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數結束后半個月，學校放了寒假，恰好是一月十號。
但因為一月十八號，言旭和顧澤希要去平南三中參加奧數集訓的緣故，顧澤希本人也是沒有回首都，而是跟著言旭去了黎村。
主要是集訓隊在南方，首都在北方，加上放假和集訓時間隔得近，黎村現在又是度假區，顧澤希這段時間無事，也是挺想去葉言旭家鄉看看的。
庭院里，顧澤希拿著一包魚食，正在往小池子里投。
言旭披著大衣從屋子里走出來，看到他這么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也是不由得感到一陣牙疼。
回來兩天了，說是來度假的，結果這人就在他家哪兒也不去，度什么假？養老假啊？
顧澤希聽到動靜，回頭看了他一眼。
“你這昨天買回來的魚，怎么感覺快死了。”
言旭走過來，站他旁邊往池子里看了看，“買回來本就不是為了欣賞，死了正好給你燉湯，開心嗎？”
顧澤希似笑非笑看著他，“留給你自己吃吧。”
魚是普通的草魚，是昨天有人從河里打上來的，言旭出去逛的時候正好碰見，所以就買了三條活魚，準備養著過年吃的。
池子里面三條魚，其中一條懶洋洋的，看起來確實一副不想活了的樣子。
不想活就上餐盤吧。
言旭收回目光，看向顧澤希，“我今兒有事出去一趟，你是在家呆著，還是跟我一起？”
“什么事兒？”
言旭猶豫了下，“還記得上次國慶我們去古鎮玩兒的事嗎？”
顧澤希皺起了眉，點頭道：“記得。”
“王磊家，就在山下的鎮子上，我過會兒要過去一趟。”言旭道。
顧澤希看了言旭幾秒，沒問他要去做什么，只是在思考過后，表示自己自己也要去。
“好，那等會兒吃完早餐就走。”
吃完早餐后，兩人和葉爺爺說了聲，然后就出了度假村。
因為黎村開辟成度假區的緣故，這一帶的經濟都被拉動了起來。
原先還隸屬于貧困縣范圍的，結果現在因為黎村，平榕鎮富了，縣里也是富了起來。
為了不讓“金疙瘩”變朽，也為了能讓人民過上更好的生活，黎村度假區現在的任何要求，在領導那兒，基本都是一路綠燈通行。
以往還會有交通不便什么的，但現在也是修了平整的水泥路，還有專程的大巴從縣里到黎村了。
是以言旭和顧澤希去平榕鎮，就是坐的大巴。
二人是坐的最后一排。
言旭看著外面的街道，也是挺感慨的。
不過短短一年多的時間，這附近就大變了，半點都看不出以前貧困落后的樣子……
不錯，挺好的。
車子到了平榕鎮小橋頭的時候，也是停了下來，然后言旭就領著顧澤希在這兒下了車。
平榕鎮的變化也挺大的，街道比以前干凈整潔了很多，隨處可見嶄新的垃圾桶，還多出了許多嶄新的門面建筑。
小橋頭上的人也不少，都是要么路過，要么等車。
言旭領著顧澤希往王家走。
一路上顧澤希都沒有插話，只是好奇地看著周圍的一切，但看到言旭帶著他走的地方越來越偏的時候，也是忍不住開口了。
“你這是要去哪兒？難不成王家在郊外？“
言旭回頭看他，“嗯，差不多吧，反正離鎮子有點兒距離。”
顧澤希皺了下眉，按下心中的疑惑，還是默默跟著言旭走。
等到看到所謂的王家時，顧澤希也是深吸了口氣。
“這里，王磊家？”
王磊家并未有多大改變，還是原先那個破舊的小屋，但屋外堆著的那些廢品，卻還好似王磊在世時被收拾的整整齊齊。
言旭知道顧澤希的意思，畢竟多年前第一次見到，他的反應雖然不如顧澤希夸張，但也是挺驚訝的。
“嗯，王家條件不好。”
沒有多說，言旭拍了下顧澤希肩膀，道：“你若不愿進去，那就在這兒等我，我先進去了，過會兒再出來。”
言旭過去敲門了，顧澤希緊皺眉看著他的背影，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選擇過去。
畢竟潔癖是真的有，他也確實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
王家的門是虛掩著的，言旭剛敲了下，這門就自動開了。
言旭看到了站在里面的馮奕承。
他似乎成熟了很多，也似乎滄桑了很多，一眼過去，給人的氣質就是很沉穩，還有疲憊。
看到言旭，馮奕承臉上一點意外的表情都沒有。
畢竟電話還是他打給言旭的。
“你來了啊。”馮奕承放下手上的東西，沖他笑了下。
“嗯。”
言旭往前走了兩步，問道：“不是說叫我過來幫忙的嗎？怎么東西好像都沒收？”
是的，言旭這次來王家，就是馮奕承麻煩他的，說是讓他幫忙搬家，言旭想想沒什么事也就同意了。
但現在。
言旭看著毫無收拾痕跡的屋子，也是不由得挑起了眉。
聞言，馮奕承環視了一圈屋子，聳肩有些無奈道：“爺爺只是愿意搬去縣里住，屋子他不舍得拆，東西也不愿意搬……”
馮奕承嘆了口氣，眉眼間有些苦澀，“所以我也沒勸。”
王爺爺為什么不愿意，馮奕承明白，言旭自然也是明白的。
深吸口氣，言旭看了他兩眼，問道：“王爺爺呢？在醫院？”
“嗯，在陪奶奶。”
自從王磊不在后，王奶奶本就不好的的身體，也是越來越不行了，三天兩頭的就上醫院，醫藥費也是馮奕承付的。
雖然王家二老都不愿讓他出錢，但馮奕承的固執也是讓他們沒有辦法，二老就算想還錢，也是拿不出來的。
對待馮奕承，王家二老的感官是非常復雜的。
理智上知道，王磊出事不能怪他，他自己也是十分內疚難受。但在情感上，王家二老很難不去惱他、恨他，甚至想過為什么死的不是他……
這么一年多來，馮奕承為了“償還”，是真的把王家二老當成了自己爺爺奶奶對待，甚至于，比對自家親爺奶還要好！
這份真心實意的情感，無微不至的關照，是塊石頭也得捂化了！更何況心腸本就和善軟綿的兩位老人。
一場意外，日子還是得過。
才二十出頭的孩子，也不應該把余生都浪費在這里。
王家二老已經原諒馮奕承了，在他又一次為他們端茶遞水的時候，他們默許了馮奕承叫他們爺爺奶奶。
王爺爺甚至還單獨與他聊了聊。
他們已經不怪他了，他自己也不要再怪自己，好好活著，那樣才對得起磊子……
想到王奶奶的病，馮奕承垂下了眼簾，低聲道：“醫生說，奶奶的身體已經不太行了……”
“老人家不想呆在醫院，所以我想找個好一點的地方陪陪他們，離開之前，也讓他們見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