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這么久沒有聽到的答案,卻因為一句簡單的國罵,收獲了發自真心的聲音。
陶知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情緒慢慢平復下來。
這是他未曾料想到的情況,但某些疑惑的問題反而迎刃而解。
為什么住友對這些女孩,有這么強控制力的原因找到了。
原因一點都不復雜,這些女孩,可能大多都來自國外。
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不管是什么年紀來到這里的,總之是說著霓虹語,不深究的話,根本分不清是不是霓虹人。
陶知命剎那之間想到,安齋善衛知道她的來歷吧?知道陶知命的身份,故意從那些女孩當中,找到了這么一批過來吧?星野鈴在其中,輕易成為最出色的一個。
又或者,當天晚上那些其他的女孩,可能都是來自夏國?
他額頭的青筋又繃了繃,才克制住內心的情緒。
無論如何,沖動無用。
出其不意拿下武田制造那塊地進入了大財團的事野,下一步只能先依托一方,徐圖大計。
如今,目標更清晰了一些。
陶知命呼出那口悶氣,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安撫著:“老家哪里的?記得嗎?”
星野鈴壓抑地抽泣著,本來對沖動的后悔被安撫下去了,聽著他問的話,手將他抱得更緊:“不積德,不積德了……”
這發音……
陶知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徹底平靜了下來。
不用說,星野鈴的身份,是到了這邊之后,長大之后,住友為她們辦的。
有沒有用,都是兩回事。
就算有用,這霓虹列島,也是一座天然的囚籠。
能逃到哪里去?
“原來的名字呢?”
“也不積德了……積德四情開始……就呆這里。”
陶知命重新扶著她的雙肩,將她移開,看著她淚流滿面的臉仔細看著:“那怎么會說華語?”
“他萌教地!”星野鈴打開了一線心房,就期待地抓著他的衣襟,“真德!真德積德,恨小地時候,是嘬著大全呆這里地。他萌教我說地,海告訴我,我系夏國棱,呆這里,幾能聽他們地!”
陶知命皺起眉頭。
安齋善衛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正的投名狀,難道是等自己發現她的身世,會作何舉動?
難道是因為自己已經有足夠重要性,再進一步想要進入他們的圈子,得看看自己是否足夠歸順了?
他們可能的拜托,是否還存在一種可能。
要干的不是其他財團,不是米國的競爭對手,還包括對付夏國?
一層一層的心思,是這樣包裹起來。
陶知命這下徹底想通了。
星野鈴還抓著他的衣襟,眼里滿是祈盼:“……為甚么,會說華語?”
陶知命用手捧著她的臉:“傻不傻?我就不能學兩門外語?你還是說霓虹語吧,比你說華語好懂一點。”
“……”星野鈴呆呆地看著他,眼神暗了暗,隨后又亮起來,“您……罵得很流利!”
陶知命無言以對。
三字經誰不爛熟于心?
看著這姑娘期盼的眼神,陶知命想起她的遭遇心里一軟,輕聲說道:“爺爺也是南粵的,打仗時候被當做勞工拉到這里來的。”
星野鈴一直繃著的神經陡然一松,徹底地松弛下來:“太好了……太好了……”
“傻不傻?那也不能說明我是好人!”
“……”星野鈴重新呆呆地看著他。
“我不是好人!”陶知命強調了一句,“你以為因為這個關系,我就會對他們怎么樣嗎?我跟他們的關系,現在大大的好!”
星野鈴直搖頭:“我只想過得好一點就行,好一點就行……”
“那以后,還聽不聽我吩咐了?”
“聽的,聽的!”星野鈴的表情都活潑了很多,小雞啄米一般,“我相信您的!”
“任何事情?”陶知命挑著眉頭,眼神很壞地上下掃了掃。
星野鈴明白了,驚喜這才緩緩褪去。
是啊,這不說明他就會因此大發善心,以后幫助自己。
可隨后她又想起之前他說的那些話,眼里重新生出希望。
“任何事情?”陶知命再次問了一遍。
“嗯!”星野鈴重重了點了點頭,“任何事情!我愿意跟著您!”
陶知命滿意地點了點頭。
別多出什么不該有的期待才行。
自己想做的事,不管如何也不能被她打亂節奏。
本只是有點可憐她們的遭遇,又覺得她容貌才藝可堪一用才帶出來的!
陶知命心中固然堅定了目標,卻不會做沖冠一怒就咋咋滴的人。
只不過后面得好好玩幾票了。
星野鈴還在忐忑地看著他。
“總之我不是什么好人!”陶知命瞅著她的表情板著臉,“爛好人都死得快。我帶你出來,就是圖你長得好看!我饞你身子,我下賤!”
星野鈴目瞪口呆。
“所以既然愿意跟著我,任何事情都得聽我的!”陶知命兇巴巴地問,“你是不是臥底,我還得好好觀察一段時間!現在就讓我先看看,你能聽話到什么程度!”
“我不是臥底,真的!”星野鈴直搖頭,“真的不是。有些人被送出去,僅僅只是送出去,不會提要求的。對您提了要求的,就不會要求我再做任何事了,真的!我現在出來了,只要您不讓他們找到我,他們都聯系不上我的!”
“那也得好好觀察一段時間!”陶知命掀開被子,“躺好,我檢查檢查,你身上有沒有什么機關,有沒有下蠱!這身體得好好檢查檢查!”
星野鈴戰戰兢兢又麻利地爬了過去,害怕的感覺又在她的身體和神情上表現出來。
陶知命演得很真,讓她害怕這種情況下再被送回去的話,一定會沒命的。
看她躺下之后蒼白的臉,陶知命仔細地打量著。
隨后,伸手就是不客氣地一陣上下摸索,嘴里嘀咕著:“嗯,沒有機關。”
星野鈴的手將床單緊緊抓著,身體的異樣感覺也沖不淡她心里的驚疑和擔心。
“安齋那家伙說的,你們都沒人碰過,是真的?”
“真的……就只是,真子大人和一些其他女人教我們……很嚴厲!”
陶知命不露聲色地點了點頭,嘩地蓋上被子然后關上了燈:“先睡覺!回頭再到醫院好好檢查!”
黑暗驟然降臨,星野鈴只覺得旁邊陡然一沉。
隨后,一只手就那么伸過來,壓住了她的腰。
再無動靜。
星野鈴的心怦怦跳著,只覺得安靜的房間中,自己的心跳聲如此明顯。
“……大人?”
“沒檢查過,先不動你。睡覺!”
“……嗯。”
星野鈴哪里能睡得著?
今天是記事以來,命運發生改變的一天,被送給了他。
是一個……有點奇怪的他。
聽著他真的越來越均勻的呼吸,星野鈴忍不住慢慢地,慢慢地偏過了頭。
睡著了嗎?
如果擔心自己是……臥底,為什么能在自己身邊安然睡著?
就算摟著自己的腰,又能有什么防范。
星野鈴借著微光,看著他的臉。
是很好看的一張臉。
這張臉之前還兇巴巴地,說他不是好人,說他是饞自己身子,他下賤……
可他終究沒有真的做什么,就連手,也沒有……伸進衣服里來。
星野鈴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黑暗之中,她亮晶晶的眼睛里,卻多了一抹希望的光。
壞人都是滿口說著自己是個好人的。
反過來,應該也對的吧?
車子開到了家那邊,陶知命瞅了瞅這老舊的樓,對入江雄太說道:“買大房子的事得抓緊了,至少也不能比武田孝直那房子小,要帶院墻的一戶建。”
“我知道了。”入江雄太看了一眼穿著新買的便裝的星野鈴,不避諱地問道,“會長,讓她在這里,不安全!”
“怎么著?你想住進去看著?我一出門,屋里兩個大美女,一個可愛的小蘿莉,你想干什么?”
入江雄太臉色一變:“我……”
“……別一臉要切指自證清白的剛烈表情。怎么自從跟著我,就沒有以前有趣了?開玩笑的!”陶知命服了,“不用擔心,我會安排好的,你先去忙吧,車子留給我。”
入江雄太這才放松了一點,鞠躬說道:“那我送您上去就走。您……還是要注意好……安全!”
“我是誰?”陶知命對著星野鈴擺了擺頭,“走吧。”
入江雄太提著行李走在后面,星野鈴跟在陶知命旁邊落后一點點亦步亦趨。
他……住在這里嗎?
這樣普通的地方,不像是被那些人那么鄭重對待的大人物啊。
兩個大美女……一個小女孩……是什么意思?
他的夫人和孩子也住在這里嗎?
那帶自己過來……
星野鈴惴惴不安地跟著他,開始爬樓梯。
大人物為什么會住在要爬這么多層樓梯的地方?
樓道老舊,甚至墻上還有些油漆寫的字:請賣給我們吧!
星野鈴不敢多看,也不知道這里到底是不是他住的地方。又或者另外一個女人和孩子不是他的家里人,是他……關在這里的?
她胡思亂想地,就見他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里面很干凈整潔。
起居室那邊,站著一個很美麗的婦人,正鞠躬:“歡迎回來。”
等她抬起頭之后,就很驚愕地看著自己。
“進來吧。”
陶知命脫掉鞋走進去,星野鈴只能對著里面一鞠躬:“打擾了……”
然后就也跟了進去。
入江雄太把行李放在玄關之后,又問了一句:“真的沒問題嗎?”
“……謝謝你嗷。”陶知命無奈地回了一句。
入江雄太只能一鞠躬,然后對小野寺留奈說道:“夫人,請多留意她的舉動!”
“……誒。”小野寺留奈還搞不清楚狀況,驚疑不定地看著這個又年輕又漂亮但顯得很不安的女人。
入江雄太離開房間關上了門,陶知命才伸著懶腰走到桌邊坐下:“留奈,把那個房間留給她吧。武田社長那個房子裝修好之前,你先繼續跟彌子一起睡一段時間。”
“……好的。”小野寺留奈忍不住問道,“這位是?”
“星野鈴,別人送的仆人,有可能是臥底。”陶知命一點也沒避諱,然后認真地說,“不過如果經過一段時間,我發現她確實沒有問題,以后就為我工作了。鈴,介紹一下自己吧。這是小野寺留奈,是我其中一個會社的社長,也是我的女人。”
星野鈴低著頭鞠躬:“初次見面,我叫星野鈴,見過夫人。家里的工作,都可以交給我。”
果然是他的夫人……
小野寺留奈習慣客氣地跟她見了見禮,也顧不上消化陶知命對她直接說自己是他女人意味著什么,就確認了一下:“臥底?”
“只是可能,所以要觀察。”陶知命看了看那邊低頭束手的星野鈴,“過來,先告訴你在家里的守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