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搭建的怎么樣了？”
“舞臺已經搭建完成，現在我正在讓人檢查牢固性。”
“第一個節目讓他們準備，等一會兒廠長發表完致辭，他們就可以從兩側上臺了。”
“好的。”
“陳主任，您的吉他和電子琴都拿來了。”
“好！”
聯歡會演前。
周正正在后臺整理著裝。
畢竟是第一次在所有員工們面前講話，幾百號人呢，要說周正不緊張，怎么不可能。
哪怕是有聯歡會，今天的工作也絲毫沒有耽誤。
時間臨近傍晚。
赤霞占據半邊天際，光線也漸漸暗淡下來。
工廠里的大燈提前打開，幾百號人黑壓壓坐了一大片，聊天聲嘰嘰喳喳不停，如同一群麻雀低語。
周正給后勤專門撥了一筆錢，讓他們采購一些吃食飲料。
后勤派了兩輛面包車采購，將后面兩排座椅全部卸掉，直塞得滿滿當當，瓜子花生果脯糖果，還有小水果等耐吃的小零嘴。
然后又讓汽水廠的人送貨上門，一批汽水堆成小山丘。
“呼呼！”
“大家靜一靜！”
“請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暫時不要胡亂走動。”
臺上說話的人是陳嵐，今天她穿了個淡綠的無袖小襖，米白色的高領毛衣遮住了那天鵝似的頸子。
此時她臉上表情嚴肅，那梳著單馬尾的小腦袋四下觀望，像雄獅巡視著自己的領地。
一番話了，竟然真的無人說話。
整個聯歡會場都陷入一片寂靜，偶爾會有幾道挪動座椅的聲音。
“很好，感謝大家這么配合。”
陳嵐臉上再度露出溫和的笑容，“下面有請我們的周廠長，做年度總結以及會前致辭。”
啪啪！
啪啪啪！
一陣鼓掌聲響起。
周正理理衣領，嘴角勾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從側面邁步踏上臺階。
“大家好！”
“廠長好！”
“大家辛苦了！”
周正一句話出，習慣性地再度揮手問候。
可氣氛卻陡然靜止。
仿佛所有人的喉口都被扼住。
沒人接話，畢竟這個年代的人還不知道這梗，周某人頓時就尷尬了。
大型社死現場。
“咳呵，我認為周廠長才是最辛苦的那個，這一段時間不但要批復年度匯總，還要給過年不回家的廠工們爭取不停工的機會，甚至在聽說這次聯歡匯演后第一時間同意，還親自出了一個節目。”
“大家說周廠長辛苦不辛苦？。”
陳嵐看到這個小領導吃癟，雖然心里暗自偷笑，但也不忍心將他晾在上面。
“辛苦！”
“大家應不應該感謝？”
“應該！”
“請大家用最優美的語言感謝這位一心為廠，一心為大家服務的好廠長吧。”
周正是真的沒想到，自己以前確實太小看陳嵐了，這個女人不只是工作能力強，還是一個天生的演說家。
“廠長萬歲！”
“廠長最帥！”
“周廠長，您還缺女朋友嗎？”
“廠長，太特么感謝您讓買的汽水了，真特么甜！”
聽到廠工們最優美的語言逐漸變了味道，陳嵐和周正的笑臉直接僵住。
周某人心里碎碎念：誰特么說這年代的人樸實，我跟他拼命。
“大家靜靜！”
“非常感謝你們的……呃，認同，還有真誠的評價，剛才那個戴淡黃色針織帽的姑娘說的話，我就感覺非常真實。”
“好了，廢話不多說，下面開始年度總結的環節。”
在臺上周正匯報年度業績和銷售情況的時候，臺下那帶著淡黃色針織帽的姑娘周圍人炸了鍋。
“小田，你剛才說什么了？”
“周廠長竟然記住你了，你以后這就是皇上眼里的紅人啊。”
“小田，快說說啊！”
“唔，呃……”
那叫小田的姑娘聽到周圍同事的催促，鵝蛋小臉頓時雙頰漫溢緋紅。
“我，我就是說廠長長得很帥……”
“啥？”
“就這？”
“嗯，我就喊了這一句，都，沒說話了。”
一群本來想學習財富密碼的吃瓜群眾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眼里寫著的是滿滿的嫌棄。
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一個廠長。
周某人總結的有些口干舌燥，端起茶杯飲了口枸杞紅棗茶。
然后，瞬間元氣滿滿。
“……所以希望大家再接再厲，明年這個時候，我能不能開上大奔就看你們的了，我的總結到此結束。”
周正的話畢。
底下一群職工迷迷糊糊，昏昏欲睡，懵懵懂懂，可當聽到他最后一句話，頓時來了精神。
他們沒有中年人的充電器枸杞紅棗茶也可以充能，周某人覺得，若要玩三國殺的話，這就屬于無中生有。
“下面，開始我對本次聯歡會的致辭！”
“唉噓……”
“吸吸！”
一眾廠工都快哭了。
領導的發言能不能有個完？
看著他們臉上悲苦且痛不欲生的表情，周正微微點頭就徹底放心了。
上學的時候每次舉辦活動，這個老師那個領導的都是“巡”回講話，就是巡回，敢相信，那些狗東西有時候沒說完下去了，最后竟然還會再上來補充兩句。
如果沒錯，從前他也是這個表情。
可今天他成為迫害者的時候，竟感覺無比的爽。
別吭，請讓我再多說兩句。
他也害怕被群起而攻之，然后這張帥氣的面孔被暴揍變形，所以還是及時懸崖勒馬。
“我知道你們再聽我的嘮叨，恐怕都要睡著了，所以我也不煩你們了，接下來就是今天眾所期待的重頭戲。”
“大家且吃且喝，都嗨皮起來！”
周正抬手，底下歡呼聲迭起。
那小年輕們的流氓哨都吹起來了，引得旁邊的姑娘紛紛側目，掩嘴偷笑。
色授魂與的小年輕們借著幽暗燈光，都壯起膽子，跟往常交流不多的姑娘們攀談起來。
今天，注定會是個不眠之夜。
第一個節目就是陳二小姐監督的那個熱舞團。
剛登上臺，就引來陣陣歡呼。
當然，更不缺流氓哨。
其實也不算熱舞吧，民族加流行，以周某人的眼力看不出是什么舞蹈。
但擋不住姑娘們青春靚麗，身姿曼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