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林凡昨日在學堂上立威,今日的學生都格外聽話,無論是讀書還是練字都做的一板一眼,不敢有絲毫馬虎。
原來最頑劣的那個茍大寶也變得服服帖帖,而且還會幫忙管理課堂秩序,成了林凡的小助手。
林凡樂得清閑,坐在學堂上方一邊冥想吐納,一邊看著這群孩子誦讀練字,一排悠然自得。
阿貍還是和昨天一樣,坐在一樓門口的搖椅上打瞌睡。
隱娘則去到了學館對面大樹的高處,半靠在枝杈上望向天空,呆呆的出神,兩只黃雀落在她的肩頭,吱吱喳喳的叫個不停,完全把她當成了一截樹枝。
河水潺潺而流,郎朗的讀書聲在學堂四周飄蕩,學堂內冥想的林凡,大門口瞌睡的阿貍,還有樹杈上發呆的隱娘,組合成了一副獨特的畫面。
……
與此同時,在方家大宅的深處,一個風景優雅的花園涼亭內,兩位老者正對坐下棋。
這兩位老者其中一人是方家之主方眾岳,另外一個則有些出人預料,竟然是學館的謝老。
謝老笑瞇瞇的拈起一顆白棋,啪的一聲落在棋盤中:“經年不見,你的棋力似乎有所下降。”
方眾岳盯著面前的棋盤,眉頭微皺:“家大了,里面的事情就多,難免分心。”
謝老笑了下:“最近城里傳的風風雨雨的,都說方家招進門一個小相公,一朝躍龍門,年輕人們羨慕的不得了啊。”
方眾岳搖了搖頭:“到底能不能過龍門,還要看他自己,林凡在學館里教書有幾天了,你對他這個人如何評價?”
謝老抬頭看了一眼方眾岳:“我說你今天怎么會突然約我來下棋,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方眾岳拿起一顆黑子,落入棋盤中:“我本打算讓林凡去方家產業里做些事,觀察一下他的人品才干,沒想到林凡全都拒絕了。”
謝老點了點頭:“不為斗米折腰,有文人風骨。”
方眾岳手捻長須:“后來他提出要去學館教書,我想起學館還有你這位老友在,也就同意了。”
謝老苦笑了一聲:“這么說,我成了你的內應了?”
方眾岳望向謝老:“林凡入贅,關系到方家將來的運勢,我不得不謹慎。也只有你這位老朋友,我才信得過了。”
謝老手中拿著一枚棋子望向面前的棋盤,點了點頭:“林凡一身書生意氣,書讀的多了,言談話語中難免帶一些傲氣,這算是文人的通病,我以前倒是見得不少,不過……”
謝老突然一個轉折,吸引了方眾岳的注意力:“不過什么?”
謝老若有所思:“不過這幾天我仔細看他在課堂上的行事,卻發現他和普通文人有些不同。”
“林凡帶的那群孩子格外頑劣,前面幾任先生都拿他們沒有辦法,但是林凡只用兩三天就把他們管教的服服帖帖,實在是讓人稱奇。”
方眾岳哦了一聲,來了興趣:“林凡是如何管教那些孩子的?”
謝老終于把手中的白棋落下:“方法無非就是責罰和訓斥,在我看來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但令人稱奇的就是那些孩子很畏懼他,非常聽話。”
“我想來想去就只有一種可能,孩子們看人是最單純的,他們不關心世俗的權利和金錢那些,單純只看對方的強弱。”
方眾岳被謝老說迷糊了:“你到底想說什么?”
謝老笑了兩聲:“大概的意思就是……那些孩子感到林凡很厲害,所以不敢在他面前有所造次。”
看到方眾岳還是有些迷惑不解,謝老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我來金華城十年了,知道我身份的,這座城里大概只有你一人。”
方眾岳一愣:“怎么突然提起這事,難道長安那邊朝中又有什么變化?”
謝老搖了搖頭:“我如今已是風燭殘年之人,對朝中那些人并無威脅,他們自然也無暇來找我的麻煩。”
隨后謝老話音一轉:“我在朝堂上多年,見過的人算是不少。有些大人物在言談舉止間帶著威壓,讓人不由自主的臣服,這林凡竟然讓我有類似的感覺。”
方眾岳吃了一驚:“林凡只是一個出自山野的少年,怎么能和那些朝堂中的大人物相比。”
謝老嗯了一聲:“或許這就是天生的吧,總之這個林凡不簡單,我看他在學堂上雖然是盡心而為,但心思卻并不在此,總有些龍困淺灘,難展大志之感。”
方眾岳皺眉望向謝老:“你是說,林凡此人胸懷大志?”
“或許是我老眼昏花,看走眼了也有可能。”
謝老站起身來:“學堂那邊要下課了,今天這盤棋就下到這里吧,改日我們再繼續。”
方眾岳放下手中的棋子,也站起身來:“那我們改日再聚,林凡在學館那邊,就拜托你了。”
謝老苦笑了一聲:“看在咱們十年的交情上,這個內應我肯定是做定了。但林凡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還是要你親自去看才行。”
兩人又閑談幾句,隨后謝老告辭離去,方眾岳站在涼亭之中,沉思良久。
這謝老原本是朝中一位大人物,因為卷入政治紛爭失勢,才黯然落魄到金華城安度晚年,以他在朝堂上數十年修煉出來的眼光,看人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龍困淺灘,沒想到謝老對林凡的評價竟然這么高!
方眾岳長出一口氣,之后開口:“來人。”
一名仆人小跑著來到涼亭內:“主人,有什么事情吩咐?”
方眾岳面容有些冷:“讓世謙和世孝兩人,帶上檀兒和文君去祖祠中等我,我要找他們說些事情。”
仆人連忙點頭答應,隨后匆匆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