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柱子利于夏禹身旁,宛若一只手般托住了大地之王的踐踏。
“那是什么?”
梅漣看著飄浮在夏禹身側的“天之杯”,尤其是其中溢出的黑色“泥水”所形成的手臂,臉上露出驚駭的神色,并且還在不斷退避。
他從中感覺到了比他的惡魔們更加為“惡”的物質,即使他也絲毫不想碰到那東西。
“哼……醒來吧!”
夏禹沒有理會他,而是對著“天之杯”輕輕的說道。
伴隨著夏禹的呼喚,流淌在地上的黑泥就仿佛煮沸的開水一般翻滾起來,但是伴隨它翻滾的卻并非是水蒸氣,而是一陣陣黑色的氣息,氣息中環繞著怨毒的低語。
“平時呵斥我,有事情知道了叫我。”
羽斯緹薩緩緩的從那小小的杯子中優雅的走出,略顯灰白的感覺,令人本能的感到詭異。
“那……是什么?”
梅漣緊緊的盯著那沸騰的黑泥,與站立在黑泥上的羽斯緹薩,他知道這是一樣的東西,那東西給了他一種極為不詳的預感,是比所謂惡魔要可怕許多的力量。
“終于出手嗎?老師……”
原本的戰圈在夏禹與梅漣出手的剎那便消停了下來,因為現在戰斗已經不是目的了,跑路才是。
代行者們紛紛撤退,只剩下了海涅與威廉,繼續待在這里。
“海涅,帶上你父親,跟韋伯和羅莎琳德一起離開這里,很抱歉……你家的重建了。”
夏禹的聲音從半截樓上傳來,伴隨而來的還有著恐怖的魔力,高速運轉的魔術回路彰顯著他的存在感。
“是…”
海涅扛起了倒在地上的父親直接順著夏禹那一側的樓梯上去,他要帶著韋伯羅莎琳德一起離開這里。
“有趣,沒想到還能碰見你這么有趣的家伙。天空之王、機靈少女。”
隨著梅漣的聲音,右手和左腿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扭曲,天空與地面同時的變化。
從云端而出,覆蓋天際的大型怪物,體積不亞于之前的大地之王,身體帶著半透明的色彩,讓人一眼難以看清那到底是多龐大的軀干。
全長十余米,猶如雕塑的巨型機器少女。
構建的極為精致,雙手、雙腳……身體上下幾乎充斥著兵器,表情冷淡而沒有絲毫的變化,似乎冰冷的機械女神。
左足的惡魔天空之王;
右腕的惡魔機巧千金;
“真是麻煩……”
羽斯緹薩那略顯詭異的目光掃視三頭幻想種,黑色的潮水化為了浪濤朝著她們拍打而去。
“進攻…”
梅漣連忙令自己的眷屬們發動了襲擊,機靈女孩與天空之王紛紛朝著凱因沖去,但是明明只有五米的距離,卻成了絕對的天淵。
黑色的泥水直接朝著二獸卷去,惡念將它們牢牢束搏,詭異的力量不斷的侵蝕著它們的身軀。
“你失敗了?”
“誒呀!這次的敵人真的是個可怕的怪物呢!”
在昏暗的密室中,傳來了梅漣與人交談的聲音。
這一次的沖突,經過時鐘塔的調解很快就過去了,畢竟圣堂教會就算是想,也沒辦法做什么。
而風平浪靜的時光,開始緩緩進行,在夏禹與時鐘塔的操作下,全世界的優秀人才與資源都在向迦勒底輸血。
但是……總有些意外情況……
比如說……
為了尋找傳聞中與“靈”戰斗的專業人員,夏禹根據韋伯的消息開始前往目標村莊,至于為什么要找?其實夏禹也只不過是有些閑而已,外加上有傳聞的亞瑟王后裔什么的,就跑了過來。
而……
萊妮絲則是不知為何而在倫敦捕捉到了,正準確前往目標地的夏禹,面對夏禹的想法,她提出了同行,至于原因?就是她也很閑。
兩個閑的蛋疼的人就出發了,他們一邊享受著獨特的顛簸,一邊吃著帶來的點心,就這樣度過了到威爾士首都加的夫為止的兩個小時。然后登上長途巴士,欣賞著沿途同時寫著英語和威爾士語的各色招牌,經過五個小時,接著又徒步登上山路。
小路的起伏和角度仿佛是為了高效地在人的腳上磨出泡而修建的,多半只有野獸會從這里經過。如果夏禹帶的是韋伯的話,這個家伙一定又要休息了!
但是令夏禹沒想到卻又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出現了!
“背我!”
萊妮絲張著手臂對著夏禹說道。
“我說不是吧。難道這種程度你就要喊累了嗎,我的可愛的妹妹啊!雖然你體質不如我,從薦骨到第五塊頸椎骨之間經路魔力的控制也有些不均勻,但是你明顯還是有余力的吧!”
夏禹一臉無奈的看著眼前的萊妮絲,雖然嘴上這么說著,還是蹲下來讓萊妮絲爬上了自己的背。
“哼哼!”
萊妮絲得意的笑了笑。并且身體更加貼近夏禹。
不時能聽到高亢的鳥鳴聲。泥土、糞便和果實腐爛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山岳中特有的濃郁空氣。
眼前郁郁蒼蒼的枝葉不知要延伸到何處,這樣的景色已經足以讓普通人灰心喪氣了。
“我難受嘛!”
萊妮絲看著這座山,有些撒嬌的對著夏禹說著。
“不用萌混過關了!那里難受?說出來讓我舒服一下!”
夏禹感受著身后的溫暖,萊妮絲很輕,趴在自己背后感覺也很柔軟,但全身上下都差不多柔軟,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才輕的吧!
“這山簡直就像異界,不對,就像是每一步都像是在邁向古老時代的冥府。又或者是被吞入了巨人的胃袋之中,真是惡心死了!”
萊妮絲還做了一個干嘔的動作。
“喂喂!你可別吐在我的身上啊!還有你的比喻還真高端!”
夏禹知道這是因為萊妮絲的魔眼,她還沒能徹底掌握,這個做山上的“大源”十分濃厚,并且及其獨特,似乎有些冥府之國的感覺。
萊妮絲從身上拿出水壺,用稀釋過的葡萄酒潤了潤嗓子,然后抬頭望向山頂。
“對了,是不是快到了。”
“……地圖上是這樣。”
夏禹健步如飛的在山路上走著,無論是多么崎嶇坎坷的山路也無法阻礙他的腳步,他甚至可以一念抵達他想要去的地方,只是沒必要……
“來讓我喝口!”
夏禹說完話,萊妮絲就遞著自己的水壺到夏禹的嘴邊。
夏禹直接就著就來了兩口,那股哪怕被稀疏依舊有些苦澀的葡萄酒,讓他有些皺眉,雖然已經是萬惡的資產大佬,但是他并不喜歡這些所謂優雅有逼格的葡萄酒,他更喜歡…不到五十塊的,哪種甜!
“說起來,我記得以前韋伯的課上好像說過,在險峻的山上建造建筑是當時的一種流行吧。”
萊妮絲突然問道。
“想不到你還去聽過韋伯的課!沒錯。在某種宗教中,在陡峭的高山上建造寺院本身就是信仰的證明。而且對于信徒來說,在克服這種苦行的同時也獲得了成就感與歸屬感。不過這種傾向隨著時代的發展,伴隨宗教的權力化·世俗化而日漸稀薄了。畢竟留在這樣偏遠的地方是無法參與政治的。”
夏禹作為比韋伯更加有才學的人,自然不會不懂這個,只不過這些他一般也用不上。
隨著互聯網的普及,宗教也開始了變遷,即便所信仰的事物沒有改變,信仰的方式卻跟著時代而變化了。
這也難怪,畢竟就連不斷向著過去前進的魔術,現在也不得不接收現代的要素。
所以夏禹在思考再三后,將“礦石科”交給了肯尼斯,自己則是前往了“現代魔術科”,雖然也有人對于埃爾梅羅占據兩個科的科長感到不滿,但是沒辦法,規矩再多還是得靠智慧(拳頭)說了算,在夏禹的強壓下,以及“現代魔術科”也確實是沒什么油水的小科目,他們也就忍了。
“哼,信仰啊。話說回來,雖然現在才問,不過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萊妮絲直到現在才問夏禹要去的目的地,也不知道是太信任了,還是太傻了!
“布拉克莫亞墓園,傳說中亞瑟王的墓地!”
“嗯。這我倒是聽說過。雖說在表面世界上名不見經傳,但在我們的世界里可是最出名的陵園之一。然而盡管名聲很響亮,具體位置卻不是很明確……是嗎,原來在威爾士嗎。這還真是盲點。”
萊妮絲把手抵在嘴唇上嘀咕道。
“原來只有我不知道的嗎?”
夏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沒想到萊妮絲也知道這個消息。
“你只不過是太忙了,要不然你也能知道!”
萊妮絲用貝齒咬了一下夏禹的耳垂。
“你這丫頭……真是這里不合適…不然,哼哼!”
“這里挺好的啊!很刺激的!”
突然樹木之間有什么東西動了。“
——唔?!”
夏禹二人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樹木之間傳來了啪嗒啪嗒拍翅膀的聲音。
近十只黑色的鳥一齊騰空而起。
“是烏鴉,嗎。”
夏禹看著那些飛起的烏鴉,烏鴉在民間傳說中代表厄運,但在魔術界…它們則是……
“烏鴉會運送靈魂。”
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
從剛才烏鴉們起飛的地方分離出一個黑色的影子。
他敘說著烏鴉的使命。
“烏鴉會運送靈魂,在這個不列顛是這樣,在大陸的凱爾特神話中,烏鴉同樣也經常出場。它們是死者的引導者。守墓人之鳥。因此它們的鳴叫聲是永不復還。”
那是一個身著一襲黑衣,大約六十歲的男人,雖然已經步入老境,但也能透過外套看出他那健壯的身材,一頭肆意生長的亂發上,頂著一頂旅行帽,一只烏鴉則是落在了他的肩上。
夏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看這一身獨特的裝扮,夏禹心中便有了猜測。
“剛才您說的守墓人,難不成就是……”
時鐘塔的魔術師找我有什么事?
對于他看出夏禹二人是時鐘塔的魔術師這一回事,夏禹并沒感到驚訝,因為夏禹這次出門身上穿的就是時鐘塔的制服。
“我是君主·埃爾梅羅!”
夏禹對著男人做了一個標準的紳士禮節。
“真難得啊,居然又有客人到訪。這回還是來找我的。我是就是守墓人,名字是貝爾薩克·布拉克莫亞。找我有事的話就跟上來吧。”
貝爾薩克轉身就朝著后方跑去,他在此展現了驚人的速度。
不過對于夏禹來說,他的體質也就那樣,背著萊妮絲的夏禹輕松的就跟在他的身邊,他也沒有什么賭氣加速之類,就維持著這種速度前行。
大約跑了十分鐘左右,在貝爾薩克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一個緊貼著陡峭山體的小村莊。
看村莊整體規模,人口應該只有一百出頭吧。這是一個隨時都可能會消失,然而卻在瞌睡中度過了悠久時光的村落。
大部分建筑都是石磚建成的,看起來應該有至少百年的歷史了。來往的行人們雖然姑且身著近現代的服裝,但感覺他們就算換上中世紀或者上世紀的衣服也不會有什么違和感。
“哦喲,貝爾薩克閣下。那邊的兩位是?”
一個身著司祭服,體態就像一個球一樣圓滾滾的中年人叫住了他們,而他的眼神卻主要定在夏禹身上,魔術師協會時鐘塔制服,他們可不會認錯。
“教會?”
夏禹有些藐視的看了一眼這個中年人,圣堂教會嚴格來說是比時鐘塔更強大的勢力,并且強的不是一點點,但是他們卻有一個致命的問題,在這種神代消散的現世,他們的神很難再給予他們大量的支持,所以導致他雖然在中堅力量上遠超時鐘塔,在高端力量也要比時鐘塔強不少,但是真正的常駐頂尖力量卻沒有。
中堅力量指的是不用令咒強化的麻婆,高端是指肯尼斯級或者使用魔眼的卡勒伯神父這種能與英靈一戰的到時鐘塔冠位與英靈級,頂尖——魔法使,大天使,教會可以通過短時間的神降使得大天使降臨人間,但無法長時間停留。
“費爾南德司祭。”
貝爾薩克叫出了他的名字。
“這兩位是我的客人。可以讓他們過去吧。”
“哎呀哎呀,那是當然。教會的大門無論何時都是敞開的。”
費爾南德司祭晃動著短租脖子上掛著的雙、不,三下巴,看向我們。他毫不掩飾對我們的懷疑,仿佛沒睡醒的雙眼瞇得越來越小,然后慢慢屈身道。
“呼嗯。初次見面,我是費爾南德·庫洛茲。請問怎么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