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命又是感慨,又是無語。
搞得他跟暴君似的,宮澤理惠來了嚇得跪暈了,宮澤光子被入江雄太一句話嚇暈了,入江雄太也一副此事會造成無比大的損失百死莫贖一樣。
“無論什么樣的責罰都甘愿領受?”
“當然!”入江雄太的聲音從地板上中氣十足的折射回來,沉悶而堅定。
“好。”陶知命點了點頭,“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把飛鳥徹底追到手,要她開開心心地接受求婚。”
入江雄太愕然抬頭:“什么?”
“多學學怎么談戀愛,這也是人情世故的一部分!”陶知命語重心長地說道,“江湖不只是打打殺殺啊。”
“……這哪里是責罰?”入江雄太扭捏了,然后咬牙說道,“我知道了,隱退的事,我會與敏夫交接好的!”
“你腦子有坑啊?我說了要責罰你嗎?起來!”陶知命不耐煩地用上了命令的語氣,“多大點事!真紀,準備晚餐了。”
被砍了兩頓,他體力消耗很大,餓了。
入江雄太已經遵從命令站了起來,一邊穿著衣服一邊遲疑地問:“宮澤光子……怎么處理?”
說完他拿起旁邊沙發上的脅差:“刀我已經帶來了。”
陶知命人麻了,看著他眼神復雜。
“也好,吃飯之前,先解決這個問題吧。”他搖著頭往書房走去,“帶她和理惠一起到書房來。”
到了書房做好,他就先閉上了眼睛。。
宮澤光子和宮澤理惠被喊醒之后,跟著入江雄太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
偷瞄之間,只看到閉目眼神,面無表情的陶知命。
這氣氛就更嚇人了,宮澤光子膝蓋一軟就跪了下來:“會長大人……我也是受騙了啊……”
陶知命眼睛都沒睜開,淡淡說道:“你再多啰嗦一句,我就讓雄太按他的本意處置你了。”
等到真的安靜下來,他才睜開眼睛。
入目就是宮澤理惠泫然欲泣的可憐樣子,陶知命氣不打一處來:“理惠,你自己認為,你母親應該承擔什么代價?”
宮澤理惠張了張嘴,卻能說什么?
因為這件事,憑她如今對藝人事業的了解,靖子姐姐等人的事業命運都已經前途未卜了。這一切,都源于她的母親在禮文島暗中的拍攝,還把那些照片給了別人。
她眼神復雜地看著旁邊的母親。
宮澤理惠想不通,這樣又能達到什么目的?照片拍自禮文島的創作中心,她就想不到后果嗎?
就算是對方拿出了5000萬円的巨款,她就能一時利欲熏心賣掉?
查出她來要多簡單?
宮澤理惠實在想不通。
陶知命卻想通了。
這次對付他陶知命,對方還真找到了個非常好的切入點,做事的方式也絕對的簡單粗暴而有效。
有的人,就是能為了錢被蒙蔽智商,她的目光只看得到眼前,就像當時迫不及待地無法等到女兒長大成人,14歲不到就帶出來準備賣一樣。
見宮澤理惠無言以對,陶知命淡淡說道:“你不怕嗎?做出這件事之后,竟然沒有逃,帶著5000萬円隱姓埋名躲起來?”
入江雄太聞言第一時間再次跪下來:“是我的過錯,對禮文島那邊的安排放松了!”
陶知命揮了揮手:“是我以為她看到女兒的事業蒸蒸日上,名氣越來越大,也安分了這么多年,也放松了。”
頓了頓之后他就問:“所以你愿意選擇繼續留在那邊,就是為了今天嘍?暗中拍下那么多照片,又能達到什么目的呢?如果是準備要挾我,為什么不跟我談價格?如果是為了讓我把理惠也變成我的女人,這樣做又有什么用?”
“……我真的沒有那樣的心思,真的!”宮澤光子不停地磕著頭,“只是……大概……我也不知道……是在那里的生活太無趣了吧……”
“覺得無趣,我看你還比較安分,讓你選擇是回東京還是留在那里,你為什么又要選擇留在那里?”
“……怕您是在試探我……而且在那里的話,您和理惠醬會常去的……”
“所以你就還在那里準備了一些藥物?”
“會長大人!理惠醬已經長大了!您看,她現在多漂亮!我……”
“閉嘴!”入江雄太一聲怒喝打斷,沒見過這樣的極品女人。
上田夫婦還在這里呢,就在隔壁。
陶知命望天無奈。
人生就是這么離譜,他相信這可能就是宮澤光子真實的心態。
她本就活得渾渾噩噩,又利欲熏心。
陶知命有點心累:“既然給你禮文島那樣的安排和待遇,給了理惠這樣的人生機會,你還始終安分不下來,那就去能安分下來的地方吧。理惠醬,你不要再求我了。我已經說過,你長大了,該明白是非。”
他揮了揮手:“帶走吧,留心她會不會還和別人接觸,繼續亂說。訴訟的事,我已經安排了。”
“會長大人,就這樣放過她?”入江雄太難以置信。
陶知命搖了搖頭:“去辦事。”
反而是宮澤光子有點長舒一口氣的意思,而宮澤理惠已經忙不迭地鞠躬了:“謝謝會長大人!真的……謝謝!”
走到門口,看到上田夏納,宮澤理惠又難堪地低著頭鞠躬:“添了這樣大的麻煩,實在是抱歉……”
入江雄太同樣對上田夏納一個深鞠躬:“萬分抱歉,夫人!”
上田夏納只是氣惱不已地看著陶知命。
這眼神陶知命懂:麻煩都是你惹出來的,關別人什么事?管好你那點玩意,哪有這些事!
陶知命略尷尬,但表情沒什么變化。
看來發泄還是有點用,再加上上田晴子來了,剛才不知道對她又說了些什么,上田夏納現在的情緒已經比之前好多了。
家里沒了無關人等,氣氛多少輕松了一些。
這時上田正裕才不避諱地問道:“你真的要這樣做?人言可畏!”
陶知命冷笑一聲:“我在乎的,只有你們而已。那些與我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我需要擔心什么?也好,崛川信彥死后,我還一點利息都沒收呢。當個大魔王又如何?何況,宮澤光子到底是沒敢拍到更出格的照片!人言可畏?大家只是精神空虛,缺乏談資而已!山一證券找死,就提前一點咽氣吧!”
東京的市民一覺醒來,第二天上班時間的電車里就滿是竊竊私語和難以抑制的討論欲。
數條新聞同時刷了各大報紙的各種版面。
已經在電影行業暫露頭角的北野武大放狂言,他那肆無忌憚的經典男女關系言論下,透露出的是陶知命對宮澤理惠毫無理由的栽培,還有他的不解:理惠醬現在這么可愛了,如果是我再年輕個十幾歲一定忍不住。
最早爆料的小報記者被揪了出來,承認了用5000萬円購買照片的事實。區區一個小報居然能拿出5000萬円購買素材,這筆錢從何而來?為了某些斗爭不折手段的陰謀氣息一覽無余。
WanderStar和陶知命個人一口氣起訴了全部刊發或者報道相關新聞的媒體,數量多達2000多家,五大新聞社一個不落。東視的主持人在節目上無奈地調侃:“陶會長可是我們的股東啊,哪有自己告自己的道理……但是100億円的律師費用,是認真的嗎?”
這還沒完,電車上有社畜冷笑道:“這不是惡意收購嗎?一邊起訴,一邊發出收購邀約,還在股票市場全力買入。五大新聞社同時發出收購要求,這不是惱羞成怒喪失理智了嗎?”
旁邊一個拿著BP機的人拿出滴滴作響的BP機看了一眼之后就哭嚎起來:“發生了什么?為什么突然建議我賣完山一證券的股票,請求緊急答復。你們誰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嗎?”
“騙人的吧?為什么?”
電車上自然也不全是生活拮據的社畜,有實力又趕時髦的還是不缺。聽到這話有人臉色劇變,從公文包里拿出了手提電話,盡快撥打了出去。
“……喂?聽得見嗎?……是的,可能訊號有點不好,我在電車上……聽到了嗎?山一證券發生了什么事嗎?”
手腕掛著公文包,低著頭將手提電話緊緊捂在耳朵邊,全力聽著聽筒里聲音的人聽了沒幾句,臉色就變了:“沒錯嗎?真的是這樣說的?”
股市已經在1000點以下了,仍有余力在此時繼續投資、入場準備“抄底”的人不少。
打電話的人旁邊,很快湊過來很多腦袋。或坐或站的,耳朵都偏向那邊。
注意力的焦點人物臉色陰晴不定,咬著牙僅僅思考了一會就斷然說道:“是那個男人的話,這樣很輕易就會被事實反駁的話是絕對不會亂說的!好,盡快全部賣掉吧!”
“……這位先生……”有人等他放下電話,立刻就客氣地彎了彎腰,然后問道,“發生了什么事?”
那人張口想說的,但想了想還是客氣地笑了笑:“沒什么。”
于是其他人只能都無奈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
敲你媽!至于嗎?這還猜不出來。
難道多幾個人知道,就耽誤你手上的山一證券股票出手了?
手提電話現在還是太貴了,要是前兩年還負擔得起。
但此時此刻,其他人只恨自己沒買個BP機。
山一證券的總部大樓里,長澤剛志看著電視機里的畫面臉色蒼白,然后氣得把手里的電話聽筒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
“他這是犯罪!是惡意操縱股市!”
助理在一旁卻只能喃喃自語:“這下完了……完了……”
電視屏幕里,陶知命在攝像機面前笑得很和煦。
“……以上,就是今天第一期金融投資交流會的內容。對一直以來呼吁我多和投資者交流一下投資心得的呼聲,思考了很久之后,覺得現在是合適的時機了。大家雖然不能完全崇拜我的判斷,但也許我的點評會為大家在投資上帶來多一點信心吧。霓虹的股票市場現在確實需要信心,這也是應大藏省金融安全研究中心的要求。”
受邀前來的記者們都懵了。
這算什么?
官方請他下場點評金融投資,他還當場說出山一證券可能存在重大投資風險這種指名道姓的話。
這世界是瘋了嗎?
陶知命繼續微笑著說:“大家都知道,現在的國際形勢很復雜。金融安全研究中心是為了守護霓虹金融市場的戰略安全而設立的,宮澤閣下和橋本閣下現在也是頂著巨大的壓力在行動。現在都說我是微笑著的帥氣惡魔,那就由我來做這個壞人吧。金融系統的問題確實到了不得不解決的時候,不能把這個問題又留到未來。各方面的形勢都很嚴峻,有些明確的問題只能速戰速決了。我知道這樣的做法一定會有很多非議,但相信大家有一天會理解的。”
說完他就站了起來,鞠了一躬之后仍舊微笑:“那么今天就到這里了,明天見。”
發布會現場一陣喧嘩。
這是什么現實魔幻?
這不是意味著官方判山一證券死刑嗎?
這真的是內閣和大藏省的意思嗎?
還是說,這純粹只是他對目前丑聞的報復?瘋狂的報復?
購買照片素材的5000萬円,難道是山一證券出的?
可陶知命就這樣帶著微笑臉點著頭,在緒方敏夫等人的保護下離開了現場。
毫不意外,隨后就是從各個地方出發的記者,一窩蜂地趕向大藏省和相首官邸。
在野黨的議員也一個個憤怒不已,上電視的上電視,又或者接受著報紙和雜志的采訪。
“這是肆無忌憚的金權交易!本屆內閣的不可信任已經是大部分議員的共識,如今這是在破壞國家的根基,用這樣的方式謀取私利嗎?檢察廳應該立即發起對宮澤閣下、橋本閣下和陶大郎的公訴!”
“議員閣下,據您所知,山一證券是否存在嚴重的經營問題呢?我們采訪的數據,山一證券的龜田部長曾驕傲地告訴我們,山一證券目前托管著國民們總計超過24萬億円的資產。如果山一證券真的存在問題,會引發一系列后續事件啊!”
“……所以說宮澤閣下和橋本閣下在胡鬧!不管山一證券是不是存在經營問題,怎么能夠以這樣粗暴的方式去解決?這是涉及到多少家庭未來的大事!國家的未來怎么能托付在這樣一群人手上!”
避而不談山一證券的問題后,在野黨的議員就滔滔不絕地將話題引向現在對內閣不信任案的事件中。
一天之內,昨天還非常熱門的陶大郎丑聞仍然還有人討論,但這次更加復雜了。
山一證券確實牽涉到數以百萬計的家庭,涉及到他們的家庭財富。
金融大整頓一直風雨欲來,但之前還都在有序地推進,只涉及到區區幾家金融會社。現在,因為陶知命的所謂第一期金融投資交流會,就這么突然被引爆。
關于金融系統接下來的大風暴,關于內閣剛剛提出來的“新千年圖景”計劃,還有陶知命的個人桃色新聞,全部都雜糅在一起。
件件事都與他有關。
又是件件事都與他有關。
“那家伙就是帶來混亂的惡魔!”街頭上,接受采訪的一個中年人義憤填膺,嘴唇都在抖,“一口氣要收購五大新聞社,這是何等的狂妄?想要掌控住全部非議嗎?先在金權交易中積累了龐大財富,還在宮澤喜二這樣的豺狼幫助下塑造什么金融之神的形象,就是用來在這種時刻操縱金融市場牟取私利的嗎?虛偽!無恥!混蛋!”
“……先生,那您對于內閣的新千年圖景計劃,到底是什么樣的看法?”
“當然是另一個陰謀了!他三個月就賺了100億円,現在號稱會拿出500億円來,幫助人們創業和就業,這就是為了讓你們這些家伙來幫著問這些問題!”中年人也顧不得什么禮儀了,伸手就指著他,“你們報社,是不是已經同意被他收購了?想要用這樣的問題來幫他說好話嗎?幫兇!”
相首官邸那邊,宮澤喜二看著遠處的街邊,嘴角露出苦笑。
今天抗議的人群更多了,加上了數波另外訴求的人群。
他收回了目光,摸了摸這張無數人垂涎的椅子。
反正已經出拳了,這張椅子注定坐不了多久。
一切都取決于接下來的數月間,金融大整頓和新千年圖景計劃究竟能推進到哪一步。
“三大銀行的會長們仍然堅持要請求會面嗎?”
“是。”秘書彎下腰,“已經等了快兩個小時了。”
宮澤喜二長呼了一口氣:“巖崎桑、三井桑和住友桑呢?陶會長那邊怎么說?”
“剛才問過了,雖然與原計劃的……有點出入,但既然是早就做好的準備,他們也已經商議好了,請您放心。”
宮澤喜二再次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怎么直接就點名了呢?明天應該只會談論一下某些行業的機會吧?”
“是的,保證過了。”
宮澤喜二只能點了點頭,然后又問:“三重野總裁那邊怎么說?”
“特別國債的事,年底之前會做好,請您放心。”
各方面都在配合,宮澤喜二來了底氣,摩拳擦掌之后再次問道:“神樂町和臺場副都心的開發計劃,三家確認都會全力推進?”
“東京都廳已經收到了他們的計劃書。”
“好!”
宮澤喜二放聲說了一句,中氣挺足。
他深吸了一口氣就說道:“走吧,去見見三位會長。雖然都已經清楚,后面就是敵人了,但也許是要當面確認一下最后的機會。看來我們幾十年的經營,到底是讓他們很清楚眼前的處境的。不到萬不得已,他們還是不想放棄。這個談判的機會,還是要好好讓他們看到點希望的。陶會長這樣做也好,他們第一步棋就走錯了,恐怕還有伊藤忠桑的功勞吧?”
“……您是說,陶會長的丑聞,是計劃的一部分?”
“那倒不一定,他現在確實感到有些難堪,不然也不會做出起訴2000多家媒體、要收購那么多媒體的舉動,明顯是不可能的事。能出這個主意的人,必定還是對陶會長非常了解的身邊人。伊藤忠桑可不會在這種事上激怒他,現在恐怕也很忐忑呢。”
出了門,兩人就沒再談論這件事了。
遠處東京灣的陶然號上,陶知命古怪地看著巖崎橫久:“怎么又是你?怎么老是你?”
巖崎橫久心是麻的,但只能板著臉,強撐著哼了一句:“……當初不是說了嗎?你要是辜負夏納,我會砍死你的。”
陶知命歪著頭看巖崎龍之介:“他都姓巖崎了,當著你的面說這種話,你不看在女兒的份上砍死他?”
巖崎龍之介欠了欠身,起身就舉起手:“饒了我吧,你知道又是我的主意。”
陶知命眼睛微瞇,盯著他問:“那么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的家庭,現在面臨著很大的麻煩啊。”
巖崎龍之介嘆了一口氣:“所以說,當初答應我,接納我的女兒不好嗎?我實在很眼饞你將來留下來的龐大財富啊。”
陶知命把頭歪回來,看向巖崎橫久:“你聽了這種話,不想砍死他?”
巖崎橫久面無表情地站起來:“我去外面透透氣。”
你們這幫上流人士,真TM下流!
單純而忠貞的巖崎橫久,覺得和那家伙格格不入。
想當初他在自己面前慷慨說起夏納處境的模樣,巖崎橫久從海浪中已經看不到山根橫久的模樣了。
他只能長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
“山根橫久啊,大概是當初你太蠢,所以才無法被大小姐看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