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鐵珊死了,西門吹雪走了,只留下一片狼藉。
霍天青的面色很難看,面沉似水,仿佛在鐵青的臉上又戴上一個鐵青的面具。
悲傷到了一定程度,哭是哭不出來的,要么面無表情,要么不住的干嘔、抽搐。
在這場局中,霍天青也是參與者。
但閻鐵珊畢竟對他不錯,霍天青的胸腔中,還留了一些良心。
陸小鳳道:“閻鐵珊是金鵬王國的叛臣,這不是私人恩怨,本不是別人所能插手的。”
霍天青冷笑道:“你也是‘別人’,而且你也插手了,最關鍵的是,你是我請來的。”
“所以呢?”
霍天青冷聲道:“我想領教領教你‘雙飛彩翼陸小鳳’的輕功,和你那‘心有靈犀一點通’的獨門絕技。”
狄光磊道:“打架我來就可以了,方才收著力,打的一點都不痛快。”
“你……”
“我的名氣沒有陸小鳳大,但我的武功不比他弱,而且,出了這個門,恐怕咱們就沒機會好好打一場了。”
霍天青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他是武林奇人“天禽老人”七十七歲高齡才生下的兒子。
他一出生,就成了江湖名宿“商山二老”的小師弟,關中大俠“山西雁”的師叔,天禽門的唯一繼承人。
如果他愿意,他在江湖上的便利,不會比狄光磊昔年在官場上的便利小。
但江湖不是官場,官場中人懂得妥協,武林中人多有血氣之勇。
霍天青不是什么熱血青年,大部分時間比任何人都理智,比任何人都謹慎,但他實在是太驕傲了。
他希望脫離父親的羽翼,靠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片天。
他武功很高,地位也很高,但他并不快樂,他過得很壓抑。
至少,他連一場公平的決戰都做不到。
不是打不過,而是天禽門的那些人會出手,要么幫他把人殺了,要么用性命逼他拒絕。
狄光磊說的很對,走出這個門,他不會再有出手的機會。
霍天青道:“你真的想和我交手?”
“當然!”
“那就來吧!”
霍天青是個沉穩的人,也是個有決斷的人。
在決定出手的時候,已經蓄力完畢,在話音落下的時候,人已經到了狄光磊身前。
如果說陸小鳳是翱翔天邊的鳳凰,霍天青就是扶搖直上的大鵬。
人到,掌到,豎掌成刀,切金斷玉。
這一掌沒有任何風聲,但只要不是死人,就一定能感受到這一掌的殺氣。
昔年馬行空就是中了這樣一掌,武功廢了大半,自此對霍天青服服帖帖,不敢有絲毫不敬。
感受著這一掌的勁風,狄光磊露出滿足的表情,到此方世界這么久,終于可以全力出手一次了。
沉腰墜馬,橫練氣勁籠罩周身,右拳狠狠轟出,拳勁如同黃河流水,滔滔不絕。
“砰!”
掌力拳勁轟然對撞,散溢的勁力把一旁的石桌震成粉碎。
霍天青后退兩步,驚道:“金剛不壞體神功!你竟然能把這門神功練到這等地步!”
多數武俠世界的少林都有“內門七十二絕技”和“外門七十二藝”。
雖然具體的武功不同,同一種武功在不同世界表現形式也可能不一樣,但總有那么幾門是一樣的。(注1)
這幾門神功,并稱為少林五大神功,分別是:易筋經、洗髓經、雜阿含功、金鐘罩、金剛不壞體神功。
碧血劍世界的少林寺已經遺失了易筋經、洗髓經、雜阿含功三門絕學,金鐘罩也簡化為十三太保橫練金鐘罩,唯獨金剛不壞體神功得以流傳,是內衛最有價值的收獲。(注2)
狄光磊已經把金剛不壞體神功練到大成,刀砍劍刺渾然不懼,還能自行生出反震之力。
但距離收發自如、混元如意的巔峰境界,還差了很遠很遠。
“天下橫練武功多了,何止他少林一家,你看我這一掌如何?”
話音未落,狄光磊已經一掌拍了出去。
這一掌既像是武當的震山鐵掌,又像是峨眉派的金頂綿掌,還有點昆侖派的路數。
天禽老人也是博采眾長的高人,霍天青所學頗為駁雜,卻從未見過把各門各派的武功精要融合的如此巧妙的絕學。
霍天青頓時來了傲氣,雙手成爪,抓向狄光磊兩肋。
門派以“天禽”為名,最擅長的自然是輕功和爪法,絕招“鳳雙飛”更是把輕功、爪法、內功三者完美結合的絕殺。
狄光磊雙手成爪,抓向霍天青肩頭。
同樣是爪法,只不過霍天青用的是鷹爪,狄光磊用的是龍爪。
少林龍爪手!
一招比一招剛猛,一招比一招迅捷。
瞬息之間,一個白衣俊公子化身成了一條長龍,龍影飛空,龍爪急舞,威猛無濤,四面八方均是爪影。
最可怕的是,龍爪手只是武技,可以配合諸般內功施展。
內有玄門正宗浩蕩精純的綿柔真氣,外有佛門正宗刀槍不入的橫練硬功,再加上這千錘百煉的擒拿手法,即便是陸小鳳,也看的膽戰心驚。
他早就知道狄光磊武功高強,卻沒想到強到了這等地步。
不過也沒有太過震驚,畢竟一個人如果內功有成,學什么都快。
少林七十二絕技給陸小鳳看一遍,他能學會大部分,指掌類的絕學比那些老和尚用的更好。
兩人轉瞬之間便拆了上百招,狄光磊龍爪、虎爪接連使用,均比不得霍天青的鷹爪。
斗到最后,狄光磊左手綿掌,右手佛拳,拳掌結合,好似天羅地網,終于網住了霍天青這只飛鵬。
霍天青道:“好功夫,你看我這一招如何?”
話音未落,霍天青突然向右一擰腰,雙臂微張,用了一招“鳳凰展翅”,左手兩指虛捏成鳳啄,急點狄光磊頸后的天突。
狄光磊下意識的打出一掌綿掌,卸掉霍天青的勁力。
卻不想,霍天青這一招竟然是虛招,腳步輕輕一滑,忽然滑出了四尺,到了狄光磊右方。
同樣是一招“鳳凰展翅”,但出手的方向部位卻已完全改變,以右手的鳳啄,點向狄光磊頸后的血管。
天禽門至高絕學——鳳雙飛!