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慮縣驛館內。
劉琦一臉無語瞅著徐庶,衛輝靜靜站在二人身后默不作聲。
“郎君,此事與庶有何干系?庶只是寬慰你即便曹軍占了徐州也無妨,誰知道曹軍真能拿下徐州啊。”
徐庶瞪著眼睛無辜辯解,話里話外都是冤枉之意。
“元直啊,你覺得我是否應該返回壽春坐鎮?”
劉琦呷了一口清茶,寧神兮以致遠。
這位徐大軍師,是在大預言家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那日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今日終于有了答案。
昌霸反水投靠曹操,趁著臧霸支援五原縣的機會偷襲下邳,臧霸手下得力干將、下邳國相孫觀戰死,
臧霸不顧甘寧勸告,怒而興師反攻下邳,結果被曹軍與昌霸前后夾擊損失慘重。
最后還是在甘寧的掩護下,領著殘軍一路撤到了九江。
“郎君,如今徐州已失,郎君無論回與不回,都無法改變此等事實,勸降張燕才是重中之重,郎君即便是回也應當先回襄陽,再去壽春。”
徐庶聞言勸諫到。
這幾日,他還是知道了那兩位甄氏旁支的身份。
聽到其中女子是袁大將軍未過門的兒媳那刻,他對這位郎君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是徹底和袁紹撕破臉皮,兩州的盟友之義只怕是半點無存。
袁大將軍若是震怒,河內自是首當其沖之地,沒有張燕加以牽制,冀州和并州便可同時出兵,張繡和陳公臺的壓力可就太大了。
“嗯,元直你此言倒是提醒了我,我的確應當先回襄陽一趟,而且要快。”
劉琦點頭看向徐庶:“元直,那勸降張燕之事,就拜托你了。”
經徐庶這么一提醒,他才忽然想起,擅自于袁紹決裂之事,自己都未和老爹商量過。
更不用說荊州那一群世家古董們,知曉此事定會在老爹面前搬弄是非,自己得回去給老爹、還有舅父蔡瑁他們解釋一番才是。
“郎君放心,庶定然竭盡所能。”
郭嘉起身拜道。
第二日。
千余騎卒和幾輛馬車,從林慮縣城內緩緩使出。
劉琦給徐庶留下了一千人,還有魏延,自己則領著胡車兒和甄氏兄妹踏上歸程。
行至汲縣,又派人叫回了黃忠和劉曄,徐州既失,不能攻城的騎兵在兗州境內襲擾也就沒了意義。
當劉琦浩浩蕩蕩六千騎修整兩日,從河南尹開拔前往襄陽之時,幾路快馬也急往冀州鄴城而去。
冀州。
鄴城。
此時的大將軍府,一片歌舞升平。
冀州各郡的名門望族,甚至鄴城內豪門世家都被邀請在列,手持碟盞侍女端著珍饈佳肴,放于眾人面前的桌案上。
袁紹位于主坐之上,望著從堂內一直排到堂外就坐的賓客,志得意滿,滿面紅光。
次子袁熙與三子袁尚分別位于他左右兩側。
將軍府主簿田豐,冀州別駕沮授,治中別駕審配,還有荀湛、許攸、逢記、辛評、顏良、淳于瓊、鞠義、高覽等一眾謀臣武將赫然在列。
座下眾臣也皆是喜笑顏開,望于主坐之上。
“大將軍,賓客皆以入位,可否歌舞助興?”
一人從堂下起身,諂笑沖主坐之上行禮而道。
“好!”
袁紹大笑而應。
“宴舞開始!”
那人沖門外長唱一聲。
一個個身穿錦服,姿容秀麗的侍女魚貫而入。
一時間笙簫齊鳴,美色與翹臀充斥著眾人的眼瞼。
看著那人的目光,在衣著清涼的舞女身上流連忘返。
田豐和沮授、審配幾人眼中鄙色一閃而逝。
許攸許子遠!
有才而無德,貪財好色之徒,阿奉讒諛之輩耳!
袁紹笑顏起身,舉起手中酒樽看著臺下眾人:“諸君,今紹能大破公孫伯圭,全靠諸位相助,紹敬各位一杯!”
“敬大將軍!”
眾人紛紛起身,舉起手中杯盞一飲而盡。
“諸位不必多禮。”
袁紹笑著坐下,看向許攸所在方向。
許攸頓知其意,沖著門外使了個眼色。
不一會兒。
一名衣甲錚亮的軍士,在將軍府近侍的引導下走了進來。
“大將軍!文丑將軍攻破易京城,斬幽州軍八萬人,得戰馬萬余匹,公孫瓚引火自焚,尸身已被文將軍尋至梟首,正日夜兼程送來鄴城。”
軍士單膝跪地高聲而稟,足以讓堂下大半之人聽到。
“好!好!好!壯士快快請起,斟酒!”
袁紹當即站起,連道三個好字,走下坐席親手扶起跪地的軍士,從侍女手中皆過酒盞送至軍士手中:“壯士請用!賜席!”
“謝大將軍!”
軍士滿臉激動之色,顫抖著雙手接過酒樽飲完,走到大堂末尾,坐至侍從剛剛搬來的席位上。
“恭喜大將軍!賀喜大將軍!剿滅公孫瓚,再得一州!”
許攸當即起身,拱手而賀。
“恭喜大將軍!賀喜大將軍!剿滅公孫瓚,再得一州!”
有了許攸開頭,堂下眾人自是齊齊起身行禮,恭聲而賀。
不少世家大族之人看向袁紹的目光中,恭敬中已又多了幾分畏懼。
自大將軍主政冀州起,公孫瓚便是大將軍宿敵,這么多年征戰不斷,今日總算是徹底消弭此心腹大患,河北之地,盡歸大將軍矣。
袁紹看著堂下眾人敬畏的目光,眸中喜意更勝,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轉身回道主坐上,倒上一杯美酒,高高舉起:“此事爾等與紹同喜,滿飲此杯!”
“謝大將軍,滿飲此杯!”
眾人無不歡欣鼓舞,再端酒樽,敬向這位河北之主。
還不待他們將酒杯放下,門外又進來一人。
“稟大將軍,后將軍已從兗州突圍而出,青州袁使君特命小人來報,他已在領兵在濟南國接應,不日便可護送后將軍前來鄴城!”
隨著來人行禮稟報,紛鬧的大堂逐漸安靜,直至寂靜無聲。
后將軍是誰,自無需他人贅述。
眾人表情不一而足,有人目露憂色,有人神色激動,不過目光皆看往一處。
“哐啷啷……”
主位之上。
一只黃銅酒樽從桌案滾落在地,彈跳了兩下,發出一連串的聲響。
在此刻寂靜無比的大堂內顯得格外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