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交談片刻,下雨天想起什么:“對了,守帳篷大酋長的使者是怎么跟你說的?”
馬哨說道:“他說守帳篷身體不適,想借助我的醫術,并趁此想與我和解,恢復我的戰酋之位。”
下雨天沉默了兩秒,微微點頭:“還好你帶了軍隊過來。”
“這么說這些都是假的?”
下雨天笑了笑:“當然是假的,聽上去就不怎么可靠,和平時期的戰酋,呵呵。”
“……不過這是好事,既然使者這么說了,那你現在就是現任戰酋,大酋長之位的優先繼承人。傳統上,只有大祭司才可以和你爭奪大酋長的位置,名正言順。”
馬哨問了句:“你想過當大酋長嗎?”
下雨天:“如果我今年四十歲,并且沒有你,我也許會和鹿手爭一爭。”
“當然,即便如此,我多半還是會輸——看看我的胳膊,幾乎只有你的一半粗細,沒人相信我能領導阿帕奇人。”他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又指了指馬哨的胳膊。
下雨天的身材其實不算瘦,基本就是普通人水平,個子相比普通人還高一些。
但凡事就怕比較。
馬哨現在的身材看上去和電影里的美國隊長差不多,并且發育的勢頭還沒有完全停止。
他與這樣的馬哨站在一起,儼然有種弱不禁風的感覺。
阿帕奇人作為一個驍勇善戰的民族,對雄武強壯的領袖有著天然的強烈向往,如下雨天這等身材平庸之人確實很難成為大酋長。
其實別說阿帕奇人,就是在美國,乃至21世紀的美國,身材和大選勝選率也呈現出明顯的正相關,越高大的人越容易當選總統。
對高大領袖的崇拜,是深深刻在人類基因里的本能。從第一個古猿領袖的誕生,直到人類文明的滅亡,這一點可能都不會改變。
馬哨這一世的雄偉體格,簡直就是天生的領袖模板。
兩人又交談了一會,隨后便帶著軍隊進入部落,這自然引起了一陣騷動,甚至幾乎演變成混亂。
“他們是誰?”
“難道是侵略者?”馬哨和士兵們的武器以及奇裝異服讓部落里的阿帕奇人炸開了鍋。
下雨天連忙喊道:“他們是眠熊氏族的兄弟,大家不用緊張!”
“眠熊氏族?”
“是馬哨戰酋,確實是眠熊氏族的兄弟!”參加過阿拉帕霍之戰的人很快認出了馬哨。
“他們怎么來了,來參加葬禮嗎?可為什么要著這么多人和武器……”
“這些衣服看起來真奇怪,像是白人的衣服。”人們指點著眠熊軍隊的軍裝。
在部落中央的空地上,鹿手正站在那里,臉色陰沉地望著緩緩走來的馬哨,一言不發。
直到他和馬哨近在咫尺,下雨天為兩人做介紹。
“他就是鹿手,一位廣受尊敬的勇士和長者,同時也是部落的上一任戰爭酋長。”下雨天說。
然后他緊接著介紹起了馬哨:“這位是眠熊氏族的馬哨,部落現任的戰爭酋長。”
鹿手聞言,瞬間睜大眼睛:“現任戰爭酋長?”
下雨天微笑:“沒錯,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當初在與阿拉帕霍人戰斗時,守帳篷大酋長任命馬哨為戰爭酋長。正是在他的訓練和指揮下,我們擊敗了阿拉帕霍人。”
“戰士們,我說的沒錯吧?”
“沒錯!”回答的主要是馬哨身后的士兵,他們的答復整齊劃一,氣勢懾人,令人膽寒。
這支軍隊的兇猛氣勢讓鹿手下意識地退后一步,說話時也稍微結巴了一下:“據,據我所知,他已經被大酋長取消職位了!現在也是和平時期,按理不應有戰爭酋長!”
下雨天伸手拽過來使者,微笑地問道:“守帳篷大酋長死之前是怎么跟你說的,告訴大家。”
使者瑟瑟發抖,將當初告訴馬哨的話重復了一遍:“大……大酋長確實說要恢復馬哨酋長的部落戰酋之位,所以才讓馬哨酋長來部落見他。”
鹿手頓時無言以對。
馬哨:“的確如此。我萬萬沒想到,在我見到守帳篷大酋長之前,他便不幸身逝,這真是令人遺憾。”
下雨天這時說道:“馬哨酋長擔任戰爭酋長,這是大酋長的命令,而他又恰好在大酋長的葬禮趕到部落,這無疑則是大靈的旨意……”
“部落急需一位新領袖。今天我們為守帳篷大酋長舉行葬禮,也應該確定下一任大酋長的人選。”
頓了頓,下雨天搶在鹿手開口之前繼續說道:“而按照傳統,在任的戰爭酋長理應繼承大酋長之位,我作為大祭司,也贊同馬哨酋長成為部落的領袖……不知道大家意見如何?”
“我反對!”鹿手當即喊道,怒氣沖沖。
他看著下雨天,語氣有些憤恨地說:“你當初說,新的大酋長應該在至少十天以后繼位,否則就會連同守帳篷一起,被黑暗吞噬!”
下雨天平靜地說:“沒錯,我們現在只是確定人選,繼任儀式可以過些日子再舉行。”
馬哨知道這是下雨天為了拖延時間搞出來的說法,他當然不必在意:“黑暗,這無所謂。如果真有什么黑暗盤踞在此,我愿意為部落承擔這一切。”
鹿手聞言一滯,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他忽然意識到,幾天前的自己做了一個多么愚蠢的決定。
他如果知道“唯物主義”這個概念,也許會就此改變信仰。但他并不知曉,所以他只覺得是下雨天偽造了神的旨意。
但不管怎么說,他知道如今的自己已經幾乎沒有翻盤的希望了。
馬哨作為戰爭酋長,繼任大酋長本身名正言順,又有大祭司的全力支持,更重要的是,還帶著一百名精銳的戰士,把這里屠了都毫無問題。
任何人都能看出來,除非大靈顯化人間為鹿手站臺,否則誰也不能阻止馬哨成為大酋長。
鹿手當然也能看出來。
但他不甘心啊!
明明是我先來的,資歷也好,戰功也好,還是戰爭酋長也好……可是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鹿手胸口起伏,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氣炸了。
不,我還有機會!我還能反殺!
他稍稍平復心情,伸手一指馬哨:“我要跟你決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