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夫人點了點頭,隨后又伸手從懷中拿出一封書信遞與方小檀:“妹妹,前幾日綢緞莊的王掌柜來到府中,和我們說了你和林先生婚約的事情,我和夫君覺得你們的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所以修書一封,請你父親成全這一段姻緣。”
方小檀大吃一驚,她沒想到王理叔竟然去請李穆寫了一封信,更沒想到李穆和她夫人竟然答應了。
方小檀的臉瞬間紅到脖子,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么。
將軍夫人走上前,笑著抱住方小檀:“妹妹,任何事情都有我這個姐姐給你撐腰,那楊福不過是楊國忠的侄子,不必怕他,就算是楊國忠本人到此,也要給我三分面子!”
方小檀感到心頭一熱,點了點頭:“多謝姐姐!”
將軍夫人笑著把信放入方小檀的手中:“林先生的確是一表人才,人中龍鳳,你能成就如此一段佳緣,實在是令人艷羨。”
方小檀滿臉通紅,把頭垂得低低,只剩下微微點頭的份。
這時李穆湊到林凡身邊,露出一個諱莫如深的笑容:“林先生,我聽老左說了,南詔國的那個公主好像對你也挺有意思,要不要我再幫你寫一封信,你來個好事成雙!”
將軍夫人氣的回頭瞪了一眼李穆:“李穆!你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李穆伸手撓了撓頭:“我隨便說得,不要當真!”
隨后他向后一揮手:“兄弟們,歡送林公子啟程!”
轟的一聲,上萬名士兵紛紛立正,整片大地隨之震顫。
“武——運——長——隆——!”
萬人的呼喝聲充斥整片天地,一時間風云涌動!
方小檀不禁被面前這景象驚呆了,就連林凡都有些動容,此刻他們才理解到,李穆為何被稱為東南名將!
一片呼喝聲中,李穆湊到林凡身邊壓低聲音:“信我都寫好了,回頭派人送去南詔國。”
林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李穆真是一點教訓都不長啊!
李穆反倒哈哈大笑:“長安城那個叫李白的家伙說的好,人生得意須盡歡啊!”
饒州畫皮妖之事告一段落,林凡等人返回江南,但東南地區的局勢卻日益惡化,唐軍大軍壓境,雙方沖突不斷。
楊國忠幾次下達出戰指令,都被李穆以時機未到違抗,最終楊國忠繞開李穆,派劍南節度使鮮于仲通率大軍八萬進攻南詔。
唐軍兵強馬壯,進攻勢如破竹,直入南詔國數百里,打到了西洱海一側。
但在西洱海岸邊,唐軍突然遭到紅色血霧席卷,士兵大量暴斃而亡,剩下的殘軍失去戰意四散而逃,最終落得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這一仗最終的結果,唐軍大敗,死傷五萬余。
西洱海沿岸,荒涼的沙灘一眼望不到盡頭,砂土中隨處可見穿著唐軍盔甲的尸骸,還有遍地受傷的傷兵,宛如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拼盡力量想要逃離這處死亡之地。
就在這些潰散的士兵后方,道道紅色龍卷在沙灘上往返旋轉,這些龍卷高達百米,所到之處砂石亂飛,遮天蔽日。
隨著紅色颶風掃過,沙灘上大量傷兵被卷入其中,片刻間就被吸干精血,化為破碎的枯骨散落地面。
在西洱海的中心處,用浮木搭起了一座數十米的高臺,頂上寬大數十米,正好可以看到這片戰場的全貌。
此刻在這高臺之上,有一團血色霧氣緩緩流動,在霧氣中心處隱約看到一名劍眉星目的中年男子,身穿紅色道袍,一副仙風道骨。
這男子此刻雙目緊閉,處于神游天外的狀態中,但他身軀四周的血色霧氣卻流動有序,發出陣陣嘯叫,仿佛有生命的怪物。
在男子后方還站著三人,正是在霧龍山與林凡分手的彩月公主,以及黑瘴和金臂兩名巫戰。
“這簡直是屠殺!”
站在后方的黑瘴有些忍不下去了:“殿下,讓東黎仙人收回血心蠱吧!這種戰爭即便勝了,也毫無榮譽可言!”
彩月公主臉色慘白,聲音有些顫抖:“……是我求師父解救南詔百姓的,只是我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
黑瘴氣的雙目圓瞪:“我寧愿和唐軍對壘戰死沙場,也不愿在這種怪物的庇護下茍且偷生!”
彩月公主咬了咬牙,上前走到血霧近前跪倒:“師父,請收回血心蠱神通吧。”
血霧中的男子身軀微微一震,隨后身軀四周的血霧旋轉著流入他體內,遠處海岸上那些擎天立地的血色龍卷也隨之消散一空。
沙灘上那些逃兵本來已經絕望,此刻看到血色龍卷散去,紛紛拼命向后逃走,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男子緩緩睜開雙眼,眼底道道血絲晶瑩閃動,帶著一股異樣的煞氣。
“徒兒,唐軍潰敗,此刻如果不將其斬草除根,恐怕日后還會來犯。”
彩月公主流淚搖了搖頭:“到那時我便率領南詔將士,和他們決一死戰,只是這血心蠱,不能再用了!”
男子嘆了一口氣:“徒兒,我本在吐蕃小須彌山閉關,感到南詔國有難才趕回至此,血心蠱的確兇戾無比,但為了保住南詔國,不得不用這種非常手段!”
后方的黑瘴和金臂二人面露怒意,但卻不敢開口,畢竟面前這男子是東黎仙人,絕不是他們這些巫戰可以斥責的。
彩月公主跪在原地,對著男子磕了一個頭:“師父此次擊退唐國大軍,解救南詔國,百姓一定永世感恩!”
男子點了點頭,隨后嘆息一聲:“我這次為了解救南詔國,不得已動用血心蠱殺戮數萬人,已經犯下天道大罪,想來天道不久后便會降下大劫。”
彩月公主抬起頭來,神色堅毅:“徒兒明白,當初答應師父的事情,徒兒絕不會反悔。”
后方的黑瘴面色一變:“殿下,您答應了仙人什么,我們怎么不知道?”
彩月公主轉頭望向黑瘴:“我答應過師父,只要他能替南詔消解此次劫難,我便將自己的身軀獻給師父奪舍,供他渡劫。”
“什么——!”
金臂聽到彩月的話目呲欲裂:“殿下——絕對不可,我們回去稟告王上,讓他——定奪!”
彩月公主搖了搖頭:“這件事情父王知曉,也同意了。”
金臂黑瘴二人頓時愣在當場,一時間啞口無言。
端坐在原地的東黎仙人面帶笑容:“徒兒,你不必難過,修士追求的是‘道’,只要能修成正果,個人的生死并無要緊。”
彩月面色有些恍惚,隱約覺得這些話似乎有人對自己說過。
對了,是當日林凡在南華村中說過的話。
彩月公主突然想起自己赤身果體,在石棺中和林凡相擁在一處的情景,臉上莫名泛起一陣紅暈。
林凡,你在哪里,我好想見你……
東黎仙人看到彩月神色有些恍惚,有些奇怪:“徒兒,你心里在想什么?”
彩月微微一驚,從遐想中回到現實:“徒兒明白,就算我的魂魄寂滅,但這幅身軀能隨師尊一同飛升成仙,便是我求證大道的機緣。”
東黎仙人點了點頭:“既然你已明悟,那便好。我當初答應幫你做三件事,如今這第一件已完成,剩下兩件你可以說出來了。”
彩月公主磕了一個頭:“第二件事,請師尊助我殺掉唐國宰相楊國忠!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東黎仙人點了點頭:“楊國忠……此人身為唐國宰相,要殺他的確不易,我需要閉關三個月,恢復此次施法的損耗,之后我便帶你去長安,殺掉楊國忠。”
東黎仙人望向彩月公主,面上一片祥和之色:“還有最后一件事,說出來吧。”
彩月公主猶豫片刻后,輕聲開口:“最后一件事……我想見一個人。”
“林凡,我想再見他一面。”
畫皮妖的故事到此完結,因為借用了南詔與唐國戰爭的背景,所以篇幅寫的有些長了,不過整個故事夜雨還是比較滿意的。
彩月公主在長安篇會再度登場,到時候林凡會給她撐腰,大家不要焦慮。
接下來故事會轉回到江南,明天開始第四卷——白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