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
城外三里之地。
陳宮和鐘繇領著迎接隊伍早已恭候多時,二人站在馬車陰涼下,望著南陽官道的方向翹首以盼。
劉琦會親自來,他們也沒想到,而且,路上還順手把西行的楊修和徐晃抓了回來,讓二人此時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公臺,大都督把天使抓了回來,若是被那曹孟德知道,繇的族人……報信的信使也沒說為何……”
鐘繇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徘徊不定,目色焦急看著身旁的陳宮。
“元常放心,傳信的信使雖然未說,但是我家大都督既然把他們帶了回來,必有他的道理,大都督年紀雖輕,做事卻是老成持重之人。”
陳宮笑呵呵寬慰道。
雖然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不過對劉琦這位主公的行事章法,他是放一百個心。
“哎,也只好等大都督到來了……”
鐘繇穩了穩心神嘆了一句。
他也明白,劉琦特意從九江趕來,就是為了占住這司隸大門。
此刻若是他還兩頭觀望,必然兩頭不討好,荊州大軍隨時可能打過來。
所以信使傳訊,他想都未想,就和陳宮一起趕來迎接了。
“這樣就對了嘛,元常你放一百個心就是,大都督絕不會置你家人與不顧的。”
陳宮拍著鐘繇的肩膀,盯著官道的目光豁然一亮:“元常,來了!”
鐘繇抬頭。
果然前方道路之上,旌旗飄揚,數千騎卒軍威雄壯,蹄聲隆隆。
“宮參見郎君。”
“鐘繇拜見劉大都督。”
“我等拜見劉大都督!”
兩人領著眾人趕忙迎上前去,躬身行禮。
“鐘中丞快快請起!還有公臺,何需如此多禮!”
劉琦翻下馬背扶起二人,看向跟在兩人身后眾吏:“諸位也都請起身吧。”
“謝大都督。”
河南尹眾吏紛紛起身。
身后徐庶、劉曄等人也下了馬來,沖著迎來的眾人互相打著招呼。
“大都督,城外早已清出一處軍營,供給大軍駐扎,大都督是先去軍營,還是先入城?”
鐘繇看了一眼劉琦身后的荊州騎卒,再度出言問道。
“有勞鐘中丞費心,還請中丞派一向導帶琦麾下軍卒前去,琦還是先入城去,見見這雒陽風光!”
劉琦輕笑而道。
“敢不從命!”
鐘繇雙手抱拳,見過身旁一名小吏:“趙從事,你帶大都督麾下大軍先去軍營,糧草和馬料務必備足。”
“唯。”
一名書吏走上前來恭敬答道。
“漢升,你帶將士們隨這位趙從事前去扎營。”
劉琦回頭吩咐,黃忠立刻領著大軍先行而去,他身后便只剩下親衛騎二百余人。
“恭迎大都督入城。”
鐘繇看著泰然自諾的劉琦,心中大定,再次拜倒。
他此舉本就有試探劉琦膽識之意。
就現在而言,果然如陳公臺所說,這位劉大都督年紀歲輕,卻沉穩有大將之風。
“鐘中丞請!”
劉琦伸出手來。
兩人并肩往雒陽城走去。
……
河南尹府內。
劉琦與鐘繇分列首席,陳宮、徐庶和劉曄三人分列兩側。
“大都督鐘繇聽聞你在路途截回了朝廷使者楊德祖和徐公明,不知所為何事?”
鐘繇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此事我也正想問問鐘中丞和公臺,那楊得祖在雒陽城內時,可有提起過回鄉探親一事?”
劉琦目光看向鐘繇和陳宮。
“回鄉探親?”
鐘繇和陳宮交換過眼神,肯定而答:“從未提過,難道楊德祖離開雒陽后,西行函谷關被大都督撞上了?”
這位劉大都督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再猜不出來楊修為何被帶回來,那他就不配坐在這個位子上。
“不錯,正是如此,庶有過疑問,不過那楊德祖當時所答合情合理,并無不妥。”
徐庶出言,代為劉琦答道。
“難道那楊德祖還真是臨時起意?”
劉曄沉吟而問。
“宮以為并非如此!曹孟德讓楊德祖前來雒陽傳旨,總不至于當日把圣旨送到他手上,再告訴他是前來河南尹,必然會提前告知。
既是提前告知,楊文先和楊德祖父子二人,不至于連順路探親都要瞞著曹孟德,曹孟德是什么人,他們會不知道?”
陳宮掃視著眾人,出言否決道。
曹操兩年前都敢把楊彪撤職下獄,嚴刑拷打,更別提現在大權在握。
楊修若是借傳旨之機謀私,定然會被曹孟德記恨,甚至引來殺身之禍,這個道理,楊彪和楊修不會看不出來。
“那楊修就是欺騙了郎君,他們前往函谷關,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徐庶大為認同點了點頭,扭身看向劉琦:“郎君,不如將二人分別關押拷問,令其互相懷疑,總能從一人口中得到答案。”
“大都督不可!”
鐘繇驚慌開口。
陳宮也出言附和道:“郎君,宮也以為此計暫不可行,鐘中丞家族尚在潁川,我等若拷問楊修和徐晃,曹孟德若得此消息,必然怪罪于鐘中丞家人。”
看著陳宮起身。
劉琦頗有幾分意外,他原以為徐庶所說拷問楊修徐晃之話,本該是陳宮這位反曹急先鋒的臺詞。
“鐘中丞,你以為楊德祖和徐公明入函谷關若有不可告人之秘,應當會是何事?”
劉琦直勾勾望向桌案對面,這位現在還未提出一句建言東武亭候。
你方才試探于我,現在也該輪到我來考驗考驗你的本事了。
“大都督,楊德祖傳旨欲封繇為司隸校尉,不過圣旨繇卻未接,他入函谷關,或想勸服其他各郡歸順朝廷也不無可能。”
鐘繇離席稟道。
那楊修明明言過回許都,實則西行就已經很是可疑,這位劉大都督遠道而來不知此事,他與陳宮卻是知道的。
何況他還在雒陽駐留了三日,這三日他不思完成使命,反倒勾起了思鄉之情?
反正他是不信的。
“鐘中丞的意思是,那楊德祖本就是一個說客……”
劉琦凝神沉思,腦海中萬千思慮閃過。
這并非有沒有可能,以楊家在關內的聲望,說服一兩個郡守并非難事。
何況他手上還有一道圣旨,隨時都可以假借天子之意。
若那楊修膽子夠大,在關內那一片魚龍混雜之地,扶起個新的司隸校尉來也并非難事。
此事傳到老曹耳中,多半會贊他個靈機應變,而不會有任何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