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哥,在擔心股票的事?”沉默中,邱淑珍先試探著開口了。
陶知命失笑道:“沒有,我在發愁呢,確實跟莫妮卡約了,她也在游艇那邊。”
邱淑珍傻眼了,這是明擺著告訴自己他玩得花,而且還把自己也帶過去,是什么意思?
雖然心里有些小九九,但她畢竟才剛出道。像和關少那樣談戀愛,有個正式的名義關系還好,但像現在這樣,她覺得怎么也不能表現得那么不矜持吧?
關之霖畢竟是離了一次婚,現在私下里的名聲本來就不太好。
她可才剛剛出道,而且和關少雖然談了兩個月,卻還吊著他,沒讓他能真的得手呢。
陶知命看著她低頭的模樣,心想她畢竟才剛剛出道,除非這幾個月的時間,已經讓她徹底被娛樂圈這個大染缸改造了。
于是他就問道:“邱小姐,上次在利夫人家看到你,我很意外啊。沒想到邱小姐雖然剛剛出道,卻這么受利夫人喜歡。”
“利夫人她……”邱淑珍也不知道怎么說比較好,于是只籠統地回答,“樂意提攜新人。”
“看出來了,這次還特地只帶了你來東京。”
陶知命淡淡地回了一句,邱淑珍又不能說就是為了你。
“陶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陶知命服了,咋又是這句話?在香島的時候,關之霖也問過。
“怎么會這么想?”
邱淑珍咬了咬小小的紅唇,想了想就直言說道:“陶哥這么聰明能干,什么都懂,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
陶知命笑了起來,情緒這么直接,挺烈的,這也是個好跡象。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陶知命看著她,直白地問,“你就只為了紅的機會嗎?”
“既然都走上這條路了,當然是想紅。”
陶知命微笑起來:“之前不是和那個關少在一起嗎?直接分手了?”
邱淑珍沉默了一下,眼睛看向窗外:“陶哥以為我們是因為感情在談戀愛嗎?”
“不管為了什么,畢竟是在談戀愛。”陶知命淡淡地說道,“有更好機會擺在你面前的時候,你這么爽快地與過去切割清楚,讓我挺意外的。”
邱淑珍咬著牙沒說話。
“利夫人是不是對你有什么要求?”陶知命又問道,“我跟她的合作,已經確定了會進行,你應該不會因此受到什么刁難了。”
邱淑珍聽到這個話,轉頭有點愕然地看著他。
“游艇上也有客房。”陶知命笑了笑,“你就先扯著我這虎皮,讓她誤會一下就行。”
“……陶哥,你以為我是被迫的嗎?”
“我不是心疼你,也不是因為你跟那個關少分手對你有什么特別看法。”陶知命灑然笑道,“邱小姐前途光明,路還很長。而我這個人,既不認真,又很認真。”
“不認真……是指陶哥經常逢場作戲嗎?”
陶知命悠哉地靠在椅背上說道:“你要考慮的是我認真的一面。我這個人,如果認真起來,那可就眼里不能再揉沙子了。”
邱淑珍沉默起來,許久才問道:“那關姐……”
“關之霖?”陶知命疑惑地問,“開始傳我們的緋聞了?誤會啦!老趙拍下那場約會,只不過是想調解她跟陳小姐的矛盾。”
邱淑珍風情萬種地橫了他一下,還翻了個白眼,一副你騙鬼的模樣。
陶知命臉皮厚得很,畢竟對于關之霖,他現在確實只是逢場作了一次戲。未來怎么發展,純看她會不會變好。
相反,對邱淑珍卻要很謹慎。畢竟她正式出現在自己面前,先有與那個關少爺的戀情在身,后又是通過陸雁與陶雅人的推波助瀾。
“這么說,陶哥你對我,還有點認真的心態?”邱淑珍忽然開口問。
陶知命愣了一下,隨后意味深長地說道:“沒錯,有點認真的心態。邱小姐剛剛出道,對名利圈的認識畢竟還淺。”
“你的認真……會是什么樣?”
看著邱淑珍探尋的眼神,陶知命就坦然說道:“那就是,我一定得有把握,不會被背叛。當然了,我這么個四處留情的渣男,也得對方能接受才行。不過,只要我是認真的,我對女人都舍得,不僅是物質上的舍得,還有情感上的舍得。”
邱淑珍聽他大言不慚地說著自己渣這種話,還說得理所當然,不禁問道:“陶哥,你就是這樣談戀愛的嗎?你談過戀愛嗎?”
“你是不是想說,我說得太露骨了?一點情緒都沒有,搞得跟買賣一樣?”陶知命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在感情上吃過虧,所以現在不想吃虧了。至于談戀愛過程里那種不由自主、患得患失的感覺,我已經體驗過了,所以沒必要再繼續體驗。”
邱淑珍有點羨慕:“是那個上田家的大小姐嗎?”
“不是。你能知道她,肯定也知道我之前的事。”
“……已經死了的那個?”
陶知命不置可否,卻指了指前方:“到了。阿茲慕在東京用來給意向客戶體驗的豪華游艇,就是那一艘。”
車子停穩,邱淑珍和他一起下了車,就看到不遠處的那頭邊那艘百尺大游艇。
陶知命在前她在后,兩人上了游艇,就看到端著葡萄酒在那里吹著夜風,坐在甲板沙發上眼神疑惑的莫妮卡·貝魯奇。
邱淑珍聽不懂他和這個女人說的內容,隨后就聽陶知命對她笑道:“邱小姐隨便看,隨便玩。游艇晚上準備在東京灣上飄一飄,邱小姐困了的話,就到客房那邊休息。”
看那個外國女人眼神里有些笑意地看著自己,邱淑珍有點慫又有點不甘心,倔強地說道:“陶哥你做一下翻譯啊,我也想和伊達利的模特聊一聊!”
陶知命啞然失笑:“你倒是支使起我來了。那就開船吧,先聊聊。”
游艇在東京灣上緩緩飄蕩,所謂夜景也沒什么好瞧的。
靜止的天際線,燈光效果也不像將來led燈和激光射燈大量普及后那么有看頭,何況現在已經到了深夜,燈火漸暗。
玩游艇的,無非是享受那份在海上自由航行,散漫飄蕩的那種自由自在的感覺,和一起出海的人。
莫妮卡和邱淑珍還真的聊了起來,陶知命做翻譯做了一會就覺得有點累:“這些內容你們不能去看書、看電視看電影了解嗎?互相了解對方國家的歷史人文,有意思嗎?”
“耽誤你們了?”邱淑珍噘了噘嘴,“那我去睡了。”
“去吧。”反正莫妮卡聽不懂,陶知命干脆地說道,“你要是對我沒意思,也不用有什么爭強好勝的心思和她比一比。”
“……你這么想我的?”
“你當我自作多情唄。”陶知命笑呵呵地回答,“莫妮卡跑到東京來可不是為了追我,她只是上癮了。”
“……”邱淑珍古怪地看了看這個外國女人,隨后啐了一句,“沒想到你私底下臉皮這么厚!”
“會賺錢的人臉皮都厚。”陶知命笑得邪邪的,“放心,游艇隔音很不錯,不會被吵到的。”
邱淑珍受不了這種調侃了,只覺得他真的和自己想象的很不一樣。
她原本覺得,一方面利夫人暗示自己得在她的切身利益這件事上出力,不然可能會有損自己在無線臺的發展;另一方面陶知命年輕多金又帥氣,和他試一試說不定能憑魅力拿下他。
結果說什么認真之類的鬼話,還當著自己的面和別的女人勾勾搭搭,這哪個女人受得了。
邱淑珍覺得他也不過如此,就像那些有錢了就想睡女明星的沒什么區別。
如果利夫人真的誤會了,以為自己在這件事里起到了作用,讓自己的明星之路好走一點,那就這樣吧。
希望他說到做到,不然邱淑珍可接受不了他這么一副明目張膽還理所當然的嘴臉。
看她往船艙里下去,莫妮卡翹著一邊嘴角說道:“你讓她生氣了。”
陶知命不以為意地說道:“這可沒辦法。你不了解,這就是東方的文化。女人對于和男人的關系,至少表面上都追求嚴肅的目標。實際上呢,又很復雜。我不清楚她明不明白,她是我不太信任的合作伙伴推出來想要與我加深關系的女人,但她一方面沒有抗拒這種安排,一方面對我又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嚴肅關系的期待,同時還有希望從我這邊得到一些實質回報的心思。雖然她跟你一樣年輕,但不像你思考得那么多,成長的文化背景也不同。”
莫妮卡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你覺得,我對你沒有嚴肅關系的期待?”
現在沒了外人,陶知命悠然地摟住了她說道:“反正你已經知道我是個什么樣的人了,你要是想期待就期待吧。既然我對你的期待你滿足不了,那你也別想從我這里得到一樣的滿足。”
“……為什么說,為了表達人性,我滿足角色的一些需要不可取?”
“得了吧,你以為人類通過閱讀、欣賞藝術作品,從中得到了一些關于人性的啟發,就會從此改變,提升自己的思想認識嗎?”陶知命嗤之以鼻,“人類從中得到的唯一經驗,就是人類從不吸取經驗。只有某些事情變成了具體施加在某個人身上的深刻教訓,他從能從中真正地思考,也許會產生改變。”
“難道富有內涵的電影,就沒有意義了嗎?”
“有意義啊。”陶知命又點頭確認,“用來娛樂和消遣的意義。當然了,也會有很少量很少量的人,真的能從中學到一些。但你得明白,決定這個世界是一種什么規則在運作的,只是少數人,而那些人是最清醒的,根本不需要從這樣的作品當中去思考什么,他們需要作出決定的時候,面臨的情況也比電影里塑造出來的要殘酷和復雜得多。”
“……不是說藝術是高于生活的嗎?”
“選取了某一個小片段,局限于某一小群人的人生際遇,就敢妄言藝術是高于生活的?”陶知命擺著頭,“藝術作品需要邏輯,生活根本不需要。每個人的人生都不同,藝術作品絕對無法還原某一個人的真實人生,讓他從中得到真正的指導。所以盡管它有一點點的啟發意義,但你得搞清楚,它最主要的作用,仍然只是娛樂而已。”
陶知命看著陷入思考狀態的她說道:“就比如我跟你講的那個劇本設計,你認為那樣一個所謂美麗傳說的女人,在現實中能指導誰?能啟發人們面對那種局面時,能夠控制自己的思維和行動嗎?律法是道德的最低要求,尚且不能杜絕犯罪;在戰爭這種極限狀態下,律法更完全沒了約束能力,現在用電影這種藝術載體來喚醒人們的道德反思,這不是玩笑嗎?只能啟發很小一部分人,意義很有限。”
“但那畢竟是有意義的!”
“確實有意義,但我可不喜歡你為了那種意義去獻身!”陶知命理所當然地說道,“你覺得有意義的話,你就別學表演,你可以學導演啊。還是說你自我感覺這么好,有一些角色只有你來演才能發揮到極致?省省吧,到頭來絕大部分的人也只是期待看到你脫下衣服之后的樣子。”
莫妮卡滿眼笑意地揶揄起來:“還是因為占有欲。”
“這不是廢話嗎?反正我很俗,沒有那樣無私的藝術精神。”陶知命翻了個白眼,“你專門跑到東京來,就是要與我辯論這些嗎?我們誰都說服不了誰的。”
“不,你說服我了。”莫妮卡·貝魯奇眼里有亮光,“我覺得你說的那個劇本很好,假如我想把它拍出來,你會幫助我嗎?”
“除非你不演。”陶知命點著頭,“你要是以后還要在熒幕上跟別人卿卿我我,那我就不會無條件地支持你。支不支持,看能不能賺錢唄。”
“貪心的男人!”莫妮卡·貝魯奇隨后居然生澀地說起了華語,“上癮?”
陶知命愣了一下:“你開始學華語了?”
“我覺得,東方文化似乎也很有意思。”
“嘖嘖嘖,有點意思啊。”陶知命感慨起來打量著她,隨后就笑瞇瞇地問道,“那你上癮了嗎?想不想我?”
“你能想出那個劇本,是不是也對我上癮了呢?”莫妮卡笑吟吟地反問,“而且像是已經淪陷了,甚至出現了被害妄想癥了呢。”
陶知命大翻白眼,老子只不過是復述了一下你將來爆紅的大膽演出而已。
說到底你還不是發現這種高傲的矜持在電影圈不太容易混得開,最后在人家的誘導下干脆徹底走上了這條路,盡管你現在覺得可以為了藝術獻身,畢竟還沒有到那種我就是每部戲必要裸一下的程度。
有時候人也是得為自己找個理由說服自己,而且從此堅信不疑的。
于是陶知命干脆拉著她也去了游艇上的主臥,準備好好教訓一下她。
自以為對什么都看得很通透,如果真的這樣,就不必非得那樣才算是個好演員了。說得好像如果好劇本沒有這樣的環節,沒有這樣必要的演出,穿著衣服就不能好好表達思想內涵一樣。
人家也只是用你做個噱頭,為了拿獎或者為了票房而已。
陶知命覺得她還有救,而且既然已經收下了,就得糾正一下她的錯誤觀點。
至少這個次元的男觀眾們,別想著將來再來搜什么莫妮卡·貝魯奇的未刪減完整版1080p。
哥們就是這么現實,庸俗,且狹隘。
游艇繼續在東京灣上飄飄蕩蕩,在顏值巔峰的莫妮卡·貝魯奇著實覺得這個神秘的東方男人,既坦然,又總有著非常深刻的見解,而且……確實讓人有點上癮。
陶知命只覺得西方的雪山真白真高,游艇上品洋桃的感覺一如既往地好。
而隔壁客房里的邱淑珍卻一直咬牙切齒:這游艇的隔音真的好嗎?
臭有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