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豆的東邊,就是浩瀚的太平洋。
熱海海泉,就坐落于海邊。
陶知命站在私家別墅的露臺上,靜靜看著遼闊的大海,入江雄太就站在他身后的旁邊。
“這就是連曾經的德川家康,也非常喜歡的地方嗎?還有川端康成,伊豆的舞女啊……”陶知命嘴里感慨著。
自然風光已經看到了,于是陶知命期待起人文風光。
“什么啊,現在就開始惦記伊豆的舞女了嗎?”樓下的院中,木下秀風仰著頭沖他招了招手,“這里的視野就夠好了。”
“確實,都一樣。”陶知命轉身走出臥室,然后下樓。
木下秀風看著入江雄太,眼里都是笑意:“你就是鈴木組長原來最看重的孩子之一嗎?是叫入江雄太是吧?”
入江雄太點頭應道:“是的,木下社長。”
“寸步不離啊,放心吧,這里沒什么危險。”木下秀風指了指旁邊的躺椅,“想見識見識伊豆的舞女,等到晚上吧。”
“只是感慨一下而已,還不是因為那本書很有名?但14歲的舞女,也太……”
“是是是,你很單純。”木下秀風調侃了一句,“對我們來說,大概就只是當做一次旅行吧。等兩位會長談好了,才會征求一下我們的意見。”
“我是無所謂的,條件已經開出去了。”陶知命躺在躺椅上愜意地搭起兩條腿,“老實說,能夠順利拿下武田孝直那塊地,就超出我的預料了。這次讓他們能夠拿出這樣的條件,花費的成本比原來高了不少,也許你和我都已經上了黑名單。所以,我不貪心。”
“除非不踏入這個戰場,要不然不用在意了。”木下秀風毫不在意,“趁現在有時間,說說友和未來的事吧。住友和三菱都參加進來之后,你所能占據的股份,應該只有5左右了,甚至可能更少。”
“我那部分,起到的最重要作用,就只是和你站在一起,加大你的話語權罷了。”陶知命剛要說什么,入江雄太提著的包里電話聲就響起來。
他打開手提包之后,將手提電話遞給了躺在躺椅上的陶知命。
“喂?”
“是我,上田正裕。陶君已經到伊豆了吧?晚上一起共進晚餐如何?”
陶知命坐了起來:“上田大人,雖然已經到了,但晚上和最上恒產的木下社長一起約好了呢。”
“森君也想認識一下你。”
“森會長?”陶知命詫異地看了看雙目有神的木下秀風,沉吟了一下說道,“如果要見面的話,秀風大哥可以一起嗎?”
“當然,歡迎。”
上田正裕說了一個料理店,陶知命也當他的面問了一下木下秀風那個地方可不可以。
木下秀風點了點頭。
“那就等會過去了。對了上田大人,我們一共三人哦。”
“……好的,都不是外人吧?”
“當然,自己人。”
放下了電話,入江雄太又機靈地拿了回去放在包里。
合格的跟班和下屬,態度沒得說。
陶知命對木下秀風說道:“秀風大哥,你猜他們會說什么?”
“除了森泰吉郎,還說了有誰嗎?”
“沒說。不過既然是在這個時間點出現了,就算沒有三菱的人親自到場,森會長和上田大人也應該已經代表了三菱的意見吧。”
“如果條件比安齋說的更好呢?”
陶知命重新躺下來:“住友多少也應該明白,我們不是一味在他們面前強調籌碼。如果和三菱的聯合方案能夠談好,其實利大于弊不是嗎?只要我們能為住友帶來更多,他們的注意力就會轉移到我們的價值上。”
“這么說,晚上就是純粹是吃飯啦?”
“森會長以前可是一位經濟學家,秀風大哥,你也應該虛心地請教一下呢。”
“是啊……只有經濟學家這種身份,才會讓那些華族,愿意支持他。”木下秀風語調有點感慨。
陶知命瞅著他笑了:“但秀風大哥你有稻川大人支持啊。華族怎么了?舊時代的殘黨罷了。”
木下秀風心情好起來,哈哈大笑:“你說得對。況且,我覺得你比經濟學家厲害!”
“……太夸張了。”
陶知命淡淡地謙虛了一下。
厲不厲害地不說,專業性也不說。但至少在預測未來經濟發展趨勢和政策手段上,他多少能比這些經濟學家,厲害個三十來年吧。
晚宴果然就有伊豆的舞女了。
可是說實在的,陶知命瞥了一眼,就沒了興趣。
無非就是隔著庭院里的枯山水,對面的一個舞臺上,現場有極富霓虹風味的現場演奏音樂,然后幾個妝容濃厚的姑娘穿著厚重的和服緩緩起舞。
陶知命既然對霓虹的傳統曲藝文化欣賞不來,自然就很快收回了目光。
對面,除了上田正裕和森泰吉郎,也還有兩個人。
森泰吉郎祖孫三代都來了。
陶知命看著森次郎,和善地笑了笑。
森次郎正在奇怪。
父親說,要和祖父一起,與上田大人到伊豆旅行,為什么還有和外人一起的聚會呢?不就是單純加深兩家情誼的旅行嗎?
不過,最上恒產的木下秀風社長,確實是比較知名的新貴了。
另外兩個年輕人,他就沒聽過了。
此時看到陶知命的笑容,他也禮貌地營業了一個笑臉。
但祖父大人的下一句話就讓他震驚不已。
“陶君,先說重要的事,再專心品嘗美味吧?”
森次郎駭然看著祖父,然后驚疑地看向陶知命:木下社長在這里,為什么祖父說話的對象不是他?
陶知命坦然點了點頭:“請講。”
此刻他心里想的反而是:森次郎在家族里這么受重視嗎?兩家大財團聯手的這種大秘聞,他有資格聽?
看著上田正裕平靜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要求。
畢竟是選定的未來女婿嘛。
森泰吉郎就繼續說道:“平野會長請我向陶君轉告,等伊豆這邊的事情結束,邀請陶君去赴家宴。”
陶知命愕然確認:“平野會長?”
森次郎也瞳孔地震了,三菱的平野千彰會長?家宴?
森泰吉郎笑起來:“是的,僅僅如此。”
陶知命一時有些迷糊,不是來開條件的?
難道是鴻門宴?看上去也不像啊。
森泰吉郎已經拿了一張請柬,從桌上遞了過來。
時間、地點、落款都在上面了。
堂堂三菱財團會長的家宴,確實沒有拒絕的理由。任何霓虹人收到這樣的邀請,只怕什么事都會安排開,恭敬地赴宴。
陶知命沉默著收起了請柬,才低了頭說道:“不勝榮幸。”
“那么,重要的事就傳達到了。”森泰吉郎笑得很慈祥,“上田君向我說了不少關于你的事,我也感到很佩服啊。聽說陶君還在幫助山本教授做研究?”
“哪里,我只是幫助收集一些資料,最不重要的工作罷了。”
“資料可是最重要的。準確的資料,才能做出正確的分析結果。”森泰吉郎卻搖了搖頭,“這樣重要的事能請陶君負責,可見山本君對你的認可。”
陶知命謙虛回答:“是我的幸運,能參與到這個研究中。”
森次郎懵懵地看著他和祖父交談,心中不斷問號?
為什么?木下社長還坐在旁邊呢?不應該他才是重要的客人?什么山本教授的研究?
還好森泰吉郎也沒有冷落木下秀風,剛才和陶知命說的仿佛幾句簡單客套話,此時開始和木下秀風交流起關于不動產行業的理解,以及石橋玲子事件的影響了。
看森次郎的目光驚疑不定地時不時看著自己,陶知命再次回以和善的微笑。
也難怪上田夏納這么不喜歡他,顏值和身高都是硬傷。
孫正義雖然矮,但長相挺可愛啊。
森次郎不僅矮,五官卻像是沒長開,湊在一起自然而然傳遞出一股狡詐猥瑣的感覺。
真不知道上田正裕怎么想的。
難不成外孫的基因不重要?
森次郎看著時不時參與談話的陶知命,全場只有自己和另一個對方的年輕人一言不發,實在忍不住地開口了:“陶君,你是那個陶家的人嗎?”
“失禮!”他的父親森稔立刻訓斥。
森次郎有點不理解地看著父親,這個問題怎么了?
陶知命就笑了笑:“說起來,最近聽到好多人提起那個陶家了。森君,你說的是哪個陶家?”
這句話直接問的森次郎,他父親反倒不好阻止了。
森次郎就說道:“去年廣場協定簽署以后,從那個阿美麗肯回到霓虹,歷史上有名的那個陶家后裔家族啊。”
“這樣啊……但是可惜,并不是的。”
“可是,你不是姓陶嗎?”森次郎不明白的是,如果不是那個陶家的人,父親和祖父憑什么要對他這么重視,甚至平野會長要請他赴家宴。
“失禮!”森稔再次訓斥,別人都說了不是了,這種問法太不禮貌。
陶知命笑容和善:“是的,我姓陶,但與那個陶家沒有關系。”
森次郎連續被噴兩下,只好點了點頭不再問。
可實在是好奇啊,這個陶大郎,到底是什么人物?
上田正裕一直看在眼里,兩人的氣度之別有如云泥,陶知命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身份和別人的誤會有什么神情舉止上的不堪。
于是他開口說道:“實際上,陶君跟夏納是同級的同學,也都在劍道社。次郎,現在和陶君成為朋友了,有很多地方可以向他學習的。”
森次郎愕然看向上田正裕,隨后把目光看向高大帥氣又備受重視的陶知命,心中警鈴大作。
他跟夏納是同學,還都是劍道社的?
向他學習?
如果沒有與夏納醬的交集,認識一個這樣的同齡小弟弟當然是不錯的。
但此刻,森次郎心里陡然吃味起來。
陶知命滿臉笑容對著上田正裕說道:“上田大人,您太過獎了。我還很年輕,需要多向森君學習才是。剛才聽介紹,森君可是從那個newyork深造歸來的,區區東京大學,實在不能相提并論。”
森次郎舒坦了,謙虛道:“東京大學,也算很厲害了。”
森稔皺著眉,有點疑惑地看了看面不改色的上田正裕。
陶知命也在心里嘀咕。
上田正裕為什么要當著準親家的面,突然拱這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