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田夏納和上田晴子留在家里,這一晚上如何還能睡得著?
這么多年了,就沒再見過上田正裕那么失態。
雖然知道他是出去見陶知命的,但正因為剛剛聽了上田正裕說,婿養子事件給陶知命帶來了多大麻煩,才更擔心啊。
“媽媽,爸爸不會真的跟他打起來吧?”
坐在起居室里,上田夏納擔心不已。
“……不會的。你爸爸他,又沒有帶劍出去……”
“……但剛剛從霞會館應付完那些人回來,陶大郎那家伙……不到家里來,肯定是因為有別人在吧?會不會是那個木下秀風和住友的人。報紙和新聞上都說,木下秀風跟極道的人關系密切……”上田夏納心急如焚,不由得往電話那邊跑去,“已經去了這么長時間,我打電話問他!”
“夏納!如果是很嚴肅的場合,太失禮了!”上田晴子拉住了她,“相信爸爸吧。”
“可是……”上田夏納的眼圈紅起來,“爸爸也沒有辦法啊!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哥哥為什么會……他就算再怎么說,爸爸也沒辦法違背當初的承諾啊。”
上田晴子的眼睛也紅起來,把她抱在懷里輕輕搖晃著。
那個時候很小的夏納,見到了那一幕之后,后來只被告知哥哥是做了錯事,自己一時沖動。
她沒有見到父親為哥哥介錯的一幕就嚇暈了過去,從此一直覺得是父親對哥哥太嚴厲。
畢竟之前,為了制止上田謙太的沖動,他父親是生生將他再次打傷在家里關了起來。
那些背后的事,上田正裕終究沒有全部對她說出來。
為什么一定要對巖崎家有那種承諾,只能說是上田謙太傷害了巖崎家的嫡系子弟。
上田晴子長長地嘆著氣:“沒事的,你爸爸,會處理好這件事的,會處理好的。”
聽到房門的響動,母女倆齊齊站起來趕過去。
上田正裕推門進屋,看到還在等著自己的母女倆,對上她們紅紅的眼睛和關心擔憂的臉,心里莫名地酸澀起來。
他吸了一口氣,嘴角揚起了笑容,溫和地說:“我回來了。”
上田晴子趕前兩步,努力壓抑著問道:“沒事吧?”
上田正裕抿著嘴搖了搖頭,脫掉鞋子走到了上田夏納的面前,抬手理了理她的頭發,輕聲說道:“以前,是爸爸錯了。放心吧,和大郎聊得……很好。”
“之前,他不是那樣觸怒了……您嗎?”
上田正裕內心長嘆,那小子說的垃圾話還少嗎?
上次在伊豆,還疑惑那小子為什么有那么強大的內心,今天算是面對面地見識到了。
就算毫不掩飾地準備來俘獲女兒的芳心,對著自己也是又挖苦又訓斥。可沒辦法,誰讓他說的有道理呢?
上田正裕苦笑了一下:“以后,可能就會習慣了吧。實際上,是在商量怎么解決眼前問題的方法。”
“那是怎么說的?”上田夏納很期待。
如果自己面臨著來自三菱的束縛,必須要要求他做婿養子。而他又面臨住友的束縛,不能與上田家有利益糾葛。那么關于兩人,還有任何未來可言嗎?
上田正裕拉住了上田晴子的手,惆悵地說道:“這孩子的心,已經不在自己身上了。”
“爸爸!”上田夏納不禁嬌嗔了一句。
“方法是有一個了。”上田正裕表情復雜,“他說,會開始追求你的。”
上田夏納的臉一紅:“這算什么方法!”
上田正裕哀嘆一聲:“這個混蛋!我還得幫他!但愿你不會被他的辦法嚇到。夏納,準備出名吧。”
“什么?”
趙元曦聽到陶知命的要求,臉色古怪得一批:“這是準備玩什么?”
“女人啊!”陶知命一臉正氣,“這還不明顯嗎?”
“……讓我去做這個?”
陶知命很不滿:“你就看了第一頁,這么不沉穩,開除你哦!”
趙元曦只能嘆著氣翻過了第一頁,嘴里嘀咕著:“漂亮是漂亮,這女人哪家的,還需要用這種陣勢。你那么多錢了……”
“這你別管!”陶知命樂呵呵地說道,“看完后面,其他方面到時候可以配合好。”
趙元曦看著看著眼睛慢慢睜大,然后很無語地看他,又忍住疑惑繼續看。
直到他看完,陶知命才問:“看明白了沒?有疑問的快問。”
“……這真的是為了追女孩子?”
“內情很復雜,暫時說不清楚。總之要你做好的準備和配合方面,有疑問嗎?”
趙元曦搖了搖頭,挺清晰的。
于是陶知命點了點頭:“很好,那就開始按照這個計劃行動吧,先辦第一步!”
“……”趙元曦翻回到第一頁,忍不住問道,“真要這么干?你之前不是喜歡躲在幕后嗎,這次怎么……”
“一碼歸一碼。”陶知命認真回答,“人怕出名豬怕壯,但現在我已經有點壯了卻沒出名,那麻煩就很大。”
“……這種出名法?”
“人設啊!人設懂不懂?”陶知命指著自己,“我才21,剛好是最青春熱血的時候!”
“……算了,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陶知命點點頭:“談好了要花錢就找玖美奈,我會吩咐好她的。”
趙元曦下了車,邊走邊搖頭,一副不理解的樣子。
陶知命笑呵呵地開著車來到了最上恒產的樓下,入江雄太已經等在那里了。
“拿到了嗎?”
入江雄太凝重地點頭,從他新買的提包里拿出了一封信件,鄭重地遞給陶知命。
“辛苦了。”陶知命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接過信件走入了最上恒產。
一路來到了木下秀風的辦公室,安齋善衛也已經等在那里。
看到陶知命進來,兩人都站起來。
“計劃到底是什么樣的?”安齋善衛已經開始說個不停了,“會長大人說你這是異想天開,沒有任何可能會辦到的事。上田家缺的是繼承人,如果不當婿養子,你怎么可能繼承上田家?什么將上田家從三菱娶到住友的話,那更不可能。你根本就不了解上田家和三菱的真正關系……”
陶知命拆開了信,掃了掃之后就打斷他:“這封信,你只能看一次。我在這里,會往上田家撥一個電話,讓你再確認一次,東西不會交給你。準備好了嗎?”
“……什么?”
陶知命將信展開了,放在他的面前。
安齋善衛的眼睛看著紙上的手跡內容,慢慢地就和嘴巴一起張大,一旁的木下秀風也跟見了鬼似的。
“看好落款的印鑒。”陶知命提醒了一句,“內容看完了吧?”
安齋善衛搖著頭:“讓我再仔細看看……”
“就幾句話,還用怎么仔細看?”陶知命還是拿在手上再讓他看了兩秒,然后就收了起來,開始從包里拿出手提電話撥打起來。
安齋善衛和木下秀風交換著震驚的眼神,想著信里的內容,心里掀起驚濤巨浪。
“喂?上田大人,睡得還好嗎?什么?一直沒睡,這可不行……”陶知命先寒暄了兩句才無奈地說道,“跟您聊天很開心啊……好吧,那我就不啰嗦了……”
他把手提電話遞給安齋善衛:“安齋專務,跟上田大人說兩句吧。”
安齋善衛竟拘束起來,拿著電話小聲說道:“上田君?是我,安齋善衛……”
“給大郎的信,是我親自寫的。里面的內容,出自我的決定。”
“上田君,這到底……”
上田正裕打斷了他:“信件里寫得很清楚了。從此刻開始的事,我都不知道。直到信中所說的條件成熟,我們才會再次通話。”
“嘟嘟嘟”電話就此掛斷。
安齋善衛懵懵地,還把電話放在耳朵邊。
“這下可以去向北川會長匯報了吧?”陶知命把電話拿了過來,“此刻開始我所做的每件事,都是計劃的一部分。”
“……萬一你們只是串通起來演戲呢?”安齋善衛立刻指出了盲點。
陶知命平靜地說:“將信里的內容如實復述給北川會長的話,他會相信的。其實,安齋大哥你也根本不了解上田家和三菱真正的關系吧?”
安齋善衛一臉迷惑:“不是巖崎家在霞會館中扶持起來的盟友嗎?”
陶知命微微一笑:“看來你確實不知道,但北川會長知道的。不要問,我也不能說,大概北川會長也不會告訴你。”
安齋善衛憋得蛋疼。
“總之,北川會長應該會開始無比期待我的行動才對。如果北川會長對此時想要有所布置的話,應該會請安齋大哥全力協助我的。能不能問一下,如果計劃成功了,這件事能不能當做我履行了那個十年之約?”
“……我趕緊回去問問吧。我怕信上的內容,我忘了。”
他急于知道北川篤司的反應,就急沖沖地離開了。
一路上,他仍舊難以平復內心的情緒,一遍遍地重復著信上的內容。
直到聯系上北川篤司,非要立刻見面,才在他的辦公室里等到北川篤司回來。
“我可是正在和都知事見面的,非要現在見面嗎?”
安齋善衛嚇了一跳,只能說道:“那我等您那邊結束?”
“真的是有關昨晚陶大郎那個方法的事?有計劃了?”
安齋善衛心里一突,看來,上田正裕的立場比會長大人與都知事的會面更重要。
于是安齋善衛立刻肅容說道:“陶大郎帶來了上田正裕的親筆信。我和上田正裕通過電話,確認了信是他寫的。”
“信呢?”
安齋善衛搖了搖頭:“陶大郎不肯給我,上田正裕也說此后不再聯絡。確實我能理解,因為信上的內容很讓我震驚。”
“……說。”
“‘以上田家之名,與陶大郎君誓盟。自小女上田夏納外嫁予陶大郎君之日起,巖崎之約終止,上田家與陶君共進退。如違此誓,吾愿遵舊事,切腹謝罪!’落款有上田正裕的印鑒!”
“切腹?”北川篤司不禁駭然問道。
安齋善衛一臉不解:“是啊,我也嚇了一跳。居然立下了這樣重的誓約,真不知道陶大郎那家伙是怎么在一天時間里辦到的。難道他掌握了上田家的什么把柄?”
“……遵舊事……切腹……”北川篤司喃喃自語,眼中精芒閃動。
片刻之后,他就斷然說道:“你全力配合陶大郎的計劃!當然,首先要搞清楚,他究竟要怎么做到不以婿養子的身份娶到上田夏納!”
“會長大人……”
“先去和陶大郎聯系!”北川篤司打斷道,“我還有一些事,需要確認!”
等安齋善衛離開辦公室之后,他才趕緊走到了辦公桌旁,拿起了一部電話撥通過去。
電話接通之后,北川篤司的脖子微微彎下來一點,尊敬地說道:“住友大人,記得您講述過一段九年前的舊事,有關上田家的,篤司有一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