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0日。
晚上九點多,西野聰坐在電視機前,等著看CL第二季的第十八話。
還沒播出,他就拿起手機,給自己的好友鹿賀一夫發了個郵件:“只剩最后幾話了,要是我還沒被感動哭,記得請我吃十頓飯。”
郵件發出去不到一分鐘,他就收到回復:“知道了知道了,那么多讓人感動的地方居然都沒把你感動哭,你可真是個木頭人。”
“呵,把我感動哭是不可能的,一部動畫而已,我怎么可能會被感動哭?”西野聰顯得很是不屑。
事實上,他平常是不看動畫的,只不過好友鹿賀一夫瘋狂向他傳教,說CL是能把人感動哭的一部好動畫。
他這個人,一向感情淡漠,自然不相信自己會被一部動畫感動哭,于是就跟鹿賀一夫打賭。
如果真的被感動哭,他就請鹿賀一夫吃十頓飯,反過來,如果沒被感動哭,鹿賀一夫就要請他吃十頓飯。
事實上第一季他是通過鹿賀一夫借給他的DVD補完的,第二季倒是從第一話開播就在追了。
只能說,確實有許多感人的地方,然而不出他所料,無論多么感人,都沒能讓他哭出來,即使第十六話女主死了,他的內心也毫無波動。
在他看來,最后的幾話也一樣。
再怎么樣都只是一部動畫,不可能將他感動哭,況且就算為了那十頓飯,他也肯定能忍住。
十點整。
電視上,第十八話總算播出。
一上來就是小女孩和機器人的劇情,從音樂到畫面再到氛圍,都給人一種非常傷感的感覺。
不過西野聰完全get不到點,還感覺這種無關主線的劇情反復出現,看著就很煩。
小女孩的劇情之后,op插入。
如鹿賀一夫所說,op非常好聽,西野聰也承認那個叫高木誠的人確實非常有才華,不過也就那樣,反正不會讓他有多余的感慨。
op之后,進入正式的劇情。
男主和女兒坐在列車上,旁邊是一對母子。
那孩子向母親撒嬌,男主覺得吵鬧,于是發了脾氣,朝那對母子大吼,卻不知道這樣的舉動把女兒小汐給嚇到了。
等回過神來,女兒不見了。
男主找了找,在衛生間外面找到女兒。
女兒紅著眼睛,明顯哭過,但男主問她是不是哭過了,她卻搖頭否認:“不可以哭的。”
“誰說的?”
“早苗。”
“真的?沒想到她還挺嚴格的。”
“可是...有的地方可以哭。”
“哪里?”
“洗手間。”
“也對啊,在洗手間里哭的話的確沒人會看見,不過我覺得你想哭就哭吧,最好還是趁現在哭個夠,等你長大了,很多時候想哭也哭不出來了。”
想哭也哭不出來的那個人,明顯是男主自己。
下了車之后,男主給女兒買玩具,讓女兒自己挑,女兒看來看去,似乎沒有很滿意的,于是男主挑了個機器人,問女兒怎樣。
女兒的眼睛好似在閃爍光芒,她點了點頭。
“這個機器人……”
西野聰忽然想起前面小女孩和機器人的劇情。
似乎男主給女兒買的這個玩具機器人跟那里的機器人構造一模一樣。
難道女兒就是那里的小女孩,這個玩具機器人就是那里的機器人?
他微微思索著,沒能找到答案,于是繼續看了下去。
晚上,女兒忽然提出請求:“告訴我媽媽的事。”
男主愣了一下,沒有答應。
看到這里,西野聰忽然感覺心里面有點堵,仿佛跟男主一樣受到了暴擊傷害。
他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最后想到“十頓飯”,那種壓抑的情緒才稍稍弱化。
電視上,動畫繼續播放。
一夜過去。
早上,天氣晴朗,男主帶著女兒來到一片花田邊上。
女兒拿著機器人,到花田之中奔跑玩耍,男主則倚靠著樹,閉著眼睛休息。
小憩的工夫,機器人不見了,男主幫忙尋找,沒能找到,于是提出建議:不要再找了,回去的路上會買一個一模一樣的。
女兒沒答應,依舊埋頭尋找。
男主無奈,到旁邊坐下,看著女兒尋找機器人的身影。
一陣風吹過,云層遮住陽光,產生陰影。
花田之中,畫面突然變換,變成一個小男孩,而且明顯就是小時候的男主。
小時候的男主好像也在花田之中尋找著什么,身后,一個男人靠近,不過下一秒視角又回到男主身上。
一陣風吹過,男主猛地醒悟過來,原來他小的時候來過這個地方。
他起身,跟女兒說了一聲,到附近看看。
夕陽之中,男主快步地走著,忽地見到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竟是他的奶奶。
奶奶講述了男主父親的遭遇,年紀輕輕便喪妻,無論工作還是生活,都無比的艱難,但還是獨自一人把孩子撫養長大。
男主不由自主地回憶起自己的遭遇,直到這時候,他才體會到父親的不容易,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個比父親更加糟糕的人。
“不好!”
西野聰忽然感覺有點不妙。
快要撐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氣,拼命忍住,然而接下來的劇情卻仿佛一個威力無比巨大的炸彈:
男主和奶奶一起來到花田邊上。
女兒小汐還是沒能找到機器人,男主走進花田之中。
“你一直在找啊。”
“嗯。”
“這樣啊。”
說著,男主想起了小時候父親是蹲著和他說話的,于是他也走到女兒面前,蹲下。
“汐,那個機器人,或許再也找不到了。這是沒辦法的事,所以,我再給你買個新的,好嗎?”
“那個,是只有一個的。”
“店里不是擺了很多嗎?”
“那個是你為我挑的,為我買的。”
“誒?”
“是爸爸,第一次...”
聽了女兒的話,男主愣住了。
許多事情一下子明白過來。
難怪女兒作為一個女孩子,這么喜歡他買的機器人,難怪機器人沒了,女兒堅持尋找,不肯放棄。
他低下頭,似乎不敢看女兒了。
“汐,你很孤單吧?”
“嗯。”
“和我一起旅游,開心嗎?”
“嗯。”
“這樣啊。”
“……”
“汐,我,可以陪在你身邊嗎?雖然一直以來我都是個糟糕的爸爸,可今后,我會為了你努力的,所以,我可以陪在你身邊嗎?”
“嗯。”
“真的嗎?”
“我要你陪著我。”
“這樣啊。”
“不過,今天沒了很重要的東西,難受……爸爸,那個,我已經,不用再忍著了嗎?早苗說了,可以哭的地方,只有洗手間,還有爸爸的懷里。”
“嗯,嗯。”
男主連著點了兩下頭。
女兒則快步上前,撲進男主懷里,放聲痛哭了起來。
背景音樂配合著發生變化,一下子把西野聰給秒了。
被好友鹿賀一夫稱為“木頭人”的他,堅信不可能被一部動畫感動哭的他,此時此刻已是淚流滿面。
電視上,劇情到這里還沒完。
回去的列車上,男主開始給女兒講述女主的事情:
“媽媽啊,她給人的感覺總是在哭,剛認識的時候也是,沒有自信,弱弱的,站在學校的坡道底下。”
“然后,你猜她在坡道底下說了什么?她閉著眼睛喊了‘紅豆面包’。”
“那是媽媽的習慣,喊出自己想吃的東西,用這種方式鼓起勇氣。”
“早苗姐那時候工作忙,沒時間給她做便當,其實硬擠時間的話也不是完全不行,可是媽媽主動謝絕了。”
“媽媽她就是這樣一個人。”
“還有...我想想啊,還有...還有啊,媽媽...”
說著說著,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來,關于女主的回憶的各種畫面閃過,讓男主漸漸地泣不成聲。
西野聰剛剛的眼淚都還沒擦干,結果又一次被秒了。
哭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