞廳!用廠房改造一下,有別樣的風味!”
他的表情賊認真,但武田孝直只感覺很假。
廠房改造的Disco舞廳,多土啊!一點都不豪華。
你當我沒看到你剛才眼中那種目光?
“勞工啊……”武田孝直喃喃說了一句,忽然低頭鞠了一躬,“請允許我代表自己,向你道歉。武田制造最早的時候,就曾經被三井財團侵吞過一次。現在的武田制造,是我爺爺在戰時破產之后,又重新積累起來的,所以站在我的立場,也十分不愿意就此放棄,向大財團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